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風服裝廠是浙省寧城眾多服裝廠中的一個，規模不大不小，現有員工兩百余人。
董事長鄭大風最近幾個月可是吃啥啥不香，天天晚上做噩夢，并且最近半個月他又開始脫發了。
每次洗頭看著自己掉落的頭發，鄭大風都會忍不住嘆一口氣。
“這是我失去的訂單啊！”
08年的金融危機席卷全球讓無數人傾家蕩產的同時，也讓鄭大風的禿頭更加嚴重了。
從昨天開始，寧城就下起了蒙蒙細雨。
抬頭望去，整個天空看上去都像是法蘭什么派畫里陰郁的背景。
鄭大風輕輕搖了搖頭，重新將董事長辦公室的玻璃窗戶關上。
一面在心里思索：“那個舉辦畫展的畫家當時是怎么說來著？法蘭克福？”
一面走到紅木辦公桌前接通了電話。“什么事？”
“二表舅，有個姓張的人要見你。”林柱國在電話接通后，立馬說出了原因。
自己這個二表舅最近心情都不好，他可不想觸他的霉頭，被罵得狗血淋頭。
又伸出腦袋看了一眼停在大門外的保時捷，用手捂住話筒小聲說道：“他們說是來談生意的，開著一輛保時捷，車牌還是臨時的。”
“不......請他們進來。”鄭大風掛斷電話后，拿起一把小梳子走到鏡子面前開始打理頭發，又整理好自己的領帶。
做完這一切后，才吩咐自己的大學生女秘書。
“你去前臺迎接一下客戶，姓張。”
==
另一邊朱令月在門衛將大門打開后，駕駛著保時捷駛入了大風服裝廠的廠區。
大風服裝廠面積不大，大約2000平方米。
不過廠房倒是修得有模有樣，整個廠區都是水泥地面，打理得干干凈凈。
張蓁蓁將視線從窗外收了回來，臉上露出失望的神色。
“小凡，原來我們賣的那些衣服就是從這樣的地方生產出來的啊！”
在來的路上，她還幻想著這個大風服裝廠的廠房一眼望不到邊，就像是電視上播放的那些現代化大廠一樣。
結果卻是這樣一個小廠。
朱令月這時候也忍不住多嘴一句。“這種廠子，我們那邊又不是沒有，至于跑這么遠嗎？”
從蓉城到浙省寧城全程兩千兩百多公里，他們花了兩天兩夜，昨天晚上才抵達寧城。
其實本來也用不了這么多時間，主要是張凡為了安全只允許朱令月白天開車，并且每隔三個小時就要停下來休息半個小時。
“這里的價格要比我們那邊便宜些，并且周邊的配套齊全，最主要的是我覺得他們的衣服做工不錯。”
張凡說完又扭頭對著張蓁蓁說道：“你別看這個廠房小，實際上已經算得上是中等規模了，那些大廠子人家不稀罕我們這一點訂單，再小又是那種家庭式作坊，質量和穩定都得不到保證。”
見張蓁蓁在認真聽后，張凡繼續說道：“只有這種廠子，我們才好跟他談合作，人家也愿意給我們做代工。”
從副駕駛上下來后，張凡用手指指著廠房前那一片空曠的水泥壩子。
“看起來這個廠最近的日子也不好過，連一輛裝貨的車都沒有，這樣我們等下更好壓價。”
“哦。”
張蓁蓁邊聽邊點頭，同時在腦中思考張凡剛剛這番話。
她如今是一個求知的學生，多問多聽多學。
而張凡就是她的老師。
于是在張凡說完后，張蓁蓁就一臉好奇的問道：“小凡，為什么你懂這么多？”
張凡得意的炫耀道：“這些知識都是網上都有，等你以后學會上網就明白了。”
張凡自然不會實話實話。“這些都是我前世的人生經驗。”
不過并不妨礙他引導張蓁蓁去進步。
她到現在對電腦都一竅不通，只會“開機”和“關機”，就連鼠標都拿不利索。
張蓁蓁聽到張凡這話后，又有了一個新的奮斗目標。
早點學會使用計算機。
朱令月也露出恍然大悟的樣子，對著張凡豎起一個大拇指。
“看來長得帥的人心思都多。”
張凡瞪了她一眼，沒好氣的說道：“有你這么損自己老板的嗎？”
過去兩天，他一直坐在副駕駛上跟朱令月聊天擺龍門陣。
一是擔心她開著開著就打瞌睡，二是起到一個引導員的作用。
雖然自己是老板，但是這種時候可不能擺老板的架子。
安全第一，小命要緊。
倒是張蓁蓁一個人舒舒服服的躺在后排，經常睡得臉蛋起紅印子。
得益于此，張凡跟朱令月的交情倒是深了不少。
朱令月也正是因為如此，才會和張凡這樣開玩笑。
==
大風服裝廠雖然規模不大，但是五臟六腑俱全，廠房旁邊不遠處就是行政樓。
張凡一行人剛剛走進大廳，一個涂著烈焰紅口紅，穿著職場OL裙的漂亮年輕女生就走過來迎接他們。
陶瑤面帶笑容，對著朱令月恭敬的問道：“請問你是張小姐嗎？”
朱令月搖了搖頭，用手指指著張凡說道：“我是他的司機。”
陶瑤愣了一下，仔細打量了張凡一眼。
“這也太小了吧！”
“這也太大了吧！”
在陶瑤打量張凡的時候，張凡的視線也不受控制的移到了她那將白色襯衫高高撐起的胸口。
然后又悄悄望了一眼身旁的張蓁蓁，終于看到一個能跟她一決高下的人了。
只不過面前這個姑娘身上的玫瑰花香水味實在過于濃郁，讓張凡不動神色的悄悄摒住了呼吸。
他有點適應不了這么濃烈刺鼻的味道。
好在陶瑤很快就轉過身去在前面引路。
“張先生，這邊請，董事長在辦公室等你們。”
張凡在陶瑤走了幾步后，才深深呼吸了一口氣。
同時他也聽到了身旁傳來的呼吸聲，看來她們兩個都跟自己差不多。
鄭大風在看到張凡一行人后也愣了一下，最后把目光移到了朱令月身上。
當他正準備開口的時候，陶瑤搶先一步介紹起來，右手手掌對著張凡。
“董事長，這位是張先生。”
停頓了一下，又對著張凡介紹起鄭大風。“張先生，這是我們大風服裝廠的鄭董事長。”
“你好。”
“你好。”
鄭大風沒有伸手，就只是點頭示意。
主要是他看張凡年齡太小了，跟自己兒子差不多大，也就不想丟了輩分。
張凡見他這樣，心中也樂得輕松，他也不想握手。
只要想想那畫面，就挺滑稽的。
簡單的寒暄過后，鄭大風又對陶瑤吩咐道：“小陶，你去泡一壺茶來，西湖龍井，特級的。”
“特級的”這三個字他還特意咬重了音。
“好的。”陶瑤微笑的回答道。
只是她在轉過身后，嘴角就露出了嘲諷的笑容。
鄭大風的特級西湖龍井茶被他自己鎖在辦公桌里面的，只有來貴客的時候他才親自泡。
走出去把門戴上后，又拿出手機給鄭大風發去一條信息。
“年齡最大的那個女的是他們的司機。”
張凡不知道這內幕，他根本不會品茶。
在陶瑤將自己面前茶杯倒入茶水后，端起來喝了一口，覺得味道不錯。
又側頭對張蓁蓁小聲說道：“放自然點，以后你慢慢就會習慣這種場面。”
張蓁蓁輕輕點了一下頭，雙手捧起茶杯抿了一小口。
這張茶桌只坐了三個人，鄭大風坐在上方，張凡和張蓁蓁坐在下方。
至于朱令月和陶瑤都安靜的站在旁邊不遠處。
朱令月無聊的打望著這個看起來就奢華的辦公室。
陶瑤的視線一直悄悄在張凡跟張蓁蓁臉上來回移動，心中猜測他們兩個是什么關系。
盡管張凡和張蓁蓁一看都是不會品茶的人，不過鄭大風還是不會輕視他們。
無它，因為他知道面前這個年輕人是有錢人家的孩子。
從他的辦公室向外望去，能把整個廠區重要的位置收入眼底，自然也看見了那輛開進來的藍色保時捷SUV。
一輛他想買卻舍不得花錢買的車。
張凡又喝了一口茶，見鄭大風依然端起茶杯慢悠悠的品茶后，不想再這樣繼續耗下去浪費時間，于是主動開口說出了自己此行來的目的。
“鄭董事長，我跟我姐這次來貴廠，就是想跟你商量一下代工的事情。”
等到張凡開口，鄭大風也不裝了，放下茶杯嘆了一口氣。“張小弟，這個很難辦啊！我們廠現在自己的產能都不夠。”
他見張凡年輕，并且聽到了剛剛張凡跟張蓁蓁的對話，心里一盤算。
“既然你們兩個想建功立業，那我就給你們好好上一課，什么叫商場如戰場。”
聽到鄭大風這話，張凡的眉頭皺了起來又很快的松開。
抬頭直視著鄭大風的眼睛，一字一頓的說道：“鄭董事長，我也不想跟你打什么禪機，我知道今年做外貿服裝的生意都不好做，不然你們大風廠也不會在網上便宜賣衣服了，并且銷量還不怎么好。”
現在網購還是新興事物，會在網上購買衣服的人不多，大風廠的淘寶店銷售張凡就貢獻了一半以上。
鄭大風重新端起茶杯，悠悠的說道：“還行吧，有一個客戶一次性就在我們網店購買了一千多件，差幾十就到兩千了。”
說完就開始喝茶，只是一下秒張凡的話讓他差點一口茶水噴出來。
“鄭董事長，那是我買的，一共1050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