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雷斯比較了法國和印度的直線距離,并且梳理了恩克魯瑪的人脈,表示印度并不是一個下手的好地方,而且印度已經獨立了,不可能讓英國如臂使指的指揮。
“相反法國就不同,艾倫先生,據我所知法國國民大會的很多重量級議員,本身就是非洲的獨立運動領袖,巴黎給了他們很高的地位,現在就住在巴黎。”格雷斯說到這停頓了一下道,“對這個人不能收買么?”
“他是泛非主義者和社會主義者,前者一旦成功影響力會迅速波及到其他非洲殖民地,后者則會造成英法利益受損。”艾倫威爾遜瞥了一眼格雷斯,嘆息道,“所以你說,我能放過他么?英國并非不愿意讓殖民地獨立,但在這種人身上絕對不行。”
“怕殖民地反噬造成威脅?”格雷斯狐疑的提問,只能把英國對泛非主義和社會主義的警惕歸結于這一點,但他能看出來一點,正常的非洲民族主義者,艾倫威爾遜倒是不在乎。
“威脅?那倒是沒有,獨立有很多種,但泛非主義和社會主義,比民族主義者對英國傷害更大,前者可以被認為是多米諾骨牌的第一塊,要是讓這個泛非主義領導人獨立成功,我們和法國人都會遇到大麻煩,影響力會迅速擴散。而傾向于社會主義,則會短期內斷絕和英國的經濟聯系,以后怎么樣先不說,現在不行。”
艾倫威爾遜表明了不同獨立勢力的不同,對民族主義者并非不能放任,反正他也沒想英國能一直統治非洲,獨立不過是早晚的問題,他只是在拖時間。
泛非思想和社會主義思想,在艾倫威爾遜心里其實威脅也不大,說殖民地獨立能夠對英國造成威脅?連英屬印度都做不到,更何況是非洲殖民地。
他又不是不知道泛非主義的幾個支持國家最后是什么下場,二十一世紀的加納,遠不如五十年代的黃金海岸有影響力。如果說有區別的話,加納比現在的黃金海岸在全世界的地位還要低,而且是低得多。
這些所謂的泛非主義國家里,沒有任何一個政權能夠依靠自己的力量來組織新的社會。
很快的,在革命國家的軍事化熱情褪去之后,這些泛非主義政權們都被反攻倒算,成為了露骨的獨裁政權。
最后一個個泛非主義領袖領導的國家,越是有泛非主義的土壤,就越是貧窮。
因為泛非主義認為整個非洲是一家人,可各殖民地獨立時間有先有后。先獨立的國家固然是可以支持其他還沒獨立的國家,可要說能夠合并,成立統一的非洲議會,這誰相信。
問題是現在不行,英國現在還不能對殖民地撒手,恩克魯瑪具有兩點不可容忍的特質。一旦讓他成事了,非洲殖民體系就破開了一個缺口,影響是非常惡劣的。
“不過看這么多黃金儲量,換我我也不能讓黃金海岸這么容易就獨立。”格雷斯是不知道艾倫威爾遜腦中,把非洲獨立運動分成了好幾個種類,其中像是恩克魯瑪這樣的獨立運動領導人,恰好被歸于殺雞儆猴的行列當中。
他就是覺得英國看上了黃金海岸的黃金儲量,現在南非明顯是不太聽話,而且美國人也不是干看著,英國就只能在非洲的另外一處黃金產地想辦法,增加英國的國力。
這樣想也沒錯,英屬黃金海岸的黃金儲量,確實是一個動手的重要理由。
但艾倫威爾遜不能承認,他表示是為了整個非洲的文明和秩序不遭到破壞。恩克魯瑪領導下一旦獨立成功,只會讓黃金海岸陷入貧困當中。
格雷斯一臉我很相信的樣子,兩人初步確定,借用法國的力量比印度更加靠譜。
雖然恩克魯瑪也采用過甘地的非暴力不合作運動,但印度并不一定能讓恩克魯瑪離開黃金海岸。
相反法國國民議會的幾個非洲領袖,如同費利克斯·烏弗埃博瓦尼以及列奧波爾德·塞達·桑戈爾等人,因為都是黑人,還頗為受到巴黎政府的看重。
從私交上和人脈上,說不定可以促成恩克魯瑪成行。格雷斯表示一旦恩克魯瑪離開好黃金海岸,可以借由一次空難來讓恩克魯瑪消失,這對他來講不是問題。
不過必須讓艾倫威爾遜保證,把法國以及法屬非洲的航空路線圖給他。
“沒問題,法國人在這一點上,可以足以令人稱道。”艾倫威爾遜一口答應下來,陸權國家和海權國家可是不一樣的,法國在一些殖民問題上,比英國堅決的多。
根據他所知,當前法屬殖民地的北非殖民地,互相之間就沒有航班,但都存在和巴黎的航線,這一點和后世一樣。
不同的是,因為這個時代航程的限制,巴黎抵達法屬中非的航班不可能直達。法國在非洲的中轉站是阿爾及利亞海外省首府阿爾及爾。
從這一點就知道,法國對阿爾及利亞的看重程度了,一旦阿爾及利亞獨立,法國在非洲的殖民統治必然會崩塌。艾倫威爾遜來到尼日利亞,也從阿爾及爾停留過,深知這一點。
“我派人去阿爾及利亞等待,至于法國方面的配合?”格雷斯說到這看著艾倫威爾遜,表示自己可以做白手套,但其他層面就需要艾倫威爾遜。
艾倫威爾遜靜立良久,一頭鉆進了尼日利亞行政公署辦公室,他本人并不怎么認識法國人,但他的妻子帕梅拉蒙巴頓,深受法國很多貴族圈的朋友愛戴。
這就看用利比亞換來的英法特殊關系,能不能經過這一次的考驗了。格雷斯的建議最好是法共或者法國國民議會的非洲議員提出邀請。
這一點艾倫威爾遜已經認可,他倒是并不知道能不能達成目的。但是按照常理來說,法共內部應該存在一些潛伏者的。畢竟法國是自由世界的一部分,不可能對國內和意共一時瑜亮的親蘇組織無動于衷。
有句話,美共每次開會除了白勞德本人之外,剩下都是美國政府潛伏在美共內部的探員,這里面有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好消息是聯邦政府對美共全程掌握,壞消息是,聯邦調查局和中央情報局都認為,對方潛伏在美共的探員已經背叛了美國。
法共可能并不像是美共這么弱,但艾倫威爾遜相信,法國政府一定在法共當中安插了可靠的人,實踐著把堡壘從內部攻破。
關鍵時刻就在妻子面前求援,艾倫威爾遜認為這沒什么丟人的,這都是為了大英帝國的文明延續,舔都舔了,還在乎是不是跪著么。
很快帕梅拉蒙巴頓就受到了丈夫的電報,她最近一直在檢查身體已經確定,肚皮下有了好消息,回想起來應該去找一個環境不錯的城市暫住。
正準備和丈夫聯系,卻在這個時候受到了電報,心情舒暢的看了起來。
電報中對妻子問好,隨后提及了當前艾倫威爾遜本人在英屬西非碰到的難題,以及應對尼日利亞的辦法,但最終在黃金海岸的問題上,帕梅拉蒙巴頓看到了丈夫的焦慮。
自從南非不太聽話之后,黃金海岸是英國重要的黃金來源地,去年一年超過一百五十噸黃金輸入英國。
目前黃金海岸的好消息是,自從殖民地國企成立起來,各大殖民地都重點吸收了退伍士兵進入殖民地國企工作。這個成果最顯著的地方,就是避免了這些有過戰爭經驗的士兵,成為反對英國殖民統治的中堅力量。
這一點肯定比原本歷史要強的,所以英屬非洲殖民地的武裝反抗力度不大。
艾倫威爾遜自然不能給妻子的電報中透露,但也暗示了,只要除掉恩克魯瑪。換上一個聽話的獨立運動領導人再談,可能會更好。
希望能夠借用法國在非洲的影響力,讓恩克魯瑪離開黃金海岸這個想法,艾倫威爾遜也沒有瞞著妻子。
“一旦黃金海岸獨立,這個泛非主義者一定會制造其他殖民地不穩定。這就是多米諾骨牌的第一塊正在落下,軍事行動卻因為恩克魯瑪本身的留美經歷可能引起美國人的誤解,所以盡量不要用,我的意思是用一場意外讓其消失。”
輕撫著肚子的帕梅拉蒙巴頓放下電報,“瑪麗娜,準備一家去巴黎的飛機,替我約在政壇工作的朋友見面,法共是最好。”
一天之后,帕梅拉蒙巴頓已經帶著兩個助手抵達巴黎,還不忘記對身后的兩個助手道,“瑪麗娜、扎哈羅娃,格雷斯正在尼日利亞,和我的丈夫在一起,他這個人怎么樣。”
“很受到首領的看重,”瑪麗娜干脆的回答道,“不意外的話,就是切特尼克的下一個首領,我們都很尊重他。”
“這樣我就放心了,艾倫很看重北羅德西亞。”帕梅拉蒙巴頓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時間,走出機場已經有專車等候。
傳統上,法國是一個革命老區,但革命的并不一定都是革命者,就拿拿破侖來說,他就是代表軍隊進行了一次革命。法國的左右并不是涇渭分明,相反交際的還相當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