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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論上走渭河順流而上也能到達天水境內,
但渭河是從那邊的山谷中穿過,地勢非常艱險,真·易守難攻,
走這邊的難度比走蜀道還要艱險,就算是后來修了隴海鐵路,也經常因為巨石墜落造成慘劇,這一段一度被稱為隴海鐵路的盲腸。
最直觀的數字是后世九五計劃期間,天水到寶雞區區126公里的地方足足修了87座橋……
現在街亭都大雪封山,渭河上游來水量驟減,又是雪又是冰,想要過去,那基本跟送死也沒什么區別。
就算是拼盡全力,也最多跟之前的郭淮一樣把幾百人運過去。
想要調集大軍……
有點困難。
郭淮能把八百人調過去的時候,上邽還掌握在魏軍的手中,渭水還沒有封凍。
可現在劉禪軍已經在上邽站穩了腳跟,若是魏軍真選擇了這條路……
嘶,也不得不防啊。
聽完趙云的嘟囔,沙摩柯突然哈哈大笑,笑的趙云有點莫名其妙。
“怎么了?”
“哈哈,老將軍何必勞神?
太子用兵如神,平生所向無敵,哪里會想不到在此安插伏兵?”
“曹魏若是真敢兵行險招,以太子之能,定叫他們有去無回!”
大漢鎮北將軍魏延最近的心情說不上好也說不上不好。
陣陣寒風中,他率領手下兩萬精銳進駐西縣,稍稍休整之后,就在馬遵的帶領下向盤踞在西縣周圍群山中的盜賊發動猛攻。
西縣的山賊們都還在熱熱鬧鬧過年,總結這一年的得失,預祝明年更好。
他們正吃著燒烤唱著歌,突然聽說朝廷的鎮北將軍率兩萬大軍打過來了,一時間還以為是在做夢。
做賊是一項傳統手藝,
只要不是太過分,朝廷一般不會派大軍征剿。
西縣的山賊強人外號一個賽一個牛逼,什么翻天龍、下山虎,平時都吹牛就算天王老子來了也不懼。
但天王老子來了不要緊,鎮北將軍來了就太可怕了。
這縣中的山賊全都加起來也就一千多人,根本沒有跟魏延作戰的念頭。
聽說魏延來了,幾個平素爭地盤爭得頭破血流的山寨頭領聚在一起商議一番,都想不出什么應對的辦法。
“我看,咱們就縮在山中,放那什么鎮北將軍來攻山,兵法有云……有云什么來著?”
“算了,別吹牛了。
你們誰家的山寨能比祁山堡還結實?
高剛守衛祁山堡,幾天之內就被朝廷的天兵打破,全寨人都被俘虜——
那還是朝廷的偏師。”
“這朝廷的鎮北將軍親至,我等如何敢與他為敵?
要我說,咱們倒不如卸甲倒戈投降,充作將軍部曲,總能免了殺身之禍。”
眾山賊想了許久,也只能想出這個辦法。
于是,魏延剛剛開始了解西縣周圍山賊情況時,突然聽說西縣全縣的山賊居然卸甲倒戈,跪在城外等待投降,頓時臉色鐵青。
至于嗎?至于嗎?
我還沒打,你們就都投降了,意思是這幾萬人的遠征現在可以結束了?
魏延雖然不是好戰分子,但急需一場激戰證明自己。
北伐軍眾將排名第一的馬超攻破隴西,現在率領大軍和張既相持,正在逼迫張既投降;
排在魏延后面的王平、句扶、丁奉都在街亭大戰中大放異彩,威震天下;
連孟琰都有攻破祁山堡、逼迫馬遵投降的亮眼發揮。
偏偏是排名第二的魏延居然零斬獲,真的是零斬獲!
魏延能在劉備軍中混到這么高的位置完全是因為自己善戰且不怕死,不然以他乖張暴戾的脾氣,怎么可能異軍突起,混到比趙云都高的位置。
不行,不行啊。
魏延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
他叫人把那些山賊帶來,挨個詢問他們哪里還有同伙沒有落網。
大過年的,來都來了,我魏延豈能一仗不打就回去?
干脆順手把周圍的山賊都平了,這也能勉強算是一點點的成績。
那些山賊見魏延一臉殺氣騰騰的模樣,都慶幸自己抓緊選擇了投降。
不然看著模樣,被抓住就是必死的下場了。
不過,說來魏延不信,這西縣是真的沒有山賊了。
就算有,朝廷的大軍在這,也早就不知道逃到什么地方去。
魏延當然不信西縣的治安好到這種程度,他用嚴刑拷問,強迫這些山賊說出他們的同伙。
這些山賊哪里想到魏延會這么氣,也只能悶著頭亂招一氣。
魏延又不是傻,聽他們招的四六不靠,更是暴怒非常,
他叫人把這些山賊關起來,誰想到自己有什么同伙才給飯吃……
終于,出于死道友不死貧道的心態,有山賊向魏延出賣了一個重要的情報。
“西縣的山賊是真的沒有多少,
就算有,這么點人馬,也不值得鎮北將軍親自出馬——
倒是東邊的段谷傳聞來了一伙強人,那些人戰力頗為高強,為首的一員好漢四旬上下,有萬夫不當之勇,他們足有五六千人,就看朝廷敢不敢去征討他們了!”
“啥?!”
魏延又驚又喜,趕緊叫人拿出地圖。
段谷在上邽南邊不遠處,到是個藏兵之所。
嘿,什么山賊,還有萬夫不當之勇,
我魏延什么樣的勇士沒有見過?
我倒要看看誰敢把自己吹的如此厲害。
當下,魏延立刻派人偵查上邽、段谷周圍的賊人動向,還命令駐守上邽的漢將孟琰配合自己剿滅這貨強人。
孟琰哭笑不得,心道魏延為了撈點戰功真是不惜一切代價了。
老子這些南中勇士,大過年的去跟你去抓山賊算怎么回事?
不過魏延畢竟是上官,孟琰不敢違抗他的命令,
左思右想,孟琰索性使用拖字訣,
他一邊叫部隊整備,一邊派人隨便去忽悠忽悠魏延。
魏延這么著急,只怕還沒等自己趕到段谷,他就已經把那些強人一舉橫掃,根本不用自己出馬。
又過了兩日,孟琰正在府上熟練地摸魚,突然聽說有人拜訪。
他從冀縣回來,進駐上邽之后,經常有周圍的大姓豪族前來拜訪自己,請求從自己這得到一些便利。
孟琰自己也是出身豪族,很擅長應對這種場面,這些日子也結交了不少朋友,
聽說有名士上門,他趕緊整了整衣服,親自出門迎接。
名士嘛,自然要擺出一副謙和的姿態,
孟琰來北方最大的收獲就是學會了拿捏姿態,
跟這些人交往,比跟南中那些野蠻人交往有意思多了。
他走到府門口,見一個跟自己平素多有來往的豪族長者竟然畢恭畢敬的跟在一個中年人的身后,不禁微微有些詫異。
這個中年人四十歲上下,身穿一件破舊的皂色儒袍,兩鬢微白,一副愁苦的模樣。
不過看的出,他的眼神非常犀利,一眼看去便知是久歷風霜、殺伐果斷的猛人。
“南中孟琰,見過這位先生,不知先生高姓大名?”
那個中年人冷哼一聲,并不答話。
孟琰心中大怒,心道今天真是撞了邪了。
他來到上邽之后,城中的豪族都對他百般巴結,畢恭畢敬,不敢有絲毫的怠慢。
這個從沒見過的文士居然敢用這種態度對待自己,這不是故意找茬又是什么。
孟琰冷笑一聲,瞪了一眼帶領這個文士來見自己的豪族長者,責怪他領來的都是什么人。
不過,那位平素對孟琰畢恭畢敬的豪族長者這會兒在孟琰面前也挺直了腰桿。
甚至,他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絲獰笑:
“這位便是武都太守,楊義山!”
楊阜!
孟琰知道馬超有兩個生死大仇人,
一個是王異,一個就是楊阜。
這兩人聯手,殺光了馬超的妻兒,這是不死不休的大仇。
這次劉禪北伐,王異一開始就抱定頑抗到底的念頭,
楊阜這個掛名的武都太守身在小槐里,倒是逃過一劫。
沒想到,他居然會出現在這里!
孟琰反應神速,立刻拔劍出鞘,猛攻楊阜。
楊阜哈哈大笑,也擎刀在手,蕩開了孟琰的致命一擊,微微向后一躍,笑道:
“孟休明,我敬汝是條漢子,何必跟隨劉阿斗倒行逆施!”
楊阜名動隴右,他文能當太守,武能斗馬超,比王異這個女子的聲望強太多。
他早就混在郭淮的隊伍之中偷偷返回了上邽潛伏觀察局勢,這點只有郭淮自己知情。
他來上邽之后,立刻聯絡了當年共同討馬超的故舊,甚至連王異也是聽從他的調遣。
本來他們是想等待張郃攻破街亭之后再發動作戰,
可沒想到張郃非但沒有攻破街亭,還付出了巨大的損失被打的直接逃跑,楊阜跟王異商議之下,被迫采用了備用計劃。
明面上王異假裝被擒,又大模大樣的越獄,讓所有人都把注意力集中在了這個奇女子的身上。
而暗地里,大家普遍認為正在小槐里摸魚的楊阜才是坐鎮上邽指揮,號令眾多隴右世族慢慢發力,控制局勢的關鍵人物。
而最后一錘定音的時刻很快就到了。
跟上次對付馬超的時候一樣,魏軍已經在秘密接近天水,
楊阜本想等待魏軍抵達之后再發動進攻,
可萬萬沒想到的是,劉禪居然在元日之后突然派出鎮北將軍魏延南下,
緊接著,連孟琰也開始武裝整備。
楊阜立刻做出判斷,這是劉禪已經察覺到了自己的計劃,準備開始發動。
無奈之下,他只能先下手為強,命令自己手下眾人立刻開始發動進攻。
至于冀縣的王異,楊阜也只能讓她自求多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