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1994開始  第202章,忽悠

類別: 都市 | 都市生活 | 從1994開始 | 三月麻竹   作者:三月麻竹  書名:從1994開始  更新時間:2020-11-15
 
97年10月,天際飄著雨幕,狂風里,豆大的水珠子打在玻璃上,叮鈴當啷作響。

南洋酒店,豪華套房內。

林義斜躺在沙發上看了會報紙,然后望著外邊的煙雨蒙蒙癱了會,等到沙發另一端的女人電話掛了,才問:

“又收益多少?”

把手機擱茶幾上,蘇溫慢條斯理地坐在他身側,莞爾一笑說:“這次進賬6000萬美金出頭。”

聽到又是這么多進項,林義頓時來了精神:“那我們這次在東南亞幾個國家的收益加起來超過10億人民幣了吧。”

增益有點超出他的預期,只有自己親身經歷了,才體會到其中的波瀾壯闊,陰險詭譎。

接著蘇溫跟他說了關于正大集團易初蓮花股份的收購事情。

提到正大集團,林義神色認真了幾分,“你們同英國佬溝通也有好幾次了,具體進展怎么樣了?”

蘇溫告訴他,“經過四次來回試探,對方是有意賣的,但要的價格有點過高。”

說到這,女人左手攏了攏青絲,然后把她心中的猜測說了出來:“我懷疑這英國人大致了解過我們,知道我們對易初蓮花有剛性需求,所以才把價位卡那么高。”

“還是堅持要3000萬美元?”

“經過幾次交鋒,已經砍到了2500萬美元,我還想多拉扯幾次,爭取把價格在往下壓。”

林義點了點頭,雖然易初蓮花是正大集團的嫡系,也在東南亞的泰國、馬來西亞、新加波等好幾個國家都有大門店布局。

但畢竟這年頭2500萬美元很值錢,林義可不相當冤大頭,為了15的股份折騰那么多現錢放里邊。

要知道,以自己掌握的經濟大勢,把這些錢隨便折騰在哪個領域,錢生錢都不一定比這只金蛋蛋來的少。

他之所以堅持收購這部分股權,是因為關系到零售業布局,也關系到未來競爭方面的縱深。

畢竟在可以預見的新世紀,零售業爆裂的競爭已然擺在了紙上,要是能夠借易初蓮花這點股份,努力一番和正大這樣的巨無霸搭上關系,對自己的人脈、金錢、社會地位上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畢竟敵人太多不見得是好事情,俗話都說多個朋友多條路嘛。至于之前在長市生出的那點齷齪,在利益面前、在成年人的世界里,那還真算不得什么。

思考了一番,林義給了個意見:“努力把價格控制在2200萬美元這條線,多了還啃不下,我們也不必要吊死在這棵樹上,畢竟我們現在的錢也緊張的很。”

蘇溫說了聲“好”,然后又說了一件事:“這次我在香江碰巧見到了一行人。”

這女人說話從來都是有的放矢,她一開口,林義頓時有些好奇:“誰啊?”

“葛律師和對方熟悉,是法國達能集團的人,帶頭的是一位香江商圈里的名人,叫秦鵬。”

說著,女人把來龍去脈說了一遍:由于東南亞經濟危機的爆發,沉默多年的火藥終于被引爆,香江百富勤融資公司面臨倒閉。

而作為哇哈哈集團的合作伙伴及股東,法國達能集團為了徹底“攫取”哇哈哈合資公司的控股權,打算收購百富勤擁有的金加公司的股份。

提到百富勤融資公司,林義有點訝異,沒想到是這大拿。

梁博濤與他的合伙伙伴杜輝廉是香江鼎鼎有名的“花旗三劍客”中的兩位,他們在1988年創辦了百富勤融資公司。

經過十年的努力,兩人把這公司從當初的4000萬美元,快速發展成為除日本以外亞洲市場實力最雄厚、影響力最大的投資銀行。

截止金融危機前,林義還在報紙上看到過其報告,據說擁有240億元港元總資產和126億元市值,躋身《財富》雜志全球500強之列。

林義知道,由于百富勤大量投資了東南亞債券市場,這次經濟危機給百富勤帶來了致命的沖擊。

如果沒記錯,在正在進行的港元保護戰中,百富勤會被強制清盤,這也會導致香江恒生指數跌破8000點大關,是香江保衛戰里的一個最標志點。

給后來金融圈里的人留下了深刻印象。

百富勤融資公司的突然破產,會將自己所持有的金加公司30的股份悉數轉讓給達能,讓金加公司成了達能的全資子公司,從此達能徹底成為了哇哈哈合資公司的控股股東。

細細品味一番,林義就明白了這女人的想法:“你想截胡?”

蘇溫嗯了一聲,“由于哇哈哈是我們步步高超市的大供應商,這些年來我對其動態都有關注,它現在和達能集團鬧得有些僵。”

林義眨巴眼,接話道:“所以你想插一手,把這股份神不知鬼不覺先拿到手里,到時候既能賣宗老板一個人情,還能順手牽羊的宰宗老板一刀,大賺一筆是吧?”

蘇溫靜靜地一笑,表示就是這樣想的。

但林義提出質疑:“你是不是有其他渠道?”

女人好看的眼睛和他對視了會,左手緩緩摩挲著耳釘,微笑著不說話。

“得吧,竟然還跟你男人打啞謎了,真的是…”林義吐槽一句,還是同意了她的請求,不過想到答應過吳景秀的一億美金,就特意囑咐道:

“這筆錢雖然可以拿去截胡,但一定不能在外邊滯留太久,我要拿去大用的。”

“好。”

接著蘇溫又問:“目前索羅斯率領的國際游資正在鬧騰香江,我們真不入場?”

這段期間女人跟在量子基金等國際游資后頭很歡,不小的收獲顯然讓她來了更濃厚的興致。

在重大利益面前,在史無前例的博弈面前,學金融的她見獵心喜,顯然動心了。所以才有此一問。

對香江,林義雖然知道有祖國做后盾,只要相信港府,肯定能掙大錢。

但林義卻沒有任何要染指的心思,不管是好處也好,麻煩也好,他都不沾。做個干干凈凈、一清二白的人挺好。

把左腳擱她大腿根處,輕微捅了捅,林義說:“我們還是按照原計劃行事吧,繞過香江,早些去布局韓國和日本。”

蘇溫臉色紅暈的捉住做怪的腳,想了想嘆口氣還是同意了,于是問:“那俄羅斯呢?

看量子基金的這資金走向和輿論鼓吹,香江過后下一步的對象就是俄羅斯。”

提到俄羅斯,林義回憶了一番才慎重的說:

“俄羅斯這頭北極熊可不好惹啊,要是按照金融市場自由定律,它這經濟、金融現狀,那肯定不是索羅斯這幫子人的對手。

不過我怕他們政府來蠻的。

所以我們跟著入場后,需要謹慎行事,走一步看三步,在這個國家掙一筆就退,千萬別跟著太冒進。”

蘇溫沉吟了會,暗自分析了下這個國家的特性,為了穩妥起見,也決定不追求利益最大化,還是聽從了林義的計劃。

把時間線撥前。

按照老家的習俗,20歲是人生的一件大事。它代表著很多東西。

從年齡界限來說,20歲意味著逝去了人生中最美好的一段青春年華。

20歲,人長大了,身上又多了一些責任,人也更加成熟了。

從1跨到2,這不僅僅是一個數字的跳躍。雖說18歲就是成年人了。但是一般人始終覺得自己還在1里面活躍,身上時不時有稚氣、反叛、直率、任性、沖動伴隨。

而到了2的層面。一般人會從無知轉向懂事,從逃避到理解,學會了忍耐、痛苦、屈辱、逆境和心酸。

傍晚時分的書店三樓,守著一桌子好菜,大長腿輕抿了下嘴皮子,不經意里又抬頭看了看墻上的鬧鐘,安靜的面孔下,心里隱隱有些失落。

冷秀見狀,也是出聲幫著聲討,“林義這賊廝搞什么鬼啊,不會把你生日忘記了吧,嘖,自己女人生日也能忘記了的咯。”

說到這,冷秀推了推大長腿胳膊,嬉笑著傾個頭搞怪道:

“他要是把你20歲生日忘記了,咱三今晚就交換第一次吧,嘖嘖嘖,不把你的守宮砂留給那男人了,看氣不死他。”

大長腿片著薄薄的嘴皮子,剜了眼,嫌棄地推開冷秀的頭,不搭邊。

倒是旁邊看雜志入神的金妍,聞言爽朗一笑,“秀秀你怎么分不清好歹,就算林義十年不出現,艷霞的處子身還是會留給他的。”

嘻嘻哈哈,沙發上,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很快就分散了大長腿的注意力,三人頓時窩在一起鬧的歡。

也不知過了多久,三人正衣衫不整的疊羅漢時,林義風塵仆仆的來到了三樓。

進門,八目相對,安靜。死寂里有點錯亂,有點詭異。

還好林義反應快,哦了一聲,就趕緊轉身關門又出去了。

心里還在念叨“非禮勿視非禮勿視”,里邊亂糟糟的場面,恨不得多看幾眼。

等了會,鄒艷霞臉紅紅的出來了,細細分辨了會林義眼睛,才細聲刻薄道:“剛才好看嗎,你眼睛都看直了。”

這棱棱的眼神,這小氣勁,林義笑著邊了下她額頭發絲,從兜里掏出一塊手表,打開包裝,抓起她的左腕戴了上去。

同時說,“生日快樂。”

這塊手表大長腿很是眼熟,記得當時在沙發上閑聊翻著雜志,對它的圖片多看了幾眼,沒想到他就給買回來了。

心里甚是開心,也甚是感動,但也有些責怪,彎個嘴輕聲說:“很貴的吧。”

幫她帶好,觀賞了下,林義答非所問:“貴不貴不重要,好看嗎?”

女人輪著左手腕翻了幾翻,末了輕聲說:“嗯,好看。”

拾掇一番,熱熱鬧鬧恰完飯,分了蛋糕,幾人嬉笑著追趕涂抹一陣,時間不早了。

凈了凈衣服上、手上、臉上、頭發上的蛋糕。圍著沙發坐一圈,聊了會磕。

見大長腿安靜地呆在林義身側,眼神飽滿不多言語。金妍很有眼力見的率先起身離開,只是冷秀在跟著離開時賊眉鼠眼地甩著嘴皮子:

“大美男子,今晚好好享受艷霞的處子身喲,一定要細細品味喲,嘖嘖,那可是處子之身呀,記得分享經驗喔…”

又喲又呀又喔的托個長音,冷秀背個雙手搖啊搖的,踩著細碎的迷蹤步,歡快的走了。

深夜,老天爺拉開了春天的處雨秀,瓢潑大雨打破了羊城的寂靜。

尤其是那轟隆隆的一聲聲炸雷,由遠及近、由近及遠的白白閃電,把林義驚得慌。

雖說兩世為人了,盛放也好,滄桑也罷,起起伏伏也經歷了很多。但每年總有幾次雷聲會觸動林義的脆弱神經,腦海深處里總是會回憶起那個晚上,那母親帶著自家姐姐離開時的悲傷情景。

當時留著眼淚扶著門框一直想不明白,母親和姐姐為什么不帶自己一起走。

當然了,就算大了,林義也沒想明白這件事。睡不著,干脆抻起身子靠在了床頭,又細細過濾一遍當時的畫面…

沒有意外,沒有想象之外的暗示和發現,良久過后,黑暗里只有一聲嘆息。

久違的孤單,夜深人靜時又一次體會到了。這讓他想起了泰戈爾曾說過的一句話:“孤獨是一群人的狂歡,狂歡是一個人的孤獨。

最后都慢慢熬成了不想和任何人說話的樣子。

犟著眼睛呆望了會窗外的雷公電母,林義突然想吸煙了,想喝酒了。

雖然平時對這兩東西沒癮,但此刻鬧的心慌。仿佛胸膛里長著一顆參天大樹,要把自己撐炸了一般。

想做就做,煙雖然家里沒有,紅酒倒不缺的。有氣無力下床,耷拉個棉拖在書房里挑了瓶,倒了小半杯。只是林義還沒來得及喝,就發現身邊多了個人。

林義問,“外邊打雷把你給吵醒了?”

大長腿細細看了會他,說你睡不著嗎,接著又說給我也來點兒酒。

女人到廚房里熱了點剩菜,兩人安靜里喝了小半瓶,之后大長腿就不讓他喝了。

林義現在的心緒有點不對,于是討好說:“睡不著,給我再喝點吧。”

女人瞅了他眼,又倒了一小半杯,后面就真的再也不許他喝了。

見狀,林義撇嘴嘟囔一聲,喝完就起身回臥室,躺好的時候,看著女人也跟了進來。

就打趣問,“怎么著,今晚陪我嗎?”

大長腿紅著臉偏個頭,小手撲棱了幾下床單,慢騰騰掀開被子躺了進來,然后翁氣問:“今晚你有點不對,是不是又想起你母親和姐姐了?”

林義嗯了一聲,伸個雙手一把攬過她,緊緊抱在懷里,下巴輕輕頂在她額頭上細細摩擦,感受著這女人的溫柔氣息。

原本按她這不爭不搶,卻也不將就的性子。這樣的夜色里,擱平時是不會把自己身子放在危險當中的。

但今晚發現他的異樣后,女人怕他孤單,卻義無反顧的來了。

不作弄,不下流,不做它法,林義親密無間的抱著女人睡了一晚,此心甚安。

前半夜煎熬,后半夜舒心,大晌午打著哈欠睜開眼瞼的時候,外邊還在下雨。

往左邊蜇摸了下,女人不在了,只留下了體溫伴隨自己。

也不煩惱,側耳傾聽了會,稠密的雨聲里果然夾雜著鍋碗瓢盆的響動,顯然在準備早餐,不,這個時間點,確切的說應該是早中餐。

懶得不想睡,卻又不想下床,林義把床頭柜的書籍《約翰克里斯朵夫》順了過來。

打開書簽繼續之前的看了會,林義對羅曼羅蘭的其中一句話很有感觸:

“大部分人在二三十歲就死去了,因為過了這個年齡,他們只是自己的影子,此后的余生則是在模仿自己中度過,日復一日,更機械,更裝腔作勢地重復他們在有生之年的所作所為,所思所想,所愛所恨…”

由于接近中午,兩人早餐吃的是米飯,吃飽喝足,大長腿說下午5、6節有課,要回學校。

林義也有課,不過是體育課,想了想自己會打太極拳,沒必要回學校再跟著學一遍,于是決定逃課。

不過他這中午也沒閑著,蔣華來電話了,告訴他:“趙順國又折騰壞了幾臺頂配電腦,但還卡在技術的關鍵階段。”

林義沉吟了下,問,“他們現在的情緒怎么樣?”

也怪不得他擔心,優盤立項也小半年了,耗費的資源在這年頭也不算小錢,也就是他這種過來人財大氣粗。擱一般正常人都會迷茫,都會心焦,說不定就會中止項目。

果然,蔣華說的正如林義所料:“由于小半年沒出成績,在工資待遇與績效評比方面遠遠落后于以前的同事,這些組員情緒或多或少有點沮喪。”

林義又問:“那趙順國呢?”

蔣華回答,“表面看起來還算好,但我覺得他也有些焦慮的,一天除了吃飯廁所,基本都泡在了研發中心。”

林義想了想,告訴蔣華,說晚上過來一趟,請他們吃飯。

小半年不見,趙順國變化很大,以前的小胖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枯瘦如柴。

而且鏡片后頭的眼神緊致,看來神經繃得很緊。

不過也有一點沒變,頭發還是微卷,還是那么油膩。

為了和大家融合在一起,晚餐沒有去大酒店,而是隨意選了一家大排檔將就。

上菜,喝酒,幾輪下來,林義才感覺到趙順國一行人神經松弛了幾分,活躍了幾分。

借著酒勁,趁著這個機會,林義又開始了他最擅長的嘴炮,他的忽悠。

只見林義放下筷子,手舞足蹈地開始了演講:

“…為什么世界上絕大多數人,都是平庸無奇的?

因為大部分人總熬不過一個點。

這個點就是“臨界點”,這一個小小的點,卻劃分了整個世界的平庸者和偉大者。

世間所有的過程都有這個點,這個點之前的邏輯和這個點之后的邏輯,是完全不一樣的,一旦邁過這個“臨界點”,所有過程都會質變。

見一些人聽的愈發認真,一些人也犯著迷糊,林義的興致更是高了幾分:“不信?我給大家來講講生活中實實在在發生的事例。”

“比如啊:

一個池塘里的荷花,每一天都會以前一天2倍的數量在開放。

如果到第30天,荷花就開滿了整個池塘。請問:在第幾天池塘中的荷花開滿了一半?”

有人條件反射般,張口就來15天。

林義搖搖頭大聲說:“錯!是第29天。”

接著林義又說:

“竹子在前4年只能長3厘米,這3厘米還都是深埋于土下。

等到第4年它破土而出,就能以每天30厘米的速度瘋長,6周時間就能長到15米。

當然了我覺得竹子破土而出后,得躲過被采筍子的風險才行。

再比如我們耳熟能詳的蟬。優質的蟬要在暗無天日的泥土下生存3年。

甚至還有一種美國的蟬要生活長達17年之久,它們在地下靠汲取樹木的汁液為生,待到時機成熟,便會慢慢爬上陽光廣灑的樹枝,脫下殼,變成一只真正的知了。

這時它們的生命才迎來了頂峰。

通過這三種動物,我們不難看出成功最重要的素質還是:持之以恒,想要做成一件事,不下點兒功夫和心思不得行的。

你覺得呢?

一通忽悠,直到趙順國這個老鄉咧著嘴,那句“霸得蠻”的勁兒又上來了,林義才松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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