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玖實在不知道他到底看出了多少,是已經完全知道了呢,還是正在猜疑的試探。
她只能強行裝著不知道:“舍妹說過,她不想見你,你想見她她也不會出來的。”
夏歸玄笑道:“區區東林,我神念一掃可知,真想找她,她躲不掉的。”
公孫玖心中慌得一批,強行冷靜:“何必如此,希望能尊重她自己的意愿。”
夏歸玄奇道:“你之前要把她賠給我換無月的時候,怎么不說尊重她自己的意愿啦?”
公孫玖不說話。
那本來就是我自己的意愿。
“行吧,尊重,我就是太尊重你們了。”夏歸玄似笑非笑地又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話說你怎么知道她怎么想,如果到時候她愿意見我了呢?”
公孫玖板著臉道:“那就到了東林再說……夏上尉是有什么話要和我說的?”
夏歸玄停下說這茬,轉向凌墨雪笑道:“墨雪你先修行一會,對你有益。我和元帥出去走走。”
凌墨雪這時候也發現自己的修行漲得有點快,之前快上天了完全沒感受到這些,此時還正在想,難怪主人好像反而對“玩女奴侍寢”的事情比我還矜持,好像從沒那種想法,敢情他覺得這事兒誰占便宜還不好說呢是吧?
想到這里也有些哭笑不得:“那我修行一會,主人有事喊我。”
已經當著公孫玖的面喊主人了,這是徹徹底底無視了別人的看法。
看著那大夏萬人追捧的歌后、尊貴的公主,公孫玖也不知道自己應該輕視還是有些觸動,一言不發地轉身出了門。
星際航行還有一個比大海航行更難受的地方。
在海上你可以到甲板吹風,可以接觸外面的海水海風,但星際航行不行。
永遠只能在艙內,不可能開窗,不可能有甲板給你吹風曬太陽。
雖然戰艦很大,能讓人走一天都走不完,可依然是一個大囚牢,四處是壁,悶得人只想撞開墻,去接觸外面的感覺。
“家里有人說,你們在戰艦里憋半年有啥的,我在家玩游戲也照樣玩半年不出門。”站在走道盡頭的落地窗邊,公孫玖隔窗看著外面的黑夜,低聲道:“他們不知道,區別在于當你想出去的時候,能不能出去。”
夏歸玄站在身邊,轉頭看了她一眼。
“人類飛天的愿望,源自于此吧。”公孫玖笑笑:“只是如今看似可以航行宇宙,本質上卻未能改變。也許凌墨雪她們考慮的方向是對的——人類的終點,還是自我進化之路。”
夏歸玄終于道:“你這次似乎被打擊得有點厲害,情緒低落且自我懷疑。”
“是。”公孫玖道:“我也只是一個正常人,面對失敗一樣會受打擊。”
“英雄和普通人的區別在于,一時失落之后,是奮發還是沉淪。”夏歸玄道:“我依然覺得,你該是一個英雄。”
“我以為你很討厭我。”
“這不沖突。就像我現在很討厭朧幽,但必須承認她也是個英雄。”
公孫玖道:“你的討厭,不僅是因為‘情敵’,更因為這個人并不想聽你的話吧。你也矛盾,欣賞這樣的人類和志氣,可其實心底隱隱的也沒有自己想象的那么豁達,你可以不統治蒼龍星,但不意味著喜歡別人挑戰你。”
“那是當然,我又不是犯賤。她們想掙脫天道我欣賞,不意味著想踩我一腳我也笑嘻嘻,我修仙的,不是佛,佛也有火。”
“而我想要研究太清之力,說是因為不想依賴你,本質上就是對你的一種挑戰。”
“倒也沒有那么夸張,比她們撕天撕天的好點兒。”
“我輸了。”公孫玖慢慢說著,聲音有些艱難:“大夏……需要父神的庇佑。請不要因為我原先的無禮,而降罪人類。”
夏歸玄看著他不說話。
“其實……愿意和我進行這樣的無形對賭,已經是我在欺父神的氣度,你本來可以不理會。”公孫玖低聲道:“如今我不僅輸了,還再度欠了一次救命之恩……...
之恩……父神要怎么懲戒,我也無怨言。”
夏歸玄神色有些怪異,忽然道:“喂,如果我要你侍奉,讓你跟墨雪一樣,難道你也肯?”
公孫玖臉都白了:“我是男的。”
“我就要男的。”
公孫玖差點轉身想跑。
夏歸玄在身后笑:“開個玩笑。只是看你弱氣巴巴的樣子,忍不住看你能弱到什么程度。會不會怕我要降罪人類而獻身什么的……”
公孫玖扶著額角:“這種玩笑不好笑……”
“其實你只是輸在強行要與我割裂。”夏歸玄沒再笑他,重新看向窗外:“你太想不依賴我,不想人類只靠一個神靈,本意并沒有錯,錯在你割裂得太徹底……不想依賴,不意味著連交流和詢問都失去,你如果好好問我,暗魔有什么破綻,人類的技術可以怎么應對,算是依賴么?”
公孫玖怔怔地想了一陣子,沒有回答。
“若是換了個外星人,你說不定會好好咨詢,換了是我,反而不愿。著相了,年輕的元帥。”
“是。”公孫玖深深一禮:“其實也是沒經過失敗,過度自信了。我會反省。”
“輸一輸是好事,還是那句,英雄會奮起,俗夫會沉淪,別讓我失望。”
公孫玖倒是有些驚奇了:“你……真的如此氣度,還在期許?沒有一點懲戒之心?”
“你已經在自我懲戒,我何必多事。某種意義上,一次失敗對你就是最好的懲戒。”夏歸玄道:“至于氣度和期許……那本來就是一種由高看低的賜予,不是只有懲戒才能彰顯上下。”
公孫玖想了想,忽然笑了:“受教。”
夏歸玄摸著下巴:“我感覺一個失敗并不能讓你對我這么弱氣……你這次的弱氣更可能是源自最后我救你們而放了朧幽?”
“是啊。”公孫玖好像輕松了很多,也調侃道:“公主都因此獻身了不是么?我也覺得虧欠于你,當然氣弱。”
“其實沒有那么嚴重。”夏歸玄搖頭道:“實際上應該說,我并不在意朧幽,跑了就跑了又能怎樣,三選二的題目里,我首選你們,次選紅月,可從來沒有把她納入考慮。說得再裝逼點,我甚至還想讓她再升個級來看看能有什么驚喜……嗯,是不是白感動了?”
“可是她想殺你,而且確實很厲害。你連對暗魔都那么小心謹慎,反而不在意她么?”
“我同樣不在意暗魔……戰略上的藐視和戰術上的重視是兩回事,你們或許弄混了。我從來就沒把她們放在眼里,但具體對戰之時,無論對手是誰都不應該輕敵,否則可能陰溝里翻船——那還是陰溝啊,這次沒掃掉,下次再掃也就是了,何至于耿耿于懷,那是多沒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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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孫玖知道夏歸玄這里是故意模糊了一些問題。
沒有白感動……只要“首選你們”這四個字就已足夠。
那已經確實意味著他之前道途的道理所在,有了牽絆就會影響拔劍的速度。
如今他說是不在乎朧幽跑不跑,不重要,那將來有朝一日遇上真正重要的情況,甚至可能導致他生命威脅的情況呢?不知道他如今的改變,會不會導致將來的后悔……
這其實已經是個警鐘了不是嗎?
她還是忍不住提醒:“如果……對方強得威脅到了你呢?”
“那還是不夠自信。”夏歸玄笑了笑:“其實我在想,我以前認定的那種路,本身就是一種不夠自信的產物。”
公孫玖怔了怔:“怎么說?”
“因為不夠自信,才會害怕牽絆,害怕影響發揮……說土些,連競技場帶個女人上分的自信都沒有,說自己玩游戲多牛逼……能牛逼到哪去?”
公孫玖的神色變得非常精彩,半天才訥訥道:“好比喻。”
“當然,一般上王者是可以,若要打上全服第一,那女人好歹也不能太腿才行。焉知今日的牽絆,不是途中的最大助力?”夏歸玄拍拍公孫玖瘦削的肩膀:“元帥,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