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之中,鐘神秀不知道沉淪了多久。
終于,他耳邊似乎傳來了一個模糊的呼喊:
“天榜!”
“天榜!”
宛若深夜睡夢突然驚醒,身體從高空中墜落,他猛地一個激靈,半坐起身體。
睜開沉重的眼皮,就看到了殘破的屋頂,鼻尖縈繞著灰塵腐朽的氣味,旁邊還有一處神壇,那上面有著一尊牛頭人身的神祇,顯得頗為怪異。
‘又穿越成功了!’
‘感覺都似乎不是魂穿,而是更加本質的東西,或許可以稱為……一點本性靈光?最為本質的真我性靈?’
鐘神秀暗自感慨一句,接收著這具身體的記憶。
此世有江湖,武林高手層出不窮,大宗門割據一地,占山為王,朝廷統治衰微。
這具身體原名荀六一,小乞兒出身,僥幸拜入一個三流江湖門派山藥幫。
就在前一天,三山派攻打山藥幫,雖然山藥幫拼死抵抗,但一群采藥人組成的松散聯盟也沒啥上好功法,半日就被攻破總壇,弟子四散奔逃。
荀六一武功低微,輩分也小,沒人關注,反而逃出生天。
但也身受重傷,到了牛君廟,一口氣上不來,死翹翹了。
而他的執念是——天榜注名!
‘此世江湖,似乎跟我第一次穿越的世界挺像,武風濃厚,江湖中有天、地、人三榜,人榜記錄江湖武林中的潛龍雛鳳,三十歲以下的少年新秀,地榜則收錄天下宗師高手,每一個都足以開宗立派,鎮壓一方,最后的天榜,則是記錄那些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大宗師,武道通神之高手!’
‘山藥幫之中連一個人榜高手都沒有這荀六一真是好大的心啊……只是模糊聽過茶樓里有人吹噓,就在心底埋了這么一個夢想……也罷總比成為天下第一容易點而哪怕是天下第一,也是看得見摸得著的題目,都算幸運的……不然執念是要讓某個死人復活那我就要抓瞎了。’
穿越當然有著風險!
鐘神秀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雖然執念大多可以完成,但若碰到死活完成不了的,也只能認栽在另外一方世界求長生就當重新穿越了一次。
‘或許也沒有那么糟糕,有可能在這里的身軀死了,真靈就自然回歸了,只是帶不回任何東西,還要受傷而已……并且哪怕執念無法完成只要再把系統打傻一次,大概就可開些后門……’
‘這種執念困擾其實也可以規避,比如成就元丹一氣化生,身軀都可化為一氣元丹與真性靈光合一穿越而來就相當于真身穿越,不需要找其它身體依憑,也就沒有什么執念的事兒了……’
鐘神秀掙扎著起身,望了望自己身上,只見胸前衣服破碎,似乎被人用厲害的掌力狠狠打了一記。
不過在自己真靈穿越過來之后,原本的傷勢已經在飛快痊愈,此時已經沒有大礙。
“天榜高手么?武道通神的大宗師?呵呵……區區武功,這個簡單,我先去挑戰天榜高手,奪了名次,就進可攻,退可守了。”
鐘神秀飛快思索起來:“到時候,先一統江湖,做武林盟主,再化身魔教教主,互相飆演技,下限都不要了,能刷多少天秀點是多少……”
原本他以為上個世界已經刷到了足夠用的天秀點。
然而修煉地煞七十二變的經驗告訴他,他還是太過天真了。
這一次,就打算不要臉一些,多撈一點。
而荀六一拜入山藥幫,也學了一門武功,叫做‘藥砂掌’,這一套掌法講究每天用特殊藥水浸泡雙手,最終煉成一雙鐵掌,還可附帶毒素,在附近百里,也算小有名氣。
鐘神秀只是隨意掃了兩眼,就心里嗤笑:‘也就一般般,算是后天武學中不錯的一種,這個世界的武力比起我第一個江湖世界要強一點,大概有先天武者存在,但也是小事,武功難道能打得過神通法術?’
他掃了眼屬性欄:
姓名:荀六一
藥砂掌:第一層
天秀點:3
萬門之門:待開啟
一窮二白的屬性,讓鐘神秀看得想翻白眼。
他看了看外面,發現天幕漆黑,寒風呼嘯,氣氛沉悶,似乎就要下一場大雨。
“罷了,先在此地休息一夜,明天再看……”
鐘神秀想了想,來到牛神君像面前,略微一拱手:“今日借宿一宿,主家莫怪……”
按照荀六一的記憶,這牛神君可不簡單,乃是執掌瘟疫、疾病、治愈的主官。
在天下各地都有廟宇,就是不知道,為啥是人身牛頭的怪模樣。
轟隆!
這時候,窗外漆黑的天幕中劃過一道驚雷,天地間一片白熾。
狂風從窗戶的窟窿、破門的縫隙中涌入,帶來陣陣寒意。
鐘神秀嘆息一聲,找些茅草,盡量堵了,又尋了個角落,暗自等待大片雨點落下。
以這破廟的尿性,處處漏雨是必然的事情。
他現在身體虛弱,如果想要過一個好的晚上,最好撿些干柴燒火。
但荀六一的身體剛剛死里逃生,現在挪動一下都要喘氣,除非動用天秀點。
只不過天秀點珍貴,作為前期投資也不是不行,但用在這里,總感覺有些虧啊。
鐘神秀就這么半靠著墻壁,腦海里不斷掙扎,像極了拖延癥晚期的病人。
突然,外面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破廟大門被吱呀一聲打開,一老一少走了進來。
老者穿著黑色布衫,見到鐘神秀,先吃了一驚,旋即拱手:“老朽想借一地避雨,打擾尊駕了。”
他長得極有特色,左眼上一顆蠶豆大小的肉瘤,令人一件難忘。
“同是江湖救急,這破廟也不是我家的。”
鐘神秀搖搖頭,又看向老者旁邊的紅衣女孩。
這女童大概只有十三四歲,皮膚極為蒼白,在月光下有如最上等的美玉,只是臉色冷如寒冰,一雙眸子更是沒有絲毫感情。
老者笑了笑,他帶的東西可比荀六一豐富多了,先在神壇之上找到一個邊緣破了一個小口的油燈,注入燈油,用打火石點火,又找了些干柴,點燃柴堆,似乎要燒烤干糧。
等到三只饅頭烤好之后,他卻不吃,也沒給少女,而是放在牛神君像之前,又不知道從哪里掏出三炷香,點燃了恭敬上拜。
動作一絲不茍,仿佛虔誠禮神的信徒。
這一幕,在鐘神秀這個外人看來,卻驀然感覺后背一陣發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