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微微一笑，說道：“我是云的使者，也是你們的使者。”
隨后，男人變成了女人，變成了動物，變成了植物，變成了江河……
他的身體在不斷地變幻，聲音也穩穩地傳來：“我千變萬化，沒有固定的形態。我是人間的怨念匯聚而成的。”
“只有這些怨念，從來沒有人吸收，因此我也得以繼續存在。成為溝通人間和云的橋梁。”
“不過，如果你們繼續消耗能量，讓云繼續收縮。終有一日，一切都會歸于沉寂。”
“那時候，世上的能量會匯聚到最強大的那個人身上，而云也會收縮到極限，成為這個人的裹尸袋。”
“那時候一切能量都會消失，甚至于怨念也會消失，連我也不能存在了。”
李聞皺了皺眉頭，說道：“你的意思是說，有一天，世上的所有能量，都會集中到同一個人身上？那這個人恐怕是古往今來最厲害的人了。他也沒有辦法突破這一切嗎？”
“別的不說，當能量全部進入他的身體，云成為裹尸袋裹住他的時候，他總能打破云寵出來吧？”
使者搖了搖頭：“不可能，這就像是站在車上推車，根本使不出力氣來。”
李聞說道：“所以，你什么意思？大家不要費勁了，躺平等死就行？”
使者說道：“那倒也不是，雖然是必死的結局，但是沒有人愿意等死。我不是一直在努力嗎？你又不是不知道。”
李聞一臉無語：“你努力不努力，我怎么知道？”
使者笑了笑：“我是怨氣所化，不能直接干預人間，但是通過你，我們不是做了不少事嗎？”
李聞一愣，然后試探著問道：“求不得？”
使者緩緩地點了點頭：“人生八苦。生、老、病、死、求不得、怨憎會、愛別離、五陰盛。”
“我是人間的怨氣所化，因此就選定了求不得作為我的代號。”
說到這里，使者一臉疑惑的看向李聞：“這么明顯的關聯，你竟然沒有猜到嗎？”
李聞幽幽的說道：“這么奇葩的腦回路，我如果能猜到的話，可能真的要在錢院長那里掛個號了。”
沉默了一會，李聞說道：“所以，你是在自救了？”
使者嗯了一聲：“凡人雖然得過且過，沒有什么長遠的規劃，但是他們的潛意識也感覺到了，這個世界不對勁。”
“眾生皆苦，無一幸免。歡愉只是暫時的，而辛苦卻是永恒的。”
“就像春種夏收，在烈日下辛苦幾個月。最后得到糧食，也不過是為了滿足進食時候的片刻快感而已。”
“所以有哲人會思索，這個世界到底怎么了。他們參悟出來，世界終究是要消亡的，時間的萬事萬物，都在走向死亡，沒有什么是永恒的。”
“于是，這些對未來的憂慮，變成了怨念，最后匯聚在一塊，產生了自我意識，形成了我。”
李聞哦了一聲：“那你的自救……成功了嗎？”
使者看著李聞，說道：“很顯然，沒有成功。我曾經選擇了很多人，但是他們都讓我失望了。你是最接近成功的一個。但是……”
李聞聽到但是兩個字，心里就有點不爽了。
他追問道：“但是什么？”
使者說道：“但是，你沒有時間了。云的收縮提前了。”
李聞：“嗯？”
使者說道：“按照我的計算，本來你還有數百年的時間，這段時間，足夠你想出辦法來了。”
“但是就在最近，我發現云產生了自我意識。”
李聞嘆了口氣，有點無奈的說道：“你們這是在跟什么風？都在產生自我意識？”
使者呵呵笑了一聲，說道：“云產生自我意識，并不奇怪。它已經壓縮到極致，能量也已經強大到極致了。意識順勢而生，正常的很。”
“只是，云的意識，已經到了人間。所以這片云會加速收縮。我不知道世界什么時候會崩塌。”
李聞對使者說道：“云的意識，幻化成人了？”
使者嗯了一聲：“類似于你們人間的神仙下凡。它自己并不清楚自己的身份。它看起來是普通人，其實蘊含了大量的能量。”
“這一部分能量，加速了云的收縮。如果可能的話，你最好找到這片云，并且誘導著它說出來，在云外面有什么。”
“古往今來，從來沒有人知道云外面是什么。如果你能問出來的話，也許可以拯救這個世界。”
李聞緩緩地點了點頭，然后問使者：“那片云的下落，你有線索嗎？”
使者沉默了一會，說道：“沒有。”
李聞：“……”
這時候，李聞明顯的感覺到世界晃動了一下，然后有充沛的能量涌出來。
李聞根本不用刻意吸收，只是一呼一吸之間，就感覺到心曠神怡。
他問使者：“這是怎么回事？”
使者嘆了口氣，說道：“云正在收縮，收縮的越小，能量的濃度就越高，這個你應該明白。”
李聞面色一白，問道：“還有多長時間？”
使者想了想，說道：“快則三年，慢則十年。這個速度會越來越快，到時候你自己也能推算出來。”
李聞問使者：“有什么辦法可以阻止這一切嗎？”
使者說道：“有兩個辦法。第一個辦法，是找到云的化身。”
“以前云沒有意識，我們靠凡人的力量，無法穩住世界，現在云有了意識，說不定是一個機會。但是想要找到它，千難萬難。我思來想去，恐怕只有一個辦法。”
李聞好奇的問：“什么辦法？”
使者說道：“你懂不懂……能夠讓精神力外延的辦法？覆蓋到整個世界。”
李聞：“……”
使者嘆了口氣，說道：“這個辦法其實有點冒險，因為稍有不慎，范圍擴得太大，精神力就會無法收回，到那時候……”
李聞問：“到那時候，就會怎么樣？”
使者說道：“就會陷入到沉睡當中，有可能再也醒不過來了。而且這個辦法比較冒險，萬一拼死找到了那片云，可是云的意識已經忘記了一切呢？那等于是做了無用功了。”
李聞哦了一聲：“那你還是說說第二種辦法吧。”
使者說道：“第二種辦法比較保守，同時也比較穩健。就是……散盡自身的能量，化作支撐世界的棟梁，延緩世界的滅亡。”
李聞問道：“然后呢？”
使者說道：“然后……就等著看看，有沒有天縱奇才，橫空出世，解救眾生了。”
李聞說道：“解救個屁啊，我這樣的天才都救不了世界。短短幾百年時間，還有哪個天才可以？”
使者感慨的說道：“是啊，是啊，所以現在棘手的很。”
“現在人間還不夠統一，亂糟糟的什么事情都有。你看看這些人，有的崇拜神靈，有的爭權奪利，搞得烏七八糟的。”
“如果不是和他們同出一個屋檐下，我真的不想管他們了。”
李聞坐在旁邊沉默良久，對使者說道：“還是選第一個方案吧。”
使者一愣，說道：“你真的這么偉大？”
李聞嗯了一聲：“順便你幫我一個忙。把你剛才的話告訴所有世人。并且把我打算犧牲自己，擴散精神力，尋找云的意識的決定，也告訴世人。”
使者盯著李聞看了一會，幽幽的說道：“你該不會是想要趁機撈一波氣運吧？”
李聞：“滾。”
使者按照李聞的要求，把真相講出來了。
整個世界都沉默了。
想象中的天下大亂并沒有出現，末日雖然到了，但是還有一線生機，所有人都小心翼翼的，仿佛守護者無邊黑暗中的一點燈火。
這時候不用再鼓動，人們自發的把希望寄托在了李聞身上。
一瞬間，李聞的實力開始暴漲。
使者擔憂的看著李聞，說道：“我看你很快就要做最強大的那個人了。一旦突破了臨界值，云就會迅速收縮，變成你的裹尸袋，世人都要死，你也會死。”
李聞笑了笑，說道：“別著急，這不是馬上就要釋放精神力了嗎？”
他看向使者：“老兄，其實我覺得，怨念也是能量。人有怨念，有不甘心，才有進步的動力，所以你也不要妄自菲薄。”
使者勉強笑了笑，說道：“多謝你了。”
李聞說道：“既然你是求不得，我們兩個已經合作這么久了。不妨再合作一次，如何？”
使者問道：“怎么合作？”
李聞忽然一張嘴，把使者吞了下去。
使者慘叫了一聲：“宿主反噬系統了嗎？”
隨后，兩個人的力量合二為一，李聞的精神力，迅速覆蓋到了整個世界。
當他的精神力接觸到世界的邊緣的時候，李聞已經力不從心了。這已經是極限了。
隨后，他開始掃描整個世界，尋找那片云的氣息。
沒有，沒有，到處都沒有。
“老兄，你在耍我啊。”李聞有氣無力的說道。
“真的沒有耍你，耍你對我有什么好處？”使者也有氣無力的說道。
李聞長舒了一口氣，說道：“那云的意識到什么地方去了？你確定有意識來到人家了？”
使者說道：“我很確定，你別忘了。我是世人的怨念，我一直在云的附近游蕩，它的一舉一動我很清楚。”
李聞感覺自己已經撐不了多久了，他想要收回精神力。
可就在這時候，李聞意外的發現了另一個世界。
這個世界和人間距離很近，同樣被云包裹著。
這世界堪稱人間的平行宇宙，只不過能量更為薄弱，所以一直沒有被發現。
李聞的精神力延伸進去，看著另一個宇宙的人間，不由得感慨：“這里真像是世外桃源啊。”
使者也不由得說道：“是啊，這里好像什么都沒有感覺到，他們依然在安安穩穩的過日子。不過……一點用都沒有，當云收縮的時候，他們同樣會崩裂。”
“他們沒有經歷過我們這樣的大災大難，更沒有能力抵抗，他們只能等死。”
“不用在這里浪費時間了，我們回去繼續尋找吧。”
然而，就在這時候，李聞在這個世界嗅到了那片云的氣息。
使者也感應到了，他興奮地說道：“它就在這里。”
李聞嘆了口氣，說道：“你別激動，我的精神力已經到極限了，你想讓我的意識消散嗎？”
“這個世界雖然能量很弱，但是同樣很大啊。我已經沒有力量再掃描這里了。”
說話間，李聞和使者的精神力都開始渙散了。
使者抓住最后機會，說道：“我們必須馬上休眠，否則的話，會進入永恒的沉寂中，被人叫醒的機會都沒有了。”
李聞說道：“可是我們休眠之后，云的意識怎么尋找？我們好容易發現了他的蹤跡。”
使者說道：“老辦法，做一套系統吧，隨機給這里的一個人。讓他幫我們找。系統只需要一點精神力都可以，傷不了我們的元氣。”
李聞點了點頭：“也只好如此了。”
李聞最后留戀的看了一眼這個世外桃源，最后目光落到了一間病房當中。
這里面住著一個年輕人，年紀輕輕就患了絕癥，正在床上嘆氣：“為什么偏偏是我呢？我明明五講四美，勤奮好學，為什么就要得病呢？這世界也太不公平了吧？”
隨后，年輕人忽然拿出手機：“差點忘了，該刪的得刪一下，要留清白在人間啊。”
李聞看著這個逗比，又看了看病床上的病歷卡，上面寫著衛言兩個字。
李聞無力的笑了笑：“得了，就是他吧。”
隨后，一道光芒進入了衛言的頭頂。
而李聞和使者，陷入到了休眠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