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只有阿花細思之后能夠明悟發生了什么。
關鍵的節點在之前夏歸玄當眾強吻少司命的那一幕。
在那個時候,夏歸玄一定是悄悄渡氣給過少司命,在少司命體內太初之炁的環繞之中,悄悄護持住了少司命的靈臺。
讓少司命能夠在被控制的時候,依然維持最后一絲清醒的靈光不滅。
這一手做得很隱蔽,太初沒有察覺,連少司命自己都被瞞過,她被親得正發懵呢——一旦少司命自己察覺了,就意味著太初可能知道,太初一旦知道,就意味著少司命可能被清除……
夏歸玄這是真的用心良苦。
連少司命本人都不知道,更別提外人了,連那些遙遠的“盟軍”們都發現不了這個微妙的細節,大家注意力都在夏歸玄當眾親姐姐的震撼場面里了……
這種隱蔽的副作用就是,少司命剛剛被控制時,并不能第一時間掙扎,出擊的第一掌那確實是完全無意識的太初之力,夏歸玄是真的結結實實挨了這一記的。
挨了這一記的同時,少司命的手掌與夏歸玄的背貼合,夏歸玄才趁機通過這個接觸溝通自己在少司命體內留存的氣,喚醒了少司命的意識。
所以說太初嘲諷巴拉巴拉的一堆,正是在給夏歸玄喚醒少司命的機會,最終抓住它最松懈的剎那,給予致命一擊。
算不算典型的反派死于話多?
不,因為還沒贏呢……太初固然受了難得的傷,夏歸玄又能好到哪里去?
只不過是以傷換傷。
他的九鼎裂了其一,面如金紙,搖搖欲墜。
看上去幾乎已經快要沒有戰斗力了。
“轟!”
受傷的太初狂暴的自然反擊,被阿花死死纏住,僅僅溢散出來的威能,夏歸玄就沒能扛住,悶哼一聲,被沖退了不知幾萬里。
少司命死命護持在他身前,抱著他往后飛退,眼里淚花漣漣:“太康……我……”
夏歸玄微微搖頭,眼里并沒有預防成功的喜色,反倒依然是剛才的哀色,定定地看著少司命。
少司命知道他在想什么,低聲道:“太康,我不會給你添亂的……”
她忽然橫劍在手,悍然自刎。
“啪!”夏歸玄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劍鋒險險劃過她雪白的脖頸,只留下一道淺淺的血痕。
“太康!”少司命決然道:“你我護持不住,我的身軀只會被它再度利用……你如今是頂天立地的男兒,不能因為這點事情婆婆媽媽,誤了天下大事!放開!”
夏歸玄微微笑了一下:“天下?若你死了,我要這天下有何用?”
少司命頓足:“你……”
她簡直不知道怎么說才好……
這什么時候了還在說這種土味情話,這事兒暫且不說天下不天下,而是這種戰局再有傾斜,你先是會死的啊!
“沒關系的姐姐。”夏歸玄低聲道:“我們一定會有辦法的……只要活著,就有辦法……相信我。”
少司命怔怔看著夏歸玄……他傷得很重,眼睛卻炯炯有神地對視著,少司命心中有千言萬語哽在喉嚨里,卻始終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當年那一掌。
現在這一掌。
能傷夏歸玄的人,從來都是她少司命。
可他不在乎,只希望她活得好好的。
她確實是夏歸玄最大的破綻。曾經夏歸玄想要割舍,未嘗沒有道理,感情的牽絆,確實是會拖累戰局的。
可時至今日,輪回終畢,一切是非再也休提。
少司命想說什么卻實在說不出話來,忽然附身上前,用力吻住了夏歸玄的唇。
她在把她僅有的、這些年來自己暗中積攢的生命之力,注入給夏歸玄,治療他的傷勢。
哪怕明知道杯水車薪。
畢竟她自己的能力只是太清,而這傷勢早已是無上級。
明明沒多少作用,夏歸玄依然很是高興地反摟過去,兩人在飛退之中吻了個昏天黑地。
也不知道是真被擊飛的軌跡,還是已經樂不思蜀了自己往后飛的。
因為少司命的主動獻吻,徹底宣告了兩人恩怨的塵埃落定。在夏歸玄心里,說不定比打贏了太初還要重要那么一點點。
對他而言,這無異于此生追求的完結。
可是下一刻,阿花與太初的交戰之處爆起了恐怖的爆炸聲,而少司命的眼眸在這一瞬間再度變得灰暗無情。
旁觀者都不知道這一刻算不算夏歸玄親了太初……也沒人有那閑工夫分辨,因為少司命的劍已經再度刺向了夏歸玄肋下。
夏歸玄說著沒關系,有辦法……可他這一刻真的有辦法么?
阿花呢?
從少司命護著夏歸玄飛退,到試圖自刎被阻止,到兩人纏纏綿綿地親吻,說來話長,其實只是數息之間,那邊阿花和太初之戰也已經到了關鍵時。
這倆的戰斗模式非常特殊,壓根就沒人看得懂。因為就是兩股氣的交纏,在視覺上就是一團濃霧,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修行不夠的話你甚至分不出這一團濃霧里有兩個生命體,連氣息都非常接近——它們理論上真的可以視為一個生命。
更為直觀點形容,那就是一個人的兩個人格在腦內交鋒,如同小學生作文里經常出現的左邊一個小天使說這一毛錢要交給警察叔叔,右邊一個小惡魔說反正沒人看見何不自己買冰棍……不管哪個想法,其實都是本人。
阿花和太初的交纏,其實就是哪個人格壓過另一個而已。至于壓過之后能否合并或吞噬,就連夏歸玄都判斷不了。
但這雙方肯定都沒有吞噬對方的意愿,阿花本來就是被太初分離出去的,太初一點都不想要這份“人性”,阿花更沒有融合太初的意愿,她對太初只有憎恨。
那就互相毀滅吧。
雙方幾乎同時爆發出了滅世級的威能。
之前阿花的力量是絕對比不過太初的,但此刻太初負傷,雙方有了勢均力敵之勢,這一炸幾乎沖得雙方一起凋零,甚至維持不住濃霧之形了,單薄得只剩如空氣般的輕清之氣。
兩敗俱傷!
阿花第一時間遁入夏歸玄隨身的千棱幻界,去找自己的軀體。
這個狀況用魂體是撐不住戰斗的,有軀體還能再打一架。
不愧為同一個人,太初也做出了完全相同的選擇。
它選擇的軀體……自然是少司命。
本來就是它的造物,隨時也能作為它的承載容器,其實選擇云中君大司命都可以,但哪個選擇有少司命這么多功能呢?在附身少司命的同時,就可以殺了夏歸玄啊……
重傷中的夏歸玄,還能不能捱這一劍?
卻見夏歸玄不閃不避,任由長劍刺入肋下,與此同時手掌驟然出擊,一個玄奧的封印之形拍在了少司命額頭。
太初:“?”
夏歸玄辛苦地笑了一下:“太初是氣之始,無形無跡,無所不在……想要消滅你,原本幾乎是不可能的事……但唯有一種情況可以試試……那就是它從無到有,讓自己有了一個明確身軀的時候……”
太初忽然驚怒起來:“你對這軀體做了什么!”
“如何?是不是覺得自己出不去了,被徹底封在了這軀殼里?”夏歸玄虛弱地笑著:“沒有別的原因,只因為姐姐穿著盡染我血的嫁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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