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雨,細如柳絮,從烏黑厚重的云層中輕輕揚揚的飄落下來,滴在四方的樹木和大地上。
連綿數日的霏霏細雨沖走了夏日的炎熱,讓空氣中有了些許涼意。
江瀾清抬起頭仰望著飄浮在他們頭頂上空的烏云,用手指在汽車玻璃上畫了一個笑臉,在看到坐在他身旁的張凡又在低頭盯著手機屏幕后,隨意的問道:“在跟蓁蓁姐聊天嗎?”
“不是,在看班級群,他們已經在軍訓了。”張凡小聲回答道。
這里的他們指的是楚芳、王燕還有.......白雪。
王燕的數學發揮失常去不了蓉城那幾所最好的高中,索性就在報考了市一中,分到了最好的班級。
楚芳中考考了695分,超出了市一中錄取線10分,成績出來后她母親還專門請張凡去她家吃了一頓飯。
這兩人張凡在半個月前就知道了她們是準備在市一中讀書,唯獨白雪,張凡在昨天才知道她并沒有報考蓉城七中,而是選擇了就在市一中讀書。
白雪的中考成績很好,總分722分,當時張凡知道她的分數后,覺得一切都穩了。
江瀾清是省中考狀元之一,她肯定是會進入到蓉城七中最優秀的班級,這樣一來就不會出現三個人被分到同一個班的情況。
到時候只需要自己合理的安排時間,錯位約會就萬事大吉了。
“嗯,不能在學校里和她們拉手,有被撞見的可能性,最好的方法就是把周末的時間分成兩半,去學校外面約會,這樣被另一方發現的可能性就大大的降低了。”
張凡的如此算盤打得精妙,可是當白雪決定對他坦白后,他才發現自己多想了。
“為什么不早點告訴我?”
“我怕你不去蓉城讀書。”
張凡用手指擦拭著白雪的眼角,沒好氣的說道:“你這樣做就是為了感動你自己。”
白雪確實是把自己感動了,她是在一切都塵埃落定后才把這一切告訴張凡的,就是害怕張凡做傻事。
張凡問白雪。“為什么不想去蓉城七中讀書?”
白雪一邊吸鼻子,一邊回答道:“我怕去了蓉城七中我跟不上學習節奏,這次中考我的語文和數學都超常發揮了。”
明知道白雪說的是謊話,張凡還是只能夠選擇相信。
重新把她抱在懷中,用手撫摸著她的頭發,輕聲道:“好好學習,周末我會回來檢查你的功課的,等你想來蓉城七中讀書了就告訴我。”
明明是很傷感的時刻,白雪卻被張凡的大話逗笑了,將腦袋向后傾斜,揪住了張凡的鼻子翻了一個白眼。
“你這話說的像是你是蓉城七中的校長似的。”
然后又把頭埋入張凡的懷中,雙手緊緊抱住他的腰。
“說好了,你可不要騙我。”
白雪終究是希望張凡多見見面的,如果他能夠每周回來也再好不過了,反正蓉城距離光明市也不遠。
“會的,我保證。”張凡凝視著白雪的眼睛,用認真的表情說道。
白雪在看到張凡沒有責怪自己擅作主張后,也長松了一口氣。
第二天他們兩人就回歸到了原本的相處模式,這件事仿佛只是從山澗滾落到溪流中的石頭,砸起了一陣浪花后就潛伏在了溪流之中,不再起波瀾。
張凡看著群里的聊天信息,見白雪沒有悶悶不樂后也松了一口氣。
他不是小孩,對于已經發生的事情,他只想讓這件事的負面影響變成最小。
“到底是什么事情讓你做出了這樣的決定呢?”
張凡將手機放回褲子口袋里后,身體向后躺靠在座椅上,用雙手掩面,就這樣一動不動。
江瀾清見他這樣,還以為他暈車,于是把旁邊的玻璃窗戶推開,同時站起來對張凡說道:“你頭暈我們就換個位置。”
“沒事,只是有點頭疼。”張凡搖了搖頭。
江瀾清重新坐好,又從自己的書包里拿出母親給自己買的暈車藥遞給張凡。
“這是暈車藥,吃下去就好了。”
張凡自然是不會說自己是因為另一個女孩的事情而疼痛,只得伸手接過來。
江瀾清見張凡接過藥片后,又扭腰拿起放在一旁的礦泉水,扭開瓶蓋,把瓶口朝向張凡。
“要不你喂我?”張凡笑著打趣道。
“別鬧。”江瀾清白了一眼張凡。
過道另一邊的一個男生看到這一幕后頓時心涼涼,他原本還打算中途借機跟江瀾清聊聊天,如果有可能順便要個企鵝號,結果沒有想到人家已經名花有主了。
江瀾清和張凡的車票號是連號,結果上車后才發現中間隔了一條“銀河”,于是江瀾清就跟這個男生提出來換座位。
張凡見江瀾清不好意思,就只好自己舉起礦泉水瓶子,仰頭將里面剩下的半瓶水一飲而盡。
江瀾清臉上并沒有因為這是間接接吻而浮上一抹緋紅,而是十分自然提醒道:“別喝太多了,等下要上廁所怎么辦?”
“就不到四個小時的路程,憋得住。”張凡自信滿滿。
冷水入喉,張凡的心情好受了一些,又主動拿起江瀾清的手指把玩起來,同時在心里比較她的與白雪的不同。
江瀾清手指修長,手指甲除了大拇指都沒有白色的月牙,能清晰的看到指甲下面紅潤的肉,而白雪的皮膚要白嫩一點,每一個指甲底部都有一個漂亮的月牙兒。
還有就是江瀾清的兩只手手紋都是所謂的“斷手”,而白雪是右手是“斷手”,左手是“花手”。
張凡又看了一眼自己的,兩只手都是“花手”。
江瀾清瞧見張凡在比劃手紋后,也有了興致,主動說道:“我媽說斷人疼,你以后可不要惹我。”
“你又是老虎牙,又是斷手的,算命先生沒有說什么嗎?”張凡有些好奇的問道。
江瀾清想了一會兒才回答。
“算命先生沒有說,倒是尼姑庵的一個老尼姑仔細看了我的手紋后說我八字偏硬,需要找一個耙耳朵老公,事事以我為中心,這樣婚姻才能幸福。”
“你能不能別邊想邊說?順便還在憋笑。”張凡面無表情的說道。
“噗呲。”江瀾清笑出了聲來,用手拍打張凡的肩膀。“誰叫你剛剛擺出一副認真聽的樣子,太好玩了。”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張凡覺得自己的肩膀還真的被她打疼了。
“疼不疼?”江瀾清停下手后問道。
“原來不是錯覺,你是真的用力了啊!”張凡白了她一眼,這丫頭最近有些得意忘形,都不淑女了。
“沒呢,就輕輕用了一下里,我的力氣可是很大的。”
江瀾清死不承認,又把張凡的手擱在自己的大腿上,低著頭仔細瞧起來。
一邊用指甲刮著張凡的手紋,一邊說道:“讓我幫你算算命,你以后會娶一個國色天香、傾國傾城、溫柔賢惠、勤儉持家.......的媳婦。”
張凡已經習慣江瀾清偶爾的自戀了,他看得出來出來她現在很開心和興奮。
大概是因為第一次和心愛的人一起雙宿雙飛的緣故吧!
想到這里張凡又對蓉城七中的校規充滿了抱怨。“媽的,學生在外面租房子還需要學校父母親自到學校,堂姐都不能算數。”
張凡原本是想在七中外面買一套房子的,想著這樣自己跟江瀾清就可以節約一大筆住校費,每學期800元呢。
他和江瀾清都是四人間。
結果聽到班主任說堂姐不行,必須父母之一親自來后,頓時兩眼無光。
如果讓父母知道自己想跟江瀾清在外面合住,張凡十分確定自己的腿都要被打斷。
江瀾清也有點遺憾,她原本還在腦海中幻想了一遍今后的同居生活。
“做飯和掃地張凡負責,我負責洗碗和買菜和洗衣服。”
江瀾清最開始是低著頭,后來慢慢就頭靠在張凡的肩膀上,再之后就睡著了。
大巴車在高速路上疾馳,迎面吹來的風裹挾著雨滴粘在了她的頭發和臉頰上,張凡將她嘴唇上的發絲捻開,又忍不住用手指捏了捏她的嘴唇,低頭在她臉頰上吻了一下。
“原諒我是一個貪心的人。”
在看到江瀾清嘴角的梨花漩后,他知道她剛剛只是在裝睡,不過他也只是在心里才會說出這話。
江瀾清原本是想就靠在張凡的肩膀上裝睡,看他會不會偷吻自己?
結果在張凡偷吻她后,她自己真就慢慢地睡著了。
張凡在她熟睡后小心的扭動的身子,伸手將車窗關上。
雨雖然不大,他還是怕江瀾清吹感冒了,本來這兩天她大姨媽就來了。
然后又拿出手機主動找白雪聊天,這個丫頭這幾天的心情一直不怎么好。
“其實仔細想一想,現在這種狀況倒是最方便的是自己,也不用周密的安排時間,平日里陪江瀾清,周末回光明市陪白雪。”
在結束和白雪的聊天后,張凡只好在心中這樣自我安慰。
側頭看著熟睡的江瀾清,她的睡相倒是很好。
又掃視了一眼四周,沒人注意到自己后,張凡輕輕抬起她的下巴,將她的腦袋偏向自己,低頭吻上她的嘴唇。
公主需要王子的吻才會醒來,江瀾清在張凡剛剛觸碰到她的嘴唇時就睜開了眼睛,又對著張凡眨了眨,然后雙手抱住了他的脖子。
這一次張凡沒有看到“蓉城歡迎你”那五個紅色大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