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柏干瘦的臉上滿是褶子，眼神卻清明透亮。
“我說不太好，我只是覺得，這些上神心中已經充滿了執念，而忘記了天道的本義！”
雖糟老頭子張了張嘴，想要反駁，可隱隱之間，他又似乎覺得，柏楊說的，可能是真的。
但如果柏楊說的是真的，那豈不是天道認為，這些上神們，已經背離了天道？
盯著滿是裂紋的天命輪盤，漸漸的，糟老頭子指尖開始微微的發顫，聲音也變得急促起來。
“你的意思是，無法通過天道考驗的上神……”
“要被天道……清洗掉？”
柏楊看著糟老頭子，眼神一片黯然。
“恐怕……有這種可能。”
“而且，我有一個不好的預感，你，恐怕也是這一次試煉中的一環。”
糟老頭子呆呆看著裂紋叢生的天命輪盤。
半晌，才道：“那……天命輪盤崩壞之后，豈不是要進入混亂之世？”
柏楊深吸一口氣，道：“上神德不配位，天命輪盤崩壞，混亂之世再現……”
“世間，自然會有新的神明出現，取而代之！”
“這，難道不也是天道循環的一部分？”
鐵虎與林晉的戰斗仍然極其激烈。
林晉已無神智，出手狀若癲狂，招招不留退路。
鐵虎面對這樣的對手，也是處處殺招，毫不留情。
空氣中劍氣與戰芒不斷沖撞，爆裂四起，地面飛沙走石，一片狼藉。
莫塵此時已沖至血海，金色鎖鏈連著大錘，似一條驚龍在血海中翻騰。
而那些散落在戰場各處，由天機變所化作的金色戰車、鎧甲和武器紛紛快速向莫塵靠近。
在行進過程之中，這些戰車、鎧甲和武器又不斷解體成無數的金色元件。
金色元件去勢不停，卻在空中生出無數變化，復又重新組合。
到達血海之時，所有的金色元件已經聯接在了一起，組成了一個高約數十丈的金色巨人。
金色巨人胸口金甲打開，莫塵一躍而入，金甲復又合攏。
魂識鏈接可以讓莫塵如臂使指般地操控天機變每一個部件，這個金色巨人在他的手中，更像是一個巨大的金色機甲。
噬靈血氣吞噬鮮血化作血海，每一滴鮮血都變得兇厲無比，能夠溶金蝕鐵。
莫塵不確定自己的金鋆魔體能不能硬抗住這片噬靈血海的溶蝕之力，保險起見，還是用天機變化作護身機甲來得穩當。
有了機甲護體，莫塵再無顧慮，大錘化作十丈，揮舞之間元力暴沖，風雷陣陣，全力對付噬靈血海。
鳳瑤遠遠看著這一切，躊躇著要不要加入戰圈。
眼下血靈神教已經動手，看這勢頭，無論是形同入魔的林晉，還是那片洶涌的血海，其兇險狠厲的程度，都遠遠超過了她的預期。
如果不及時遏制，只怕會引發更加不可預估的后果。
思索一陣，鳳瑤終是按下了心思。
“眼下虎賁營還未喪失全部戰力，鐵虎和莫塵雙雙出手，結果仍未可知。”
“我且再等上一陣，看看后續有何變化，再作打算。”
銀月的目光望向更遠處，擔憂道：“公主，鐵虎的虎嘯營到達在即，那些奔逃出去的異化者，只怕會剛好跟虎嘯營遇上。”
“異化者們已經沒有裝備和武器，如果慘遭屠戮，這里這片血海，豈不是會變得更加兇厲殘暴？”
鳳瑤凝目看著那個血海中的金甲巨人，緩緩道：“我卻不這樣認為。”
銀月訝然道：“公主何出此言？”
“那些異化者經過剛才一戰，氣力消耗不少，還能與五萬虎嘯營對抗嗎？”
鳳瑤淡然道：“異化者陣營中，以莫塵最強。”
“但事實上，這整場戰斗，莫塵從頭到尾就站在那里，并沒有直接出手。”
銀月下意識問道：“他……為什么不出手？”
金甲巨人依然在血海中全力搏殺，鳳瑤眼中已經露出不加掩飾的贊賞之意。
“上一次，兩千異化者被我一千精騎輕易就沖破，全靠莫塵一力阻千騎，才穩住了局勢。”
“這一次，一萬異化者面對五萬虎賁營，卻大獲全勝。”
“這里面的關鍵，就是戰場之上，所有人精密無間的團結協作，對每位身邊的戰友完全予以支持和信任，才能發揮出各自最大的潛力。”
“莫塵就是用這一場戰斗，教會了這一萬多異化者，這個淺顯又不簡單的道理。”
正說話間，戰場上形勢突生變化。
鐵虎面對林晉的瘋狂攻勢，一個不察，竟是被林晉手中的青玄劍一劍刺傷肩頭，血流如注。
一招得勢的林晉劍出如電，大開大闔，大有要將鐵虎斬于劍下之勢。
鐵虎沒有想到這個詭異的少年人居然如此難以對付，雙目之中精光暴漲，爆炎戰氣提升至最強，戰芒催動直沖百丈，試圖扳回局勢。
可林晉目前的狀態不僅毫無知覺，而且悍不畏死。
雖然連中鐵虎數招，滿身冒血，卻變得更加兇厲，每一劍都是與鐵虎對搏生死。
這種打法是最要命的。
對于絕大多數人來說，不被逼到絕境，不可能完全拋開生死去戰斗。
哪怕強如鐵虎，也是一樣。
他要的是勝利，是大局，是未來。
而不是用一場玉石俱焚的戰斗，換取一個未知的戰果。
可眼下的林晉已經近乎于瘋魔。
沒有情感，沒有理智，不在乎勝負，連“生死”二字，都不再停留在他的腦子里。
他的眼中只有一件事。
所擋者，皆殺之！
二人同為入世上神，林晉如此狀態之下，鐵虎如何能敵？
莫塵也注意到，這兩個上神之間的戰斗平衡，開始朝著林晉偏移。
不得不說，血靈神教找到林晉這個宿主，簡直就是撞上了大運。
作為一個以殺證道的天界上神，林晉擁有這七位上神中最強的殺意。
在血靈秘法的催化之下，林晉被屏蔽了所有的思想和情感，卻將心中的殺意無限放大。
可以說，他現在就是世間最恐怖的殺戮機器。
“不行！我得盡快想辦法解決掉這片噬靈血海！”
莫塵的身體中同樣有一道噬靈血氣。
但這道噬靈血氣太過暴戾，莫塵也沒有把握能夠控制住它。
而且對面的噬靈血海與噬靈血氣同根同源，保不齊放出來后變成放虎歸山，他體內噬靈血氣與眼前學海兩兩融合，反倒幫了對方的忙。
可是鐵虎那邊已經變得兇險連連。
雖然他爆燃戰氣，數次打傷林晉，可林晉卻比他更狠厲，絲毫不顧受傷，青玄劍在鐵虎身上又添幾道傷口。
莫塵知道自己不能再等。
“罷了，賭上一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