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塵越說越快,思路出乎意料的越來越清晰。
果然,自己還真有點當反派的潛質。
林晉卻已是出離憤怒,“莫師兄,你竟然血口噴人!”
“我是見你意圖不軌,才出言指正,如何能說得上我覬覦師妹?”
莫塵冷哼道:“林晉,你自己什么心思你自己清楚,你騙得了別人,可騙不過我去!”
“鐘師妹與我說話之前,我一直背對著她,到她來問路,我們之間也不過三言兩語的時間。”
“這么短的時間里,我便大起色心,在眾目睽睽之下動手動腳,你們不覺得太過怪異么?”
“而你……”
莫塵直視林晉的眼睛,道:“你如此恰巧地看到我所謂的輕薄無禮,又如此恰巧地在我剛剛伸出手就出言阻止,這是不是又太巧了?”
“恐怕從鐘師妹在宗門出現之時,你就已經注意到她,已經在尋找接近的機會吧?”
不等林晉回答,莫塵便又迅速接著說下去。
“你見到她與我談話,便心生危機之感。”
“因為你修為不及我,聰明不及我,帥氣不及我,魅力不及我,就連身高也不及我!”
莫塵一路滔滔,完全也不怕閃了舌頭。
“你自知全身上下一無是處,沒有一樣能夠與我相比。”
“所以才只能用出這種無恥的手段,污蔑我,詆毀我,這樣才會破壞鐘師妹對我的印象。”
“只有這樣,你這種廢物才有機會踩著我接近她,是不是?”
莫塵一氣說完,覺得心里一陣暢快。
反派也反派的好處。
那就是睜著眼說一大通瞎話,都沒有什么心理負擔。
“精彩!”
一陣掌聲在腦海中響起,糟老頭子都不禁為莫塵的顛倒黑白點贊。
這一段劇情讓糟老頭子自己來寫,都未必能寫得如此流暢。
“我的眼光果然沒有看錯人!”
莫塵暗中呸了一聲。
你以為那些年我看的小說少了么?
祝其原的眼神驟然沉了下去,臉色青白變幻。
林晉卻是氣得渾身直抖,怒極反笑道:“師兄這番言論,倒真是讓我大開眼界,這般指鹿為馬的修為境界,林晉果然是比不上的。”
鐘小琬定定看著莫塵,忽地說出一句話:“莫師兄,你,在說謊。”
莫塵不以為意,一臉誠懇道:“鐘師妹,所謂知人知面尚且不知心,你可不能光憑表象看人。”
“我這般所做所為,真的都是為了你好啊……”
青蘿面色陰冷,扶在桌邊的手指卻是緊扣著桌沿,扣得指節發白。
任憑莫塵說得天花亂墜,青蘿只相信自己的判斷。
這家伙在宗門前那般行徑,如何還能說得如此堂而皇之?
“你居然是這般維護小琬,倒是我看走了眼?”青蘿冷冷道,“我還真沒看出,你還有這番心意。”
莫塵慢條斯理道:“我承認,我第一眼看到鐘師妹的時候,我還確實有些喜歡她的。”
這句倒是出自真心。
這樣的女孩兒,長得好看性格又好,硬要說討厭就有些虛偽了。
只這話在這種時節說出來,顯然完全的不合時宜。
青蘿自不必說,從頭到尾,她就沒信過莫塵一句話。
其他人卻是一臉驚愕。
他們雖然都是修行中人,但世俗禮儀卻與普通人差別不大。
男女之情自不避諱,甚至相較普通人也更灑脫一些,卻也沒見過這般直白的。
“我還確實挺喜歡她”這種話,豈是能在大庭廣眾之下說的?
鐘小琬亦是滿眼驚異,與莫塵的眼神一觸,心頭一陣亂跳,又趕緊將眼神移開。
莫塵卻一本正經看著她,大聲說道:“我第一次見到像這樣的一個女孩子,我從來沒有想過,原來世間真的會有像白云一樣純凈,像春水一般溫柔的女孩子。”
“也許就是這番心思被林晉看破,他便急不可耐地跳出來妄加指責。”
“但是,我只是單純的喜歡和欣賞一個人,這難道有錯嗎?”
莫塵這后面的抒情表白,就有演戲的成分了。
但是效果看來不錯。
一時之間,長老室里突地沒了聲息。
鐘小琬一時心緒紛亂,“這家伙……為什么會這么說?”
“無恥!”林晉終于再也忍受不住,指著莫塵,滿臉激憤,“莫師兄,你枉為師兄,竟然能,齷齪到這般地步!”
莫塵斜斜睨他一眼,泠嗤道:“我哪里齷齪了?我光明正大,堂堂正正,總好過你這個偽君子,假好人。”
“你那番做派,看似正義,實則虛偽,居心更是陰險詭詐,簡直就是我青璃宗的恥辱。”
林晉咬牙道:“縱然你顛倒黑白胡言亂語,你以為就能污我清白么?”
“清者自清,濁者自濁,你以為光憑你幾句話,便能……”
“夠了!”青陽峰的峰主祝其原陡然發出一聲怒喝。
他這次來,原本是來討個說法。
林晉雖然不才,但總歸是他青陽峰的弟子。
弟子平白挨打,他的面上自然無光。
他本也沒想要個什么特別的結果,少年弟子們血氣方剛,你爭我斗,本也尋常。
只要鄭青山對莫塵略施懲戒,也就揭過去了。
結果來了之后,居然遇上青蘿也在這里聲討莫塵,而這事還跟林晉有關。
這一番口舌之爭,不管他倆誰對誰錯,都已經不再重要。
傳出去林晉這家伙竟然與同門師兄互相爭風,為一女子大打出手。
他這個青陽峰主如何自處?
別的峰門該如何看?
更何況,這個女子不是別人,是青蘿的女兒。
莫塵便是有些心思,說到底,人家那也是名正言順。
他林晉算是個什么東西?
也配跟莫塵爭鐘小琬?
“林晉!你入宗這許多年,修為寸境未破,還不思進取,好好修煉,竟是跑來與同門師兄爭風相斗,還不認罪?”
祝其原臉色鐵青,恨恨道:“你也不看看你自己,你是配得上人家的人么?”
林晉“嗵”地一下跪在祝其原面前,語聲鏗鏘道:“師父,弟子雖然不才,但入宗十多年來,一直謹記師尊教誨……”
“啪!”
祝其原一記耳光扇過去,林晉原本血痕累累的臉上,又多出幾根紅印。
祝其站起身來向青蘿和鄭青山拱手道:“這劣徒做出這般丑事,實是我青陽峰管教失當。”
“今天我便將他交與鄭長老和青蘿長老,此子任憑兩位發落。”
“我青陽峰,再也不管了。”
祝其原說罷,竟是大袖一揮,拂袖而去。
只留下林晉仍舊直直跪在原地,神色一片木然。
鄭青山反倒是安穩了下來。
莫塵這小子,居然巧舌如簧,一番詭辨,把祝其原都給說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