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如今為人類奔走,依我看……”魂淵看著文書,笑了一下:“特戰司上尉,哈。人類僅僅給你一個上尉之職,你堂堂無相居然也能忍,真是可笑。特戰司……你是看上了焱無月,甘附驥尾吧?還是個極情之道者,否則根本無法解釋。”
“emmmm……”邏輯大師,無懈可擊。
魂淵很認真地看著他:“你知道父神親臨此地是干什么來的么?”
“不知,還望魂祭司賜教。”
“公孫玖重傷在床,銀河戰艦反應必然遲滯混亂,也就是說,他們和我們無相互相牽制的前提已經弱了,父神自認有把握能扛下……”魂淵冷笑道:“尊使覺得,如果我們無相盡出,人類這一戰有沒有可能滅國?”
如果公孫玖真的重傷,說不定你說的還有點可能性。
但如今這個狀況,還這么做……多半是商照夜的背刺蒼龍計劃正在實施。
“那我為何不索性投奔父神,也撈個祭司做做?”
“你認為策動這種國運之戰的父神,對人類的觀感如何?”
夏歸玄微微一怔,才發現這貨之前說一堆夸獎人類的話是有用意的。
魂淵笑笑:“我雖魔道嗜殺,卻沒打算對人類這么做。我也不隱瞞閣下,我很看重人類的科技模式,按照我的意見當奴役人類,讓他們制造這樣的東西,供我們所用,這對我們的實力是非常好的補充。”
夏歸玄淡淡道:“是好想法。”
魂淵道:“但父神可未必這么想,與父神關系最曖昧的商照夜更不是這么想。她是當年狐王親信,對狐王很可能死于人類之手耿耿于懷,滿腔恨意。一旦被她們得勢,會想做的事只會是屠滅人類。”
夏歸玄瞇起眼睛。
這話是欺負自己不懂,試圖給別人潑臟水。
可惜自己是知道的。
親眼見過商照夜之前對凌墨雪的態度、以及對公孫玖的看法,都很明顯是“為我所用”的意思,并不是屠戮。狼牙“尸體”的回溯更假不了,狼牙進諫要殺公孫玖,商照夜還反對來著。
很有可能魂淵說的話壓根是反過來的,想要驅使奴役人類的是商照夜,想屠滅人類的是他魂淵。
但對一位“人類使者”,他當然反過來說。
魂淵又道:“你與焱無月同心,在人類之中任職,想必至少會為保存人類而考慮。父神只是受了商照夜的影響,如果沒有商照夜,父神也是能聽我們進諫的,到時候自可保人類安全。”
夏歸玄笑道:“說了半天,魂祭司是希望我和你一起對付商照夜。”
魂淵道:“那是自然,難道我會背叛父神不成?”
“嗯嗯,當然是清君側。”夏歸玄笑得如同二哈。
“尊使也不用語含諷刺,等父神來了,殺局啟動,你自然會知道我沒有騙你。”魂淵看著遠處退守的焱無月,笑道:“話說回來,你最好別讓父神看見焱無月。”
“這又是為何?”
“龍性本淫,你莫非不知?”魂淵嘆了口氣:“父神在宮中也是天天和侍女們玩在一起,它之所以和商照夜關系最親密,無非也是因為商照夜是個大美人……這很正常,大家敬奉父神,便是以身侍奉也是理所應當,就看焱無月那一半人類因子是否也這么想了。”
夏歸玄面上醋意勃發,心中暗道信你個鬼。
商照夜明明就是個處子,這種觀女之術在還他沒開始修仙的時候就玩得一流了……修行之后更能察覺她身上氣息,近期之內明顯連手都沒跟男人握過——哦,除了自己握住她手指的那一剎。
一句假,句句假。
也許魂淵說的話真假參半、步步誘導,很容易取信于人,比如若是自己之前什么都不知道,這回看見無相盡出、蒼龍接艦炮的局面,必然覺得魂淵說的是真的,那為了保全人類、也為了保護“心愛的焱無月”,嘗試阻止商照夜也是順理成章了。
一旦自己和商照夜莫名其妙對上,魂淵暗中不知道什么布置,給商照夜來個背刺,這人馬娘有很大幾率要被坑。
甚至蒼龍都有可能在接艦炮的時候被陰。
銀河艦炮可不是好接的,本來就是制衡無相的大殺器。
“我知道魂祭司的意思了。”夏歸玄嘆了口氣,蔫蔫地道:“等貴方父神抵達此地,我先履行職責,再看情況吧。”
魂淵擺手道:“你大可試試,父神不會理你的任何外交辭令,只會趕走你,或者羈押。若是羈押,我會進諫,設法放了你,那時你該知道本座說的句句是實。”
夏歸玄道:“我還有一個問題……”
魂淵道:“尊使請說。”
“父神之道,仙意縹緲、浩大無垠、自在逍遙,怎么看都是正道,魂祭司為什么會修出一身惡念,墮入魔道?”
魂淵一直和藹的眼神驟然變得有些冷:“一位無相,和本座說這種話,是要掀起道爭么?”
夏歸玄擺擺手:“別那么敏感,我沒在神裔社會混過,純粹好奇。我對魔道也不排斥,何必緊張?”
魂淵神色略緩:“若是論道,倒可以與尊使略說一二……大家都是感悟父神道則,也就是天道,并非父神直接傳授,那么每個人都會形成自己的理解,或許你我理解得南轅北轍,也并不稀奇。終究如同螞蟻們在看大象,我看見了腿,你看見了鼻子,誰看見的是大象?”
夏歸玄頷首道:“那么閣下看見了怎樣的腿?”
“天道冥冥深處,有血戾,有殺戮,有私心,有色欲。那是父神與生俱來的天性,或許在修行之中隱藏不見,但從未消失,既然是天道最深處不可磨滅的東西,那就是大道的根本,也是最強的道則,我們堅信于此。”
“等等……有殺戮有私心就算了,你確定有色欲?”
魂淵沒好氣道:“你自己也是無相,真察覺不到那也是天道從未磨滅的重要一環?比殺戮還重多了,就是藏得緊而已,正道總說父神藏,說明大家也要藏,我卻道那是狗屁,父神都磨不掉,你算老幾?”
夏歸玄定定地看著他,直到看得魂淵莫名其妙,才忽然拱手一禮:“三人行必有我師焉,誠不我欺……夏某受教。”
兩人的談話看似挺長,實際也就七八分鐘的樣子,天際終于傳來流光。
夏歸玄感受到了熟悉的氣息接近,抬頭看去,正是商照夜。
她跟在一條蒼龍身后飛來,左右卻不見另兩個無相,如果按照魂淵的說法,確實很可能是突襲內地去了,在這一項上,魂淵說的應該是真的。
至于那條蒼龍……氣息上,確實是自己那套……
還沒等看個清楚,那蒼龍在百里開外就叉腰喊:“魂祭司,出手捉了焱無月!有什么艦炮搗亂,本神擋著!”
“……”你妹的,說好了談判呢?
這哪里冒出來的沙雕龍?
夏歸玄神念掃過,察覺到了和公孫玖類似的遮蔽與變化。
但他這次不可能故意不勘破了。心念閃過,一只龍角小蘿莉的影像,在龍身上隱隱浮現。
所以……什么和侍女貼貼,什么和商照夜特別好……這不是理所當然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