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羽作為衛國第一劍師，他沒有教過你，劍法也是會影響人心的。”無塵子皺了皺眉，公孫羽作為衛國大將軍，又是衛國第一劍師，還是名家之人，不可能不知道劍法會影響人的心性。
“師傅傳授我驚天十三劍的時候說過劍是劍客的生命，只要心性足夠強大，就可以駕馭一切劍法。”荊軻回憶說道。
微風拂柳而過，無塵子嘆了口氣，恐怕公孫羽也不會想到荊軻除了驚天十三劍以外，還能學到墨家收藏的十步一殺。
“每一個劍者心中都要有一個自己的守護，不然只能淪為劍奴。所以羅網雖然搜集了天下名劍，但是天字一等的殺手，幾乎都不太聽話。”無塵子平靜的說道，然后看向荊軻：“你內心的守護又是什么呢？”
荊軻看著無塵子，有些明白，又有些不太懂。師傅內心的守護是衛國，巨子老大的守護是墨家，自己的守護又是什么。
“這些是每一個劍者都要經歷的，不一定要現在明白，但是明白了以后，才能劍心通明。”無塵子認真的說著，同時掃了雪女一眼，也就是你是被硬生生堆起來的假天人，外表唬人而已。
雪女尷尬的一笑，自家知道自家事，自己真正踏入武者才多久，這些你們又都沒教過，結果就莫名其妙的成了天人。
“墨家經意你學了多少，又領悟了多少？”無塵子看著荊軻問道。
一心修習劍法，還是驚天十三劍，奪命十八劍和十步一殺這種殺人劍技，能不被影響的的人少之又少，六指黑俠能被稱為天下第一劍客，不僅僅是因為他的劍術，也是因為他對墨家經典的領悟，讓他可以隨心所欲的駕馭住所有的劍法。
荊軻搖了搖頭，他進入墨家最先學習的就是劍法，對于墨家經典，沒有人提醒他，他也沒有那個心去沉心于經典之中。
無塵子嘆了口氣，這才是正常的，如果有人告訴你，他喜歡學習，而你不喜歡學習，那不要覺得你有病，真正有病的應該是那個喜歡學習的人。
作為一方游俠兒，有幾個是識字的，荊軻也是因為師從名家公孫羽才有機會讀書識字。但是游俠兒的心性讓他不可能是那種會沉心經典來平衡劍心的人。
“我道家有庶人劍，諸侯劍和天子劍，你可知道？”無塵子又問道。
“大概聽說過，庶人劍是普通人的劍，諸侯劍是諸侯君王之劍，天子劍是周天子的劍。”荊軻搔了搔頭說道。
公孫麗姬拂面，在坐的韓非，無塵子，哪個不是學識淵博之人，荊軻居然連道家最經典的莊子《說劍》都一知半解，說出去確實有些丟他們名家的臉。
“昔年，趙文王好劍，宮中養有劍客多打三千，而諸侯國都在謀求攻打趙國，但是趙文王卻無心朝政，因此太子派人請了當時名揚天下的劍道大家，道家祖師莊周前往游說趙文王。才有莊周說劍的故事。”韓非開口說道。
“莊周跟趙文王說，他有三把劍，而這代表著劍道的三個境界，說起來跟你們墨家也有些關系。”無塵子看著荊軻說道。
“跟我們墨家有關系？”荊軻有些不明白，連故事都是一知半解，更別說能清楚具體經義了。
“墨家的十步一殺就是出自莊周的《說劍》而得名。”公孫麗姬看了一眼無塵子，又看向荊軻，得幫著荊軻一些才行。于是跟荊軻說道：“趙文王問莊周，你的劍法怎么樣，莊周回答說，十步一人，千里不留行。”
荊軻也明白了過來，墨家的十步一殺恐怕就是取名從這里而來的。
“莊子祖師跟趙文王說了三把劍，天子劍，諸侯劍，庶人劍。天子劍，拿燕溪的石城山做劍尖，拿齊國的泰山做劍刃，拿晉國和衛國做劍脊，拿周王畿和宋國做劍環，拿韓國和魏國做劍柄；用中原以外的四境來包扎，用四季來圍裹，用渤海來纏繞，用恒山來做系帶；靠五行來統馭，靠刑律和德教來論斷；遵循陰陽的變化而進退，遵循春秋的時令而持延，遵循秋冬的到來而運行。這種劍，向前直刺一無阻擋，高高舉起無物在上，按劍向下所向披靡，揮動起來旁若無物，向上割裂浮云，向下斬斷地紀。這種劍一旦使用，可以匡正諸侯，使天下人全都歸服。這就是天子之劍”韓非嘆服的說道，韓國鑄劍術在七國中當屬第一，可惜卻無法鑄就這樣的劍。
荊軻看著無塵子問道：“真的有這樣的劍？”
公孫麗姬扶額，太丟人了，這是莊周在提醒趙文王而已，你以為真有人能弄出這種劍來。那就不是人了，神仙都不一定做得到。
“有，不過你還做不到。”無塵子說道。
“諸侯之劍，拿智勇之士做劍尖，拿清廉之士做劍刃，拿賢良之士做劍脊，拿忠誠圣明之士做劍環，拿豪杰之士做劍柄。這種劍，向前直刺也一無阻擋，高高舉起也無物在上，按劍向下也所向披靡，揮動起來也旁若無物；對上效法于天而順應日月星辰，對下取法于地而順應四時序列，居中則順和民意而安定四方。這種劍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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旦使用，就好像雷霆震撼四境之內，沒有不歸服而聽從國君號令的。這就是諸侯之劍。”韓非繼續說道，這樣的劍最適合韓國，可惜韓國卻是連這樣的劍也無法鑄就。
“百姓之劍，全都頭發蓬亂、髻毛突出、帽子低垂，帽纓粗實，衣服緊身，瞪大眼睛而且氣喘語塞。相互在人前爭斗刺殺，上能斬斷脖頸，下能剖裂肝肺，這就是百姓之劍，跟斗雞沒有什么不同，一旦命盡氣絕，對于國事就什么用處也沒有。”無塵子接過韓非的話語，看著荊軻說道。
荊軻聽著愣了愣，這形容的不就是他嗎？原來在莊周這樣的大宗師面前，自己居然跟斗雞沒有任何區別。
“你知道我為什么跟你說這些嗎？”無塵子又問道。
荊軻搖了搖頭，韓非等人也是皺眉，莊周說劍意在勸諫趙文王。荊軻說白了也只是一方游俠的統領，跟政客扯不上半點關系。
“這其實也是劍道的三種境界，庶人劍代表的是天人之下，諸侯劍代表天人，天子劍代表著天人之上的境界。”無塵子說道。
“我跟你說過，劍者都是需要有所守護，莊子祖師的三劍，則是說出了三個境界需要匹配的心性，庶人劍，獨善其身，一人千里走單騎，無牽亦無掛。”無塵子看著荊軻說道。
荊軻皺了皺眉，千里走單騎，無牽無掛不正是他的追求，但是居然只是天人之下。
“你的劍永遠進不了天人，即便是半步天人，你也發揮不出應有的實力，因為你的心性不夠駕馭住這樣的力量。”無塵子說道。
荊軻點了點頭，他的境界很不穩定，有時候是半步天人，有時候又只是一流高手，他也發現他有些駕馭不住十步一殺這種劍法。
“劍法是需要練的，但是越是高明的劍術，越難修習，因為劍法中含有了意，練的越多，越容易被劍法控制，成為劍奴。所以你現在不敢連奪命十八劍，連驚天十三劍的后邊幾劍你也不敢去練，我說的沒錯吧？”無塵子看著荊軻說問道。
荊軻呆住了，這是他的秘密，連公孫麗姬都不知道，無塵子卻是能一眼看出來。他感覺他已經被劍控制，所以他不想再去練，也不敢去練，所以境界也隨之停止了。
無塵子看著荊軻，如果按秦時發展，荊軻修為是在衛國滅亡，公孫麗姬入秦王宮后突然大幅度的提升的，而最后死在蓋聶劍下。恐怕就是在萬念俱灰之下，荊軻心性大變，變成了另一個黑白玄翦，只為復仇，而強行進入天人，淪為劍奴。
而這一切恐怕也有名家算計在其中，墨家之中也有人在故意引導荊軻朝這條路上前行。
“儒家有四個境界，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那你們墨家呢？”無塵子看著荊軻問道。
荊軻不語，他加入墨家并不久，對墨家經義更是沒有系統的學習。
“莊周三劍也可以是俠，游俠兒，大俠和俠圣。十步一殺，愛恨情仇，敢作敢當的只能是游俠兒。保家衛國，事有不可為而一往無前的大俠。至于俠圣，我也不知道，但是跟兩字有關。”無塵子說道。
“天下！”韓非看著無塵子，雖然無塵子看似是在教導荊軻，又未嘗不是在跟他說。荊軻理解因為經歷不足，所以還無法理解。但是韓非卻能明白，因為他就是那個保家衛國，明知不可為卻還要一往無前的人。
“俠之大者，為國為民。如果你理解不了，你永遠只能被別人操控你的命運。如果，你不想你的家，你的國，你的愛人，山河破碎，國破家亡，你就必須舍下你的不羈和瀟灑。”無塵子說著，抽出凌虛，緩緩的舞動，正是傳授給龍陽君的太極。
荊軻看著無塵子舞劍，知道這是無塵子傳給他的法，讓他平和心性用的，道家劍法中正平和是天下公認得。
“多謝無塵子掌門！”荊軻直接跪在地上執弟子之理拜謝道。
“我只傳你劍招，用來平和你的劍法帶來的負面情緒，而你也不是我的弟子，更不可用我傳你的劍法逞兇斗狠。”無塵子避開他這一禮說道。
荊軻站了起來，法不輕傳，雖然無塵子不認，但是他卻不得不在意。
“回去吧，小心名家！”無塵子傳音給他，畢竟公孫麗姬就是名家之人，不能直接明說。
荊軻抱劍行禮，帶著公孫麗姬離開了小院，他雖然狂放不羈，但是也不是什么都不懂，否則也到不了半步天人，他只是缺少系統學習，同時缺少一個人來給他點出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