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沙河鎮離開后,陳嘯庭一行沒有直接回廣德,而是先到了泰西修整。
且不說他這些天連續跋涉趕路,章橙手下的人馬,也已經很多天沒有歇息。
他們這一行校尉差役加起來近百號人,規模不可謂不小,所以很容易就受到縣衙等多方勢力的關注。
因為沒有穿官服,他們在進城時還受到了盤問,直到他們亮出了令牌,守門百戶才放了行。
一個普通衛所的百戶,和陳嘯庭這位百戶比起來,身份可謂是天差地別。
畢竟,陳嘯庭哪怕見了泰西衛指揮使,也不會比對方矮一截,更何況對上這比指揮使低了好幾級的普通百戶。
“乖乖,真他娘的撞了大運,居然遇到了錦衣衛的百戶!”守門百戶嘆息道。
一旁的軍卒不由奇道:“大人,您是說方才過去的,有錦衣衛的百戶?”
陳嘯庭出示令牌,自然只有那名百戶能見,普通兵卒只能老老實實杵在原地。
但這百戶卻沒有回答手下人意圖,而是喃喃道:“錦衣衛來這么多人,難道又要興起大獄了?”
已經離開的陳嘯庭,此時卻不會想這些,這時他們直接向縣衙趕去。
但他們卻不是為了進縣衙,而是去現任坐堂校尉那里。
那么現任的坐堂校尉是誰?
不出意外,還是當初那個趙福順,他已經在泰西這個冷板凳上,坐了將近五年時間。
所以當再看到趙福順時,陳嘯庭本人都感到十分驚訝,他確是忘了對方。
在泰西待了五年,雖然趙福順傳遞了不少情報,但對他個人來說,這五年時間其實是蹉跎了的。
所以,這次陳嘯庭決定單獨召見趙福順。
百戶到達地方,見見當地的坐堂校尉,在所有人眼中都很正常。
但對趙福順來說,這卻是他難得的機會。
他在泰西這等偏僻之地,本就難得見到百戶,更何況這次來的百戶還是陳嘯庭。
他可是私下里為陳嘯庭做了不少事,所以這次被趙福順視為一次機會,一次返回百戶所的機會。
而且按道理說,他在泰西這邊待的時間已足夠長,想調回去也不算太過分。
當然,這只是趙福順給自己打氣時的話,在真到了陳嘯庭面前后,他卻是什么話都說不出來。
坐在椅子上,看著面前的趙福順,陳嘯庭沉聲道:“趙福順,這幾年在泰西這邊,你做得不錯!”
就這一句話,就讓趙福順心里的牢騷消除不少,自己做的事大佬還是看在眼里的。
可這時,陳嘯庭接著道:“但是,接下來一段時間,本官還需要你在這個位置上!”
趙福順正想調回去,卻聽陳嘯庭說這樣一番話,這讓他整個人都蔫了下去。
察覺到他的心理變化,陳嘯庭接著便道:“不會讓你白干,這幾年你確實辛苦,本官決定加派一百兩銀子,算是給你的辛苦錢!”
一百兩銀子,趙福順不由咽了口唾沫,他辛苦了這么久也不過留了十兩銀子。
補貼家用,自己在泰西的花費,還有手下差役的賞錢,根本讓人存不下來銀子。
所以,為了這一百兩銀子,趙福順也得答應下來,更何況他也沒膽子拒絕。
“多謝大人厚愛!”趙福順滿是恭謹答道。
而這時候,就在一墻之隔泰西縣衙,陳嘯庭的到來也驚動了這里。
五年前,陳嘯庭正是泰西的坐堂校尉,當時和縣衙里很多人都鬧得不快。
雖說鐵打的縣衙流水的官,但總有那么些人,還在縣衙里混著時間。
所以當初的這些故人,對陳嘯庭的到來很是不安。
比如主簿蘭云禎和典史馬沖,這兩人是升不上去的人,所以只想著在衙門里混日子。
而混日子的人,最怕別人打破他們混日子的想法,所以此時他們是坐立不安。
“蘭大人,要不咱們登門賠禮去?”站起身的馬沖大聲道。
蘭云禎此時還坐的住些,沉聲道:“不要咋咋呼呼的,讓下面人看見成什么樣子!”
蘭云禎會思考,所以他認為,陳嘯庭此番興師動眾到縣衙隔壁,不太可能是為了他兩人過來。
若真是要動他們,派自己手下人來捉拿就是,何必親自跑一趟。
但說來說去,這都是蘭云禎的猜測,既然是猜測那就有可能是錯的,所以他心里也不是十分放心。
而這時,馬沖又開口道:蘭大人,要不咱們去和縣尊說說此事?”
聽到這話,蘭云禎心里對馬沖的鄙夷更甚,暗道其果然沒什么腦子。
他們這些由本地豪紳上位的官員,和縣令很難真正的一條心,主動去說豈非自曝其短?
思來想去,在馬沖越發急切的目光下,蘭云禎終于說道:“好吧,咱們……就過去轉轉?”
說是去轉轉,而不是明說上門拜訪,這說明蘭云禎也沒有真正想好,此時只是為
找些事做。
而在墻的另一邊,陳嘯庭是不可能想到,有兩個人會因為他的到來,而感到寢食難安。
其實這并不奇怪,陳嘯庭已經升了百戶,對廣德的大小官員來講,他就是最危險的人物。
更何況,蘭云禎和馬沖還和陳嘯庭有過節,這就更放大了他們的恐懼。
可這時,陳嘯庭卻收到了一份請帖,是泰西衛指揮使王相貞發來的。
文官們和錦衣衛不會主動拉關系,但向王相貞這樣的武臣,卻不會有太多顧慮。
因為嚴格意義上來說,錦衣衛也是武臣。
王相貞的邀請,陳嘯庭還是要給對方個面子,畢竟往后打擊胡人探子,還需要王相貞的配合。
于是,在府衙旁邊待了一個時辰后,陳嘯庭帶著部分人手再度動身,而剩下的人則繼續修正。
當陳嘯庭帶著人出了門,正好遇到身著便服的蘭云禎和馬沖,穿官服他倆怕被人認出來,這是很丟面子的事。
可他二人正要靠近陳嘯庭,卻被隨行差役攔住,然后喝罵道:“瞎了眼了,趕緊閃開!”
差役可不管這兩人是誰,他們的任務只有一個,那就是保護陳嘯庭的安全。
陳嘯庭掃了這兩人一樣,感覺有些印象,但一時間卻又想不起來。
更何況此時他著急去見王相貞,所以直接無視了蘭云禎兩人,在校尉護衛下翻身上馬,隨即打馬飛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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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蘭云禎卻搖頭道:“不用了,事情過去這么些年,人家都不記得咱們了!”
馬沖撣了撣衣袖,看著陳嘯庭離去的背影,不由問道:“蘭大人,他這是什么意思?想要先羞辱我們?”
蘭云禎一臉苦笑,然后道:“人家不是想羞辱我們,而是無視了咱們……這些無名小卒!”
沒錯,他兩人現在沒有穿官服,陳嘯庭和他手下那些人可認不得他,自他們自然也就成了無名小卒。
“那蘭大人,咱們晚些還過來?”馬沖又問道,顯然他還是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