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南大區名稱即是方位,下轄十一座城市,四季城綜合經濟只排在中游,卻是人類重返地表后,最早建城的一批,距離一座“通風口”極近。
因而,星空學院的這處高中部才坐落于此。
當林拓以分身御空,帶著花溪與海瑟薇抵達四季城,直接選擇了一處偏僻的街道等待,而重新連通魔網的海瑟薇則按照他的要求,將三人坐標發給了最高委員會。
不多時,一輛并不太起眼的轎車遠遠駛來,停在了預定地點,車門彭的一下打開,兩名穿著風衣的超凡者走出,猶疑地四下望了眼,尋找那不存在的身影。
下一秒,林拓解除了隱身效果法術效果,顯出身影,道:“你們來晚了。”
“抱歉!”兩名超凡者怔了下,忙表達歉意。
其中一人為四季城本地的駐守超凡者,負責開車引路,另外一個中等身材,眼窩較深,赫然是自中南大區趕來的負責人,中階超凡。
基于林拓隱藏身份的要求,兩人并不清楚他的真實身份,只道是一位神秘的大人物,具體的也不敢窺探,事實上,整個中南行政地區,也只有總督一人知曉觀察使到來。
“走吧。”林拓對此也心知肚明,沒有浪費時間,帶著花溪上了車,坐在了后座上。
隨著車輛啟動,坐在副駕駛的那名自稱叫做‘松余’的,自上級大區趕來的超凡者與拿出一個文件袋,恭敬地遞了過來,“這是您要的資料。”
“恩。”林拓微不可見地點頭,沒有和這些人交談的想法,打開漆封的袋子,拿出了一疊印刷品——魔網技術雖方便,但終歸沒有這樣來的直觀,且正式。
林拓掃了眼,心下滿意,感慨到底是國家機器這么短的時間關于目標更詳細的信息就都給匯總成了報告,其豐富度遠超魔網上可調閱的那些大部分應該是這十幾個小時派人查的。
“沒有驚動目標吧。”林拓翻閱完畢將其遞給了一臉好奇的花溪,問道。
超凡者“松余”忙肯定道:“請您放心總督親自下令各部門秘密配合,警告過我們決不可打草驚蛇。”
說著他心下不禁生出極大的好奇。
中階超凡在整個南大陸也不算弱者了更不要說他這般供職于大區要職,能讓總督千叮萬囑,連夜下達命令督辦的事情,這些年來還是第一次見更是要求他萬萬不可違逆眼前這人而所謂的“目標”,竟只是兩個學生……
一切的一切,都透著詭異。
再想到那一系列命令,以及雖不明就里,卻隱約聽聞高階超凡異動的消息松余不禁打了個冷戰,忙低下頭去不敢多看。
只是飛快將情況敘述了一遍,說話間車輛已經駛入了那條街區,林拓也再次看到了那兩兄妹居住的舊屋。
按照松余所說今天是工作日寧理與寧萌都還在學校不過等傍晚五點左右,大概率回返。
此刻,整座小院極安靜,門扇緊閉,屋子外面覆蓋的小院柵欄門也鎖著,整條街道也沒看到旁人。
然而兩兄妹隔壁的一棟原本空余,處于出租狀態的房屋院門卻是敞開著,等車子緩緩停下,松余忙拉開車門,道:
“按照您的要求,隔壁的房屋已經處理好,您需要的人手和物品也都已抵達。”
“很好,”林拓自轎車中跨出,掃了窗子一眼。
可以看到屋內等待的許多人,此刻正紛紛站起,朝外望來,沒有得到吩咐,也沒走出迎接,林拓對此表示滿意,看向花溪,道:
“你先進屋,然后按照我說的收拾下。”
上車前,林拓就大概和花溪說了下這次過來是調查處理一些事……并且讓海瑟薇利用能力,將這個世界的基礎概況壓縮成符文,給花溪看了。
幾個月來,雖未說透,但花溪也早知道林拓通過某種方法,掌控著幾個不同的“時空”,此刻干脆應了聲,便朝屋中走去。
海瑟薇眨眨眼,沒動彈,正猶豫著該往哪邊滾,就被林拓托在手中,朝著隔壁兩兄妹的屋子走去。
“你在這邊盯著。”隨口扔給松余一個命令,林拓輕松越過院門,出現在了緊閉的房門外,瞇了瞇眼,利用“隔空御物”的法門,嘗試扳動門縫處的機械結構。
因為是老房子,門鎖也很簡單。
“啪嗒”一聲,房門便緩緩打開,旋即林拓抬步便踏入其中,從始至終,雙腳始終浮在地面上十厘米。
進入屋內,身后房門輕輕關閉,入門是個很小的客廳,擺著兩個破舊的沙發,一張小矮桌,沒有電視。
半開放式的廚房,兩側分別是兄妹兩個的臥室,墻上都貼著些廉價的海報什么的,房間不大,一覽無余,但還挺溫馨的。
“哎我說,你這私闖民宅不好吧。”身旁,飄在半空的海瑟薇忽然一臉鄙夷道。
林拓白了她一眼,“別廢話,房間里有異常魔力波動么?”
他帶這貨進來就是為了利用這點,在這個魔網覆蓋整個人類聚集地的國度,借助與網絡的連通,她對異常波動的感知比林拓都還更敏銳。
“沒有,連個利用魔力能源的家用器具都沒,有點窮啊。”海瑟薇道。
林拓沒理她,從屋內擺設看,兩兄妹的確不富裕,這也與資料中的記載符合。
“籍貫中南大區碎葉城……父母原為駐北大陸開拓軍低階超凡者,四年前于一處魔獸襲擊事件中雙雙身亡……
獨留下一兒一女,父系老人撫養……長子寧理考上星空學院高中部后變賣房產,來到四季城購置住宅……
依靠撫恤金及零工支撐讀書生活花費……嘖,主角模板。”
腦海中回想起寧理、寧萌兩兄妹的相關資料,林拓暗自感慨了句。
低階超凡者雖名為超凡,但地位并不是太高,也就比普通人稍好些,考慮到修行還需要花費,也攢不下多少積蓄,并不值得意外。
漂浮著在房間中走了一圈,也沒看到什么特殊之處,期間林拓甚至用“隔空御物”能力把幾個柜子和抽屜都給拉開看了下,也都是些舊衣服和日常用品。
等轉到少年寧理的臥室,才在一個木制書桌旁停了下來。
說是書桌,其實就是個電視柜改的,表面掉了不少漆皮,倒是擦得很干凈,上面擺放著幾本課本,以及一冊筆記本。
“日記?”林拓心頭一動,精神力震動,筆記本緩緩移出、攤開,仿佛有一只無形的手在翻閱,看的海瑟薇一陣羨慕,心想這是懶人絕學啊,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學……
恩,以后可以找機會問問,萬一能呢……雖然學了好像也沒多大用……心里胡思亂想著,嘴巴卻不饒人:
“還偷看人家日記,不要臉。”
“不是日記。”林拓表情復雜,道,“賬本。”
賬本?
海瑟薇愣了下,低頭看去,就見記事本上鋼筆的字跡清晰有力:
4月7日,小組實驗,因精神疲憊不慎炸毀了魔力容器一只,心疼。同組王繆說是他手抖的緣故,承擔了賠償的大部分,但我知道主要是我的問題,可這月生活費快超支了,記賬欠王繆300元。(已還)
4月30日,小萌學校臨時加收書本費,班主任劉老師給墊上了,連同上次的試卷費,共記賬欠120元。(已還)
5月7日,東街書屋轉讓搬遷,發工資800元整,比預計多了些,應該是多給算了,聯系不上,記個好。
6月9日,法術實驗意外將施術法袍燒破,隔壁班蒙特送了一套,按市價算給他,沒要,記好。
其中很多已經用線條劃掉,算是過往,也有些沒劃掉,字跡如新。
“不還是日記嘛。”海瑟薇嘟囔了句,然后收回目光,忽然道,“這家人,真的有問題?我指的是……像歷史上詭物之災那樣?”
在圓桌會議上,她也大概聽明白了林拓的憂慮,大抵就是作為觀察使的他捕捉到了危機暗藏。
“還說不準,如果確定了細節,我早直接動手了。”林拓坦然道,對花溪還不大好說的太明確,海瑟薇就沒什么顧慮了:
“就算真有問題,也大概率不會如詭物之災那么嚴重,也許和你當初搞的事情等級差不多呢。”
他指的是海瑟薇封鎖“第三大陸”那事。
“那能一樣?”海瑟薇不樂意了,但也沒說什么,只是道,“那你有發現嗎?”
“沒有,”林拓利用精神力牽引將筆記本放回原位,沒有留下任何痕跡,扭頭就往外走,“所以需要更耐心的觀察。”
等兩人飄出房屋,將房門重新鎖好,就看到那個叫做“松余”的黑風衣正束手站在街上。
“也就是現在沒人,不然你這模樣看著就有問題。”林拓嘆了口氣,道。
松余一陣緊張,道:“抱歉……”
“算了,”林拓搖搖頭,掃了屋內一眼,說,“這里暫時沒事了,帶著你的人離開吧。”
頓了頓,他補了句,“把聯系方式留下,省的每次都繞個圈,麻煩。”
一些重要命令通過魔網發給四大委員還好,可一些小事也往過發,多少顯得有些怪異。
“遵命。”松余點頭,留了魔網信箱地址,然后一招手,房間中數人涌出,鉆入車輛,然后迅速離開,消失在街角。
然而林拓卻知曉,他們并未遠去,整個街區都暗中安插了人手,無數道目光投向這里,并且,南大陸,乃至于駐扎北大陸前線的那些饒是在整個人類國度,也是數量稀少的高階超凡大人物,也正盡其所能,迅速朝四季城趕來。
甚至此時此刻,小小的四季城中,恐怕就已經潛藏了數十位中階超凡,只要他一聲令下,就會擠滿這條老舊的街道。
想著,他邁步進了這間明顯比隔壁裝修更好許多的房屋。
內部,原本空蕩的屋子也已清掃的纖塵不染,擺放好了一樣樣必備的,嶄新的家具。
就連兩個臥室的床鋪都已鋪開,衣櫥中更是掛滿了新送來的衣物。
而被專業的化妝師“收拾”后的花溪此刻正渾身別扭地站在客廳落地鏡前,扯著身上的格子裙,踩著方口鞋,看著更符合當地人的發型,扭頭道:
“老師,這也是任務需要?”
她不習慣穿裙子啊!
這東西太影響戰斗了,和人搏殺起來,很多腿法都不好施展了。
“呵呵,不錯,入鄉隨俗嘛。”林拓倒是眼前一亮,笑呵呵道。
雖然因為同為1號沙箱的后裔,花溪的容貌和南大陸人相近,可是經過了這么多年衍化,看上去總歸是有了明顯的異國風情。
換了打扮和妝容后,明顯就好了許多,雖然看起來還不像是本地人,可起碼沒那么突兀了。
“可是老師你也沒化妝啊。”花溪嘟著嘴小聲抗爭道。
林拓拍拍她的頭,笑道:“我不需要化妝。”
說著,他站在鏡子前,忽然抬手揉了揉臉,非人境改造身體的能力發動,皮膚、五官都開始做出了細微的調整。
等又換上了衣櫥里的服裝,眨眼間,就成了南大陸人樣貌,看的花溪目瞪口呆。
“呵呵,好好學著吧。”
下午,五點鐘。
隨著一陣樂曲聲響起,星空學院高中部得一座座建筑中有大群學生涌出,隔著兩條街的第一公立中學門口,同樣走出大群的學生來。
雖然時間流速同步,可季節卻并不相同,離山已然入冬,四季城卻還是春夏時分,這個時間距離黑天還早,安靜無風,天邊的晚霞都仿佛凝固著。
當寧萌背著書包,風風火火沿著街道小跑般放學跑回家門口,腳步一頓,有些驚訝地看了隔壁那原本空蕩的房屋一眼。
旋即進門,看向正在廚房里燒水煮晚飯的少年,問道:“寧理,隔壁房子有人住了?”
“恩,”寧理系著只圍裙,一邊切菜,一邊遲疑道,“好像是剛搬來的新鄰居,我放學回來的時候就看到了。”
“這樣啊,見過面了嗎?”寧萌隨口問道。
“還沒。”寧理道,“吃完飯有機會可以去拜訪下。”
他沒說請對方一起吃晚餐之類的,家里窮,沒什么好東西,也不好招待新鄰居。
正說著,他忽然將目光投向門口,等了幾秒,門外才出現了腳步聲,然后是敲門聲。
“您好,我們是新搬來的。”門后,一個溫和的聲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