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他們成功了,名為救世會的施法者組織拯救了我們的家園。他們給星球找到了新的軌道,我們的家園變成了如今的模樣。”人類講師站在講壇上,給學生們講解歷史教科書上的內容。黑板的位置距離窗臺不到兩米,溫暖的陽光穿過窗欞照進教室,將學生的目光吸住,引領到窗外……闌
多種族融合的人流在街道十字路口交會,繪有多種語言的道路標識在擁擠人潮中搖晃。精靈在藥劑店鋪前吆喝,斜對面的煉金工坊有矮人和矮魔的爭吵聲。機械魔偶站在廣場噴泉進行街頭表演,巫妖因為違法收費和詐騙被樹精押上南瓜囚車。穿金色長袍的魔族正在進行布道演講,神經兮兮的人類攔住了過路的憎惡融合怪。飛來橫禍的女巫和鷹身人從空中跌落,她們掉在阿拉克涅的蛛網里,被絲線纏住時還在喋喋不休地爭吵。圣靈和自己的怨靈朋友講了個笑話,恰巧被路過的牛頭人聽到了侮辱性詞匯,報警后他們接受了批評教育。
戒尺在黑板上敲擊兩聲,學生的視線被重新拉回到講師身上。自動粉筆隨著老師的口述跳動,他手掌上的法力模型在教室里放大,最后一排也能輕松看到。
“我們的家園,是一對圍繞[世界支點]旋轉的雙子星,我們現居住在這一顆地球上,另一邊據觀測沒有發現生命反應。根據歷史記錄,雙星紀元前的時間記錄還是一天二十四小時制,而不是現在的一天二十二小時制。收起你們那張驚嘆的臉,也別幻想多出的兩小時睡眠時間。過去和現在的確存在差距,但并不意味著比現在更好。”
“作為新生代的你們,出生在一個混亂、卻又充滿機遇的時代。”
“你們有大好的時間和教育資源研習魔法和超自然力量,你們有許多選擇……”
“繼續深入研究,在畢業后加入魔法學院的魔研社群,成為那些偉大施法者的學徒和助手,探索世界的奧秘……”
“如果心懷信念,加入圣光軍團也是個不錯的選擇。如今的圣光門檻很低,那些圣光的狂熱者對于新的信徒幾乎不設限制。加入世界上規模最大最魚龍混雜的組織,是一項無法預測的挑戰,據說圣光高層還保留著當初的凝聚力和強度,當年的圣光可是很能打的。”闌
“總有些人不是貪婪的求知者,也不是堅定的信徒,你們中有一部分相比特殊更顯得中庸,心靈怯懦又柔軟。德魯伊多是溫柔的人,這些謙遜樂觀的自然愛好者打造了雙星紀元最大的保護區,你們也不用擔心無事可做,那位管理德魯伊的女王正在牽頭計劃著恢復星球環境。”
“還有激進分子,以及那些追求瘋狂的叛逆中二小子,別急著掩飾,也別做出自傲的表情。瘋子與天才只有一線之差。我原本不想對那些東西過多介紹,我身為教師的職業素養正提醒我,保護你們免受污染。但沒辦法,我收錢了……”
“安德瑞學院,非常不幸的消息,你們小時候讀過的恐怖睡前故事中的那個地方,是真實存在的。和童年時代相比,你們的心智已經成熟了許多,但你們要牢記安德瑞是個極端的選擇。你們要是去了那里,出來后,要么載入史冊,要么入獄,或者兩者兼有。”
講師察覺到了悄悄黯淡的天色,結束了課堂。
“到了‘午夜’的休息時間,吃過午飯后,下午的學業實踐記得用點心,你們中的某些人已經距離及格線不遠了。我們的學院雖然教育寬松,但學業考核可是很嚴苛的。”
拎著課本準備走人的人類講師最后又探頭回來。
“還有!你們最后要是掛科了,別想著找我通融,我幫不了你們,別讓你們成為亡靈的曾曾祖父因為這種事不分晝夜地敲我公寓門。請做個人,我可愛的學生們。”闌
鐘聲敲響,黑暗籠罩了車水馬龍的都市,人們對這一現象習以為常。不僅有長明的世界支點的光柱照明,街道店鋪也早早開啟了霓虹燈管的照明裝置。
太陽光線被天上的火星完全遮擋,日食產生的午夜,每天都會發生。持續大約兩小時,夜晚并不適合人們工作,所以多數人會用這段黑暗又甜美的時間休息。在黑暗中,自發光的人是最為明亮的。
洛夫迪蹲坐在大樓突起的滴水嘴獸雕像上,在午夜,他的身軀會發出水波一樣的柔光,站立在高處,星靈俯瞰著城市中的燈光組成的夢幻光帶,眼神迷離。
“不要直視那些炫光。”后來的圣堂武士提醒著洛夫迪,“光污染,這個詞匯的出現頻率越來越頻繁了。”
洛夫迪接受了朋友的好意,將視線移動到巨大的光柱上,黃金色光柱像洞穿天地的門扉,燦爛但不刺眼。
“你的民意調查匯報完成了?”
“是的。”星靈阿圖蘇從懷里拿出紙卷,現在沒有光線,但他已熟記了內容,“自從雷蒙冕下放開門檻后,新的圣光軍團,狂熱者軍團的規模在不斷擴張,什么阿貓阿狗都成了狂熱者。狂熱信仰開始出現人傳人現象,幾乎在世界支點的每一個人都抱怨被不止一個狂熱者信徒騷擾過。圣光教團正在變成最受人們厭惡、風評最為低下的組織,沒有之一。”闌
洛夫迪笑了一聲,“雷蒙冕下一定會更高興,圣光做到了第一,哪怕是倒數。”
星靈感受冷風吹動自己的披風,這是午夜降臨后養成的習慣。
“索拉·卡莫尼·安呢?”
“她們正奉雷蒙冕下的命令,追蹤喬治冕下。”
“那位又做了什么?”
“沒有,只是大主教在圣光之海中有了新的發現。”星靈阿圖蘇直接告知了圣光的發現,這本來也是他前來尋找洛夫迪的目的之一。“那位我們熟悉而又陌生的達拉姆大主教阿塔尼斯已經帶領艦隊航行到了我們的家園遺址并完成了往返折躍。我們黑暗流放者與達拉姆星靈的秘密被解開了。實際上,我們的家園并不是他們口中的艾爾,我們家園的腐化也并非與他們所想的一樣來自于腐化的薩爾那加。”
“我們與他們,是星靈同位體。”闌
“平行世界的同位體。”
“那片圣光之海,是打開時空之門的鑰匙,它的背后聯通了無數個平行世界。這一發現充分調動了雷蒙大主教的積極性。隨后,他號召所有圣光勢力集結……”
洛夫迪已經知道了那位光之天使想要做什么。
“十字軍征服戰爭。”
“無限的世界,無限的征服。讓一切時空投入圣光的懷抱。”
“雷蒙冕下打算發動所有人穿越平行世界?”
“他留下了水之天使還有光之圣子。”闌
“萊爾大人我還可以理解,但是加拉隆冕下為什么留下了?”
“那位十字軍領袖曾對圣子進行過騎士宣誓,宣誓將奉獻余生效忠圣子的家族。”
“家族?”
“布勒家族。”
“我從沒想過僅有兩個人的布勒家族也值得人效忠,而且還是一位高高在上的天使。”萊爾靠著窗臺,望著不請自來坐在書房里處理事務的加拉隆·洛書塔爾。這位水之天使溫和地笑著,將一大堆書面文件擺在書桌上開始工作,同時體面地回答主人的疑問。
“我曾犯下背叛的罪孽,成為布勒家族的家仆是我能想到的適合的和體面的懺悔行為,你對我的個人恩情,我也能如此回報。”闌
“你不必如此,加拉隆閣下。我不需要一位騎士,也不必要一位……”
加拉隆微笑地看著他,直到萊爾將心中的不適傳達完畢。
他攏了下鬢發,放下了筆。
“已經不能用普通的三兩人看待你所存在的布勒家族了,萊爾。不管你情愿與否,他們都會將光之圣子,圣靈主教群的領袖,邪神化身,安德瑞巫妖,救世會成員的名號與你的家族聯系。瞧,你已經與許多重要勢力存在了不可分割的聯系,這個時局需要一位布勒先生成為家族的主人,維持打理好相關的社會關系。這對于你的家人和社會穩定都有著積極作用,你大概不擅長這些,這些繁文縟節,我都會幫你處理好。”
“你需要我,一個墮落的天使,早就與多方勢力交流過的加拉隆·洛書塔爾能夠勝任如此復雜的萊爾·布勒先生的代言人。”
萊爾沉默片刻,明悟地點頭。
“我想你是對的,加拉隆閣下,我現在的確需要像你這樣的合適人選,可這,對你有些不公平,不是騎士的主從誓言,要不我們來簽訂契約關系。”闌
加拉隆搖了搖頭。
“這才是正確的關系,而不是商業性質的契約。加拉隆·洛書塔爾會成為布勒家族的仆從,天使侍奉圣子,這是理所應當的,這其實也存在我的一己私欲。”
萊爾在加拉隆的堅持下不再強求,雖然有些不好意思,但他的確不愿將時間精力投入人際交往中。接下來還有許多工作需要完成,特里同被擊敗了,祂的造物主權柄完全由妮婭繼承。概念[世界],其中記錄了整個星球所有的生命信息,那些在黑潮中逝去的生命可以在造物主的力量下重新復活。最開始萊爾沒有參與復活工程,相信著妮婭的造物主本能,結果基于孩童幻想的縫合生物大規模出現,萊爾不得不干擾神明定下的自然選擇,轉而投入適應環境的基因工程。
“忙死了忙死了。”萊爾揉著腦袋走回實驗室。
彷徨之城的入城關卡重新開放,這座著名的秘法者城市在對神戰爭之后更加出名,魔法的精髓吸引施法者慕名而來,開放友好的城市政策也在吸引那些心有抱負的追夢人。
守關的秘法者攔住了來訪者,這引起了被阻攔的人的不滿。闌
他的左手指著一旁哈哈大笑正在組裝脊骨之輪的魔族。
“這是邪神眷族……”
他的右手指著另一邊被水球包裹在空中悠悠游進彷徨之城的人魚。
“這也是邪神眷族……”
他的左小臂指著自己的腦袋。
“我也是邪神眷族……”
他長在胸腔正中的手臂指著苦笑的秘法者。闌
“他們都能進去,憑什么我不行!”
秘法者心里罵娘,為什么剛換班就遇到了這種蠢事。他牽強地朝著那張仿佛寫著實驗事故的大臉擠出笑容,腦袋里飛速思考。
“那個,這位先生?或者女士,這邊是人型生物開放通道。并不是說您不準進,只是你的個子……哈哈,怕是擠不進我們這邊的小門。”
“你什么意思!誰說我不是人型的!我也有手臂、大腿和腦袋,直立行走!你是在歧視我的種族嗎!”
秘法者想,當初定義人型生物的時候,誰想得到世界會誕生這種犯規一般的種族,照著生物圖鑒反著長是吧。
“啊哈哈,其實暗七區那邊有您這樣特殊人員的專用通道,這是我們的失職,還請您移步前往暗七區,請放心,我們會和那邊的工作人員溝通好,保證您無需等待順利進入我們的城市。”
……闌
血腥玫瑰酒吧。
吧臺角落。
兩個人隔著一把座椅側身對坐,搖晃著酒杯,手壓在吧臺的臺面上,傾聽躁動的搖滾樂和其他人發出的喧囂。
“萊爾說,[世界]記錄著每一個生命的信息,但里面沒有那家伙……”
“沒有找到殘骸,鼠群掘地三尺,連一丁點鐵皮都沒有發現。”
“那家伙,就這么沒了嗎,唯一的犧牲者?怎么可能,連我這個違背密契者都能留住,為什么留不住他?”
話題沉悶,兩人三座漸漸沒了聲音。闌
“你說,他之前寫的那些東西,會不會是真的?”
“還能有假嗎?他的機器人女友都出現過一次,就那時看到的暴脾氣,我真為他感到悲哀。”
“如果一切都是真的,那么這個世界,不是他真正的家,不是他該停留的地方。也許我們想的悲觀了些,那位我們記憶中的過客,也許只是回到了他原本的家園。”
“看開一點。至少我們記憶中的朋友可能還活著。”
“說的沒錯,安德瑞之劍永不斷折。”
舉起酒杯,用力像是要磕碎它一樣碰杯,兩人大喊一聲,悶頭一飲而下。酒水穿過口腔,流過脊椎骨摔在盆骨上,打濕了座椅,撒得到處都是。
“敬妄想!”闌
憤怒的酒保小姐沖了過來,一手一個抓著巫妖的脊柱將他倆拎起。
“你們兩個!來搞破壞的嗎!”
“非常抱歉!”
安德瑞學院的白骨荒地。
穿著黑暗洋娃娃服的小女孩蹲在吊死鬼樹邊上,手中忙活不停,鼓著腮幫子發出哼哧哼哧的嘟囔。
“我才不會幫倒忙!妮婭也非常非常非常會修理東西!對不對?葡萄!”闌
小巧的光蝠掛在扭曲的樹干上,在黑暗中發出亮光。
“沒有錯,妮婭,疫醫先生實在過于嚴厲了!”
得到鼓勵,妮婭露出開心的笑容,沒過多久,她就完成了工作,像好朋友展示了自己的作品。
“完成了!你看,葡萄!”
一頂歪歪扭扭由發光碎片和觸須拼接成的王冠,魔力觸須顫顫巍巍翹起,啪嗒一下,輕飄飄地貼在妮婭臉蛋上。
“現在,妮婭才是國王!”
徘徊于虛空中的黑暗生物目睹了一切。闌
光之觸須覆蓋了雙子星的其中一顆,貪婪的觸手猶不滿足,朝向另一顆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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