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不良人  第九十五章 疫情

類別: 歷史 | 架空歷史 | 大唐不良人 | 庚新   作者:庚新  書名:大唐不良人  更新時間:2021-02-16
 
“秘閣李淳風預言兩三年內,會有熒惑守心……天象大變!”

“這……這是真的?”

李博與安文生俱都是面色一變。

李博甚至脫口道:“每逢天有異象,必有應驗之處,莫非……朝廷有人將此天象推在總管總上?”

安文生正摸著自己肥厚的下巴,聞言微微瞇起的細長眼眸一下子綻開,露出震駭之色:“休得胡言!”

“并非胡說。”李博面色凝重道:“我昔日在都察寺曾查閱大唐秘檔,知道一件事。”

“何事?”

“昔年秦王李世民,你道他為何要發起‘玄武門’之變?”

“那不是因為建成和元吉逼迫太狠,謀對秦王不利?”安文生眉梢擰動,此事他做為貴族門閥,知道的內情遠比普通人要多,自然無法相信,李博說的什么天象之事。

所謂天象,那和無雞之談有什么區別?

“安郎君,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李博叉手道:“我讀過秘檔,在玄武門之變前,長安現‘太白經天’異象,有人言主應在秦王,為此,高祖傳召秦王,當時在御前,高祖實已動了殺機,但不知為何,最終卻沒有動手。秦王逃得一難,回去后,知道大禍不遠,立刻召集天策府文武諸將,最終決定拚死一搏。”

“這……”

安文生一時瞠目結舌。

他師從袁守誠,對于大唐數十年來的天象星變了如指掌,知道李博所言不虛。

在玄武門之變前夜,確實發生過“太白經天”之事。

如今秘閣李淳風又奏報說天將大變,豈能不令天皇天后擔心。

天象,必有所應之險。

必有所應之人。

該不會……長安真有人想用阿彌來背這口鍋吧?

如果是別的借口,什么黨爭,皇子奪嫡之類,安文生還未必這么相信。

但扯到玄虛的星象,這在大唐,上至帝王,從高祖太宗,到當今天皇天后,販夫走卒,誰人不信?

這種是完全沒有道理可講的。

“阿彌,若真是如此,恐怕真的得做好準備了。”

安文生不覺自己的額頭已經滲出了冷汗。

他向旁邊的香爐看了一眼,看到那支線香已經燃燒將盡,忍不住道:“若不然……”

“不對。”

蘇大為突然開口。

“什么不對?”

“不是星象的事,熒惑守心還要數年之后,眼下的災情卻是實實在在的。”

蘇大為將那些秘檔一一找出,指著上面道:“從貞觀年間開始,大唐各州瘟疫頻繁,幾乎每兩年發生一次。”

《舊唐書三十七.五行志》記載永淳元年六月的一場瘟疫:“關中初雨,麥田澇損,后旱,京兆、岐、隴螟蝗食苗并盡,加以民多疫癘,死者枕籍于路。”

據史載,大唐瘟疫始于貞觀十年(636年),終于大順二年(891的年)。

其中冷暖,只有大唐朝堂上下自己知道。

華夏族自古便是一邊流血戰斗,一邊不放棄生產建設的種族。

從大禹治水,到大唐兵災、水澇旱災、蝗災、瘟疫,唐人無日不戰。

那都是一邊和敵人斗,一邊和老天斗,一邊還要在后方抓緊搞生產,創造出巨大的帝國,以及輝煌燦爛的文化,輻射整個東亞。

千百年前如此,千百年后,亦如此。

蘇大為喃喃的道:“不看這些秘檔,我都不知,原來這些年大唐是如此艱難……不簡單,不容易!”

“我的總管!”

李博在一旁跺足道:“香燒完一支,只剩最后一支了。”

他一邊換上一支香,一邊焦急道:“現在豈是感概朝廷災情的時候,當斷不斷,必受其亂啊。”

蘇大為搖頭道:“災情是真的……太常寺太醫署掌管全國醫療衛生工作,殿中省沿藥局為帝王進行診療。太子左春坊藥藏局主要負責太子日常保健。太醫歲給藥以防民疾。還有《醫疾令》規定:諸醫針師,醫臨,醫正量其所能,有病之處,遺為醫療。”

李博和安文生一時不知該說什么好,都這個時候了,蘇大為還在關心這些沒用的。

“并不是沒用的事。”

蘇大為仿佛看出二人心中想法,指了指桌案上的圣旨:“陛下旨意,讓我在巴蜀防疫撫民,疫情,確實是真的,去歲蜀中大疫,波及漢中和巴中之地,當時因瘟疫病死者,至少四萬戶……”

四萬戶,有多少人口,自不必說。

這對大唐,是巨大的損失。

簡直是在身上插一刀放血。

蘇大為此時忽然明白,為何他知道的那個歷史,數年之后,大非川之戰,大唐派薛仁貴為邏些道大總管,率郭待封出征吐蕃時,唐軍的動員能力會衰弱那么多。

只能出動區區五萬兵,其中還有一部份是輜重兵。

沒有民啊!

大疫之后,益州疲弊,哪有余力去支撐大軍。

而光靠河西一地,本身要支撐安西都護府的給養就不容易了,還要負擔大軍,那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他更想到,之前詭異刀勞代表熒惑星君與自己談判,曾說漏嘴,說了熒惑星君認為數年后,大唐必定會衰弱。

莫非也和天象有關?

巧了,剛巧李淳風測得的結果,也是數年后“熒惑守心”,與詭異的熒惑星君名字對上。

難道說,數年之后,會發生詭異暴亂?

做為后世的人,蘇大為當然知道,所謂“熒惑”,指的是天上的火星。

在古人眼里,觀察到火星逼近地球,被認為是大兇之兆。

“陛下與武后剛泰山封禪便出現這等災情,自然需要派能吏去鎮撫地方,防治災情。”

蘇大為拍了拍這些秘檔:“我所看秘檔,已經有數州出現疫情,連孫老神仙都帶著他的太醫院學生,奔赴各州施救。”

說到這里,蘇大為的思緒仿佛跨越了千百年,直達到后世的某年某月:“救濟斯民,是每一位大唐人的責任,這個世上,應該沒有人比我更懂瘟疫了。”

說來有點點自豪,他在那個時代,也曾經歷過08年金融風暴,13年非典,乃至19年新冠。

雖然也沒什么好吹噓手,但是對于瘟疫,他敢肯定,整個大唐,不會有人比他更了解。

就光一個戴口罩的問題……咳咳,千百年后,還有大美麗國爭論不休。

但如果在眼下這個時代,蘇大為振臂一呼,光是戴口罩、勤洗手、保持通風空氣流通,便不知能救多少人命。

雖然瘟疫也分很多種,但只要不是埃博拉那種無解的,最厲害也不過是肺鼠疫和新冠了吧。

幾千年后人類與那場瘟疫的戰爭,他可是親身參與的。

安文生和李博兩人都被蘇大為的表情弄得快瘋掉了。

“不是……你哪來的自信?”

“就連孫老神仙都不敢說能治得了瘟疫,你說你……”

“不必多說,我相信陛下與武后都是出自一片公心,何況我本就是武后的人,她不會坐視我出危險而不給任何提醒。”

蘇大為深吸了口氣道:“若為救治疫情,我責無旁貸,哪怕不能回長安獻俘稱功,也不要緊。”

武媚娘,是絕不會放任他不管的。

這點自信,蘇大為還是有的。

這世上,只有李治可以治他蘇大為,但只要不是謀逆重罪,李治不可能動手。

武媚娘也不會看著好端端的,折損蘇大為。

畢竟,這么多年下來,在天皇陛下的兩眼盯住下,武媚娘手中真的是沒什么勢力。

以前唯一親近一點的李義府廢了,許敬宗也因年老致仕。

引武順入宮,結果變成與她爭寵。

如今武順已死,賀蘭敏之也死了。

這條線也廢了。

可以說,環顧大唐,武媚娘除了太子李弘,唯一可以倚仗的,便是蘇大為。

若天皇李治,真的哪天重病不治,太子李弘登基。

有蘇大為和沒有蘇大為,那完全是兩種結果。

蘇大為若在,憑他在軍中的威望,便足以給武媚娘和太子李弘極大的安全感。

何況蘇大為身邊,還有一大幫心腹將領。

未來,皆可成為大唐軍中的中流砥柱。

“陛下和武后還要用我。”

蘇大為目視安文生和李博道:“我有用。”

這話出來,令安文生和李博也無言以對。

蘇大為說的是對的,他確實是有用。

就怕是太有用,而引起陛下猜忌。

不過……

現在災情確實,那么此事當不是假的。

或許,朝廷真希望蘇大為在巴蜀之地發揮作用,也權當在地方歷練呢?

這也不是沒有過先例。

“總管!”

帳外突然有人壓低聲音呼喊。

聲音里,透著一絲急切。

“是九郎嗎?進來。”

蘇大為認得那是南九郎的聲音。

之前南九郎一直在長安,后來蘇大為征吐蕃感覺需要人手,才把他召到身邊。

但一去一回,等南九郎到達,已經是攻打邏些的尾聲。

“總管。”

南九郎掀開帳簾,視線先掃了一眼,然后小步進來,鞠躬叉手向蘇大為行禮。

感覺他神色有異,蘇大為詫異問:“九郎怎么了,出了何事?”

“總管,我……我該死。”

南九郎突然給蘇大為跪下,雙手撐地,以頭觸地:“有一件事我一直瞞著不敢同總管說,但是……現在不能再瞞了。”

“何事?”蘇大為濃黑的眉頭一挑,盯向南九郎。

一旁的安文生和李博也是面露驚訝。

他們知道,南九郎當長安不良人是蘇大為召的,跟著蘇大為多年,可以說是心腹。

從沒見過他如此。

“長安……聶蘇小娘子……我和,和一幫兄弟,曾想帶小娘子出來,但……失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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