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夏侯玄這一次受到李豐張緝的盅惑也屬于正常的事,夏侯玄是一個聰明的人,為何會搭上李豐和張緝的這艘破船,大概也是他有著一個破釜沉舟的決心吧,與其在沉默中死亡,不如在沉默中爆發,夏侯玄最后時刻,還是決定去搏一把,那怕是看不到希望的抗爭,也總比渾渾噩噩地活著,強勝百倍吧。
但曹亮清楚,這次夏侯玄的抗爭,注定是要以失敗而告終的,司馬懿可以容忍夏侯玄的存在,但司馬師卻不行,因為夏侯徽的死,司馬師和夏侯玄早就沒有了親情可言,不僅大舅哥和妹夫做不成了,就連發小的交情也割袍斷義了,司馬師是不會容忍一個能威脅到他地位的人的存在的,夏侯玄在洛陽有著極高的聲望和人氣,這才是最令司馬師擔憂的。
所以,夏侯玄這一次一旦卷入到叛亂行動之中,那他就是必死無疑。
做為朋友,曹亮當然不愿意看到夏侯玄枉送了性命,曹亮和夏侯玄雖然相交不長,但卻是交情莫逆,夏侯玄這個人為人光明磊落,虛懷若谷,時人評論其朗朗如日月入懷,是一個坦坦蕩蕩的君子,和這樣的人交朋友,爽快之極,用不著勾心斗角,互相算計。
如今夏侯玄有難,站在朋友的角度上,曹亮不可能不伸以援手,更何況,夏侯玄雖為玄學派領袖,卻不是如何晏那樣只知空談,不通世故,夏侯玄可是有真才實學的,他雖然疏于軍事,但在治國理政上,曾對司馬懿提出過三條建議:審官擇人;除重官;改服制,就連司馬懿都欽佩不已。
可見夏侯玄在治國理政上面,的確是一把好手,這樣的人才,白白地葬身于司馬師的屠刀之下,曹亮想想都心疼。
于是曹亮便萌發了一個營救夏侯玄的想法,但真實在想要實現這個想法,卻不是一件簡單容易的事。
首先,鑒于并州和司馬氏之間的敵對關系,曹亮是不可能派兵前去救援的,否則那就不是營救夏侯玄而是攻打洛陽城了,以目前曹亮擁有的實力,還不足以完成這一任務。
其次,夏侯玄在洛陽是受到監視的,雖然司馬師對他沒有采取軟禁的措施,但夏侯玄是絕不可能輕易地離開洛陽的,一旦夏侯玄有離開洛陽的企圖或者是不見了蹤影,那司馬軍勢必會封鎖洛陽城門,實施全城大搜捕,并會在洛陽城外沿途設卡,絕不會讓他有機會逃離的。
所以,這次營救行動相當的艱巨,等于是在司馬師的地盤上虎口撥牙,曹亮只能是派出短小精悍,能力卓絕的隊伍來實施營救。
曹亮首先想到的人選便是方布,方布以前可是自己的貼身保鏢,武藝高強,頭腦冷靜,如今被曹亮提升到了間軍將軍的位置上,全面負責并州軍的諜報工作,顯然這個營救任務,是非方布莫屬了。
于是,曹亮很快地把方布給召了回來。
以前方布當保鏢的時候,跟在曹亮身邊是寸步不離,那怕曹亮夜里就寢的時候,方布都是守在帳外,仿佛他就是一個不眠不休的鐵人。后來曹亮安排他負責了情報工作,擔任了間軍校尉,方布更是兢兢業業,充當著并州軍耳目眼線的作用,為并州軍每一次軍事行動提供詳實的情報,這幾年來確實是立下了赫赫的功勞。
以方布如今的身份,已經是不再適合親自去冒險了,但是如果方布不親自去,曹亮也想不出還有什么人可以代替他,營救夏侯玄的機會只有一次,如果失敗了,反而會累及夏侯玄的,所以營救行動必須要保證萬無一失,不能有任何的意外發生。
曹亮把營救計劃和方布說了一下,方布毫不猶豫地就應允了下來,對于方布而言,不管差事大小,只要是曹亮吩咐的,他都會毫不遲疑地接下來,盡自己的全力去完成。
曹亮對方布道:“阿布,這一次的營救行動十分的艱巨,這也是我不想假手旁人之處,唯有你,我才是最放心的,這次你前往洛陽,無論如何,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把夏侯泰初以及他的家人從洛陽營救出來。”
“唯,屬下定當竭盡全力,不負主公之所望。”方布躬身領命,目光之中透著堅毅和果決。
曹亮道:“這次的任務不簡單,想從司馬師的眼皮底下救出來人,絕非一件容易的差事,阿布,你下去先做一份詳細的營救計劃,拿來我過目一下,然后帶上足夠的人手,及早啟程,我感覺此次司馬家大喪之時,洛陽必有大事,所以切不可延誤行程。”
方布道:“主公,這個計劃屬下恐怕難以制定,現在拿不到洛陽的詳細資料,而且時間也不容許多等,所以屬下認為,先去洛陽,再見機行事。至于前往洛陽的人選,屬下認為宜少不宜多,人多的話目標就大,人少的話,反倒是不引人注意,容易成事。”
曹亮想了想,也是,現在他們還沒有掌握洛陽的具體情況,就算制定出一個詳盡的計劃,也未必能按照這個計劃進行,倒不如讓方布早點前往洛陽,見機行事。
而且并州軍在洛陽,已經形成了一個周密的情報網,方布此去洛陽,容不得有半點疏漏,所以與其在這兒閉門造車地制定計劃,倒不如先趕到洛陽,臨機權變,這樣或許是更好。
曹亮立刻明白了方布的意思,于是聽從了方布的建議,將此次任務全權并給方布去辦,他相信方布一定有能力把夏侯玄從洛陽帶回來。
“好,此事便全權交給你來辦,那你回去準備一下,明日便啟程吧。”
方布領命,拱手告退,不過他還沒有走出房間,曹亮又沖著他招手,方布便又折返了回來,只聽曹亮語重心長地道:“此去洛陽,如同龍潭虎穴,阿布,你一定要小心從事,量力而行,不管任何成功與否,你一定要活著回來!”
方布沒有言語,只是重重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