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末,嶺南,宋家石城。
宋缺換了一身白衣,盤坐于磨刀堂中,完美修長的手指劃過膝前的“水仙刀”。
只見刀體薄如綢緞,像羽毛般輕柔靈巧,還滲出藍晶晶的瑩芒。這口刀,不厚重,不大氣,不磅礴,但鋒利、堅固,宋缺用了一輩子,所創天刀八訣,便要配此刀才能發揮出十成戰力出來。
舍刀之外,再無他物!
這是刀道的境界,不代表著不用刀。刀者,自然需要一口適合自己的刀,才是完整的一體。
嗡嗡!嗡嗡!
單薄長直的水仙刀在宋缺手指劃過的瞬間,顫動不休,發出陣陣嗡鳴之聲。
刀者若想用好刀,必須先學會磨刀,磨刀既是提煉刀魂,也是與刀培養感情。
宋缺這些年來,已經極少演練刀法,大多數的時候,只是靜靜的端坐磨刀堂中,擦拭,輕撫,感悟刀意。
與水仙刀培養感情。
鏘!
宋缺將水仙刀插入刀鞘,緩緩站起身來,走到磨刀堂正中,手掌拂過那面巨大的青石。
自從掌握宋閥,建起了這座磨刀堂開始,宋缺已然不記得此石上刻過多少名字。
如今,這些名字全都被拂去,磨刀石之上,唯見一個名字。
趙佶!
“趙佶!”
宋缺手指拂過這兩個字,心中再次回想起昨日與之交戰的那一幕。
那是個真正的高手!
‘我雖然未用全力,他也似乎游刃有余……這天下,真的要變天了……’
“大兄!”
突然,一道熟悉的聲音響起,打斷了宋缺的思緒,不免讓他眉頭一鎖。在磨刀堂中,從未有人敢打擾了他。
“宋智?!”
宋缺扭頭一看,就看到了形銷骨立,消瘦了十幾斤的親弟弟。
“你怎么如此模樣?”
宋智雙膝跪地,將懷里厚厚一堆書冊放在地上,朝著宋缺便是一拜,淚眼朦朧道:“一去一回,千載光陰。大兄,我們敗了!漢人敗了!”
宋缺一雙銳利的眼睛盯住宋智,感受著他體內的氣息,卻是并未發現異常。
“那個趙佶究竟是誰?來自何地?昨日一戰后,他說你會告訴我……起來吧!告訴我一切!”
宋智站起身,同時將地上的書冊抱起,鄭重道:“大兄,這是唐書,共有225卷,包括本紀十卷,志五十卷,表十五卷,列傳一百五十卷。我選其重要之處,大兄請細看!看過之后,我再說那人是誰!”
“唐書?”
宋缺略有疑惑,未聞世間有唐這個國度。
“李唐王朝,繼隋而立,共歷二十一帝,享國289年……大兄,我去了另一個世界,五百年后的世界!”
“你……”
宋缺感覺自己這頗具智慧的弟弟,可能瘋了。不由得,他對那個強大的對手略有殺氣。
“我沒瘋!”
宋智雙眼清湛,看到大兄奇怪的眼神,立刻為自己辯解了一句。
瘋子都說自己沒瘋,就像喝醉酒的人總說自己沒醉!
宋缺沒有在言語上多刺激這個弟弟,隨手翻開了首本唐書。
高祖神堯大圣大光孝皇帝諱淵,字叔德,姓李氏,隴西成紀人也。其七世祖皓,當晉末,據秦、涼以自王,是為涼武昭王……
“胡扯,李唐王朝?高祖李淵?可真能吹……”
將手里的唐書扔在宋智的手里,宋缺冷笑一聲:“原來他是李閥的人,他這般的人物,竟然投靠了李淵,可惜、可嘆!不過,李閥有此人坐鎮,倒是有爭奪天下的可能!”
“不是……大兄……”宋智有些不知道該如何說服這個兄長,一時間,腦子有點混亂。
誰能相信,自己竟然真的去了另一個世界。
看到了往后五百年的歷史。
宋缺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回來了就好,且看大兄來為你做主,我宋氏子弟,可殺不可辱。”
說完,宋缺拎著水仙刀就朝著山城另一邊走去,龍行虎步,殺氣內斂。
“大兄,我真的沒瘋,我看到了五百年后的世界,那是唐亡之后建立的國家,國號,宋……大宋!”宋智立刻趕了上去,擋在了宋缺的面前,急躁道。
不管是巔峰武力,還是經濟、文化,都遠遠超過隋的國度。
宋閥若與之為敵,在他眼中,實在堪比螳臂當車。
“宋?”宋缺眉頭一挑。
“宋氏的宋!”宋智很是肯定的道。
宋缺的眉頭已經徹底的糾纏在一起,凝重道:“你應該知道,當武學造詣突破到大宗師之境,能夠改換天象,能夠操控水火,能夠一念殺人……自然也能夠篡改了你的記憶,生出萬般幻象。你需要從他的力量中走出來,不要被那段記憶所干擾。”
宋智陡然睜大了眼睛:“難道……那都是假的?”
自我懷疑開始了。
我難道真的被篡改了記憶,腦子出現了問題,我瘋了?!
我瘋了!都是假的……哈哈,都是假的……
“不對……大兄,那不是假的,這新舊唐書不可能是假的,誰也不可能花這么大的心思和精力去編這樣的史學著作……”
宋智立刻便朝著宋缺離去的背影追去,神色之間,越發堅定自己的內心。
僻靜而精致的小院里,趙佶正緩慢地打著太極拳。
看似不起眼,柔柔弱弱的動作,卻是帶起體內的血液好似長江大河般,洶涌而流!
同時,他的身體就好像是一個深不見底的大漩渦、大黑洞,強行吞噬著這個天地之間的靈氣,卻并沒有一點膨脹的跡象。
“呼!”
“吸!”
“呼!”
他每一“吸”,就有靈氣被直接吸進體內,但是每一“呼”,卻又會吐出那些無法被吸收的雜質。
一呼一吸,一進一出,循環往復之下,他的身體之中的丹田,僅僅只留下最為精純的靈氣。
一個大周天結束,趙佶收了太極,看向立于不遠處的宋缺。
“趙兄為李閥而來,何必這般遮遮掩掩。李淵能尋到你這樣的高手效忠,可真是讓宋某羨慕的很……可惜,我南方漢人與中原胡漢終有一搏,趙兄,請回吧!”
趙佶有點莫名其妙,不是派出了界奸宋智了嗎?
沒說清楚?
看來是真沒說清楚了!
“李淵?”趙佶嗤笑一聲,說道:“他有何資格讓我臣服?這世間,誰又有資格讓你我這般的人物臣服?”
“大兄,我真的沒瘋!你聽我解釋啊!”
遠處,宋智的聲音急促地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