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司命心里那個氣啊!
神靈可以隨便讓人王侍寢?那本座當年是不是該讓你侍寢?
呃不是。
你一方父神,君臨大地,族裔萬千,劍指外域,很好啊,很有當年領袖東皇之氣度,我是喜歡你這一點的……
然后就這?
你既然能這,躲我干啥,我很丑嗎?
當年的幽怨又在心中劃過:“姐姐不如她們漂亮?”
苦恨年年壓金線,為他人做嫁衣裳。
少司命感覺自己氣得頭發都要燒了,也不知道自己說得是不是語無倫次,也不知道他會不會因為這個“冒犯”而剁了這個不識相的女官。
夏歸玄神色古怪地看了她半天,常規被這樣冒犯當然是會有點惱火的,可不知道為啥,看著她氣鼓鼓的樣子,居然一點火都起不來,反而有點心虛似的。
奇了怪了,怎么會心虛的?
難道是因為她說得有道理?父神確實不該如此荒唐?
可我和小狐貍成事在先啊,又不是我強要女王侍寢,這兩回事好不好!
他終于板起臉道:“神靈不該讓妖王侍寢,內外不分,政教難明……說得是。那是不是換個人就可以,比如你?”
少司命瞪大眼睛:“不、不是,侍神自有神職者,比如祭司……”
遠處圍觀的商照夜:“?”
在東林做酷吏查內鬼的魂淵打了個噴嚏,在炎魔界潛修魔意的分魂都在搖曳。
夏歸玄覺得這妹子挺好玩的,故意道:“本座臨凡時日不長,此前妖王隕落,族裔惶惶,并沒有建立好一個完整的神職和政務體系。而本座確實也沒有涉足政務的想法,該當分離,我看商祭司的意思,如今也是打算開始規劃此事了……既然你這么有想法,來負責神殿建立籌措事宜何如?”
說得冠冕堂皇,其實就是調戲。
什么負責神殿籌措……實際意思就是你來做神職者啊,神職者該侍神了對吧,你說的。
少司命只是來了此地心思紛亂,她如今自己才是東皇,威臨一界,可不是不通世事。夏歸玄這么明顯的調戲之言她怎么可能聽不出來?
心中那情緒別提多復雜了。
他調戲我……
算不算是多少個日日夜夜魂系夢縈的場面?
可我想要的……不是這樣的啊……
我要的是你和姐姐相依相偎,舉案齊眉,而不是把自己放在一個小侍女的位置上,陪君侍寢啊!
她深深吸了口氣,一字一字道:“父神……請自重。”
說出這句話,忽然覺得好爽啊!
就你拒絕我?
輪到我拒絕你了啊!也讓你嘗嘗被拒絕的滋味!
殷筱如抱著手臂靠在一邊,忽然很想進去拿一片瓜吃吃。快,說出來,“女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夏歸玄卻沒說這話,只是笑道:“姑娘,希望你明白一件事。”
少司命板著臉道:“請父神指示。”
“神職者侍神,與你們想象的那種事無關。實際上人王也是祭神者,本座自己就做過,那是國之重典,而不是滿腦子的床笫閨閣。你若籌措神殿事宜,那是重任,自重的當是你自己。”
少司命:“……”
夏歸玄又道:“話又說回來了,本座當年祭神,既敬且慕,此心天地至誠,都難免偶起心猿,思慕神顏。此人之天性,也談不上自不自重。”
少司命怔怔道:“你……思慕神顏……”
“換個說法,我也饞過她啊。人家也沒怪我起過輕薄之念,依舊恩深眷隆,如師如姐,此佳話也。”夏歸玄拍拍她的肩膀:“我看你剛直,好好籌措神殿吧,不用想那么多有的沒的,說不定你我將來也是佳話。”
少司命怔怔的眼神慢慢變得有些姐姐看弟弟的淺嗔。
你當年饞過我。
這么多年了,我居然剛知道。
她悠悠道:“父神……您的類比有些生硬啊。”
“嗯?”
“是你饞那位女神,我又不饞您,想暗戳戳的給我加暗示,好生賴皮。”
夏歸玄干咳起來。
這姑娘很機靈啊。
話說你一個神裔,被父神這樣期許居然不是感動,而是挑刺,這不科學啊!
可怎么回事,對她就是板不下臉呢?
他終于有些惱羞成怒:“我說的是妖王饞我,所以你管我們那么多,讓讓讓讓!”
說著一把摟過殷筱如,狼狽地進了寢宮。
這回少司命沒有攔,看著妖王欲言又止負氣小媳婦似的被父神“強行拖入寢宮”,眼里竟有笑意。
這種讓他一直暗示我,我卻無動于衷的拒絕……
微妙的輪回。
眼前出現商照夜的臉,面色古怪地盯著她看。
少司命回過神來,微微一笑:“商祭司有何貴干?”
商照夜道:“父神的意思,你現在暫為我的助手,協助我籌措神殿建立和整個司職體系的規劃,你可有想法?”
少司命微笑:“有。”
說著掰著玉指,一樁樁一條條,把諸天萬界見過的所有神殿體系從構架到設施到職責到衛隊建立乃至于基礎教義,林林總總事無巨細張口就來,什么體系的都有。
商照夜聽得目瞪口呆:“你這是見過了多少啊?”
少司命微笑道:“沒有,我虎族潛修者能有什么見識呢?”
商照夜:“……”
少司命知道沒必要在她這個跟蹤者面前瞞什么,她怎么可能相信自己是虎族?說著說著,微笑反倒慢慢收斂起來,化為威嚴肅斂:“商祭司……”
商照夜心中一跳。
那一剎這女人的凌厲威勢,一點都不遜色于父神,那是統領一界的氣度,君臨天下的睥睨。
她深深吸了口氣,肅然道:“閣下究竟有何見教?”
少司命淡淡道:“神之君臨,本當劍指蒼穹,威壓諸天,何其沉湎聲色,如同餓壞了一樣……”
商照夜:“……”
你問我我問誰去?
少司命嘆了口氣:“因為侍奉的祭司不用心吧……不能好好滿足父神的需要,反而爭風吃醋,盯得緊緊……男人呢,是會反彈的,你又阻止不了他,豈不是只能眼睜睜看他狩獵,妖王都不放過……”
商照夜瞪大了眼睛,這是不是哪里不對?全歪了誒!
少司命這個理解是確實歪了,然而下一句卻并不歪:“商祭司其實并不忠誠。”
商照夜心中一驚,厲聲道:“閣下話可不能亂說!”
少司命微微搖頭:“剛才父神和你到偏殿的路上說的話,我是聽見了的。父神之意已經如此明確,商祭司莫非不知?他要的是絕對的忠誠,你的主人只能是他,而不是心念舊主,心懷搖擺。一個大祭司,卻并沒有把父神真心當成唯一的天,那內外無序,亂象一團,豈不是理所當然?如今的無序,商祭司大約要負大半的責任吧。”
商照夜張了張嘴,想說什么,卻終究沉默。
這話當然是對的。
父神的意思也很明顯,希望看見自己的割裂。
其實父神對自己已經很好了,換了一個猜忌重的君主,哪里還能這么和顏悅色,委以重任,指點道途?自己以前對他多有不敬,都還沒怎么教訓,卻還總是讓他想辦法把先王之魂放出來……
先王再善再萌,她此前也是一位撕天者,同樣不敬。出來還可能導致其他問題。
自己想想都覺得不太好啟齒,所以之前說得也是斷斷續續,自知理虧。
父神卻還是沒有批評什么,只是點得更明顯了。
少司命悠悠道:“不管哪個體系的神殿,大祭司或者說大主教,一定是替父神統管一切的。可你并沒有全身心地奉獻神靈,又如何做好這個大祭司?”
商照夜實在忍不住:“你這句句慫恿我獻身給他,怎么就沒醋意了?”
“我和他的思維,可能和你們現在的人不是很一樣……他有多少奴仆,有多少人侍奉,那有什么關系呢?舉案齊眉的那個人,終究只能有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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