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這是在做什么?”
酒吧里面,蠟燭的光芒不時出現顫動,將周圍照的忽明忽暗。
陳勛腰背挺直,坐在了高腳凳上,兩只手被玻璃釘在了桌子上,鮮血已經流成了兩灘。
有鉆心的疼痛傳來,時時折磨著他,動也痛,不動也痛,鋒利的碎玻璃碴,似乎已經順著鮮血,流進了自己的血管里。手掌已經開始不受控制的微微顫抖,每抖一下,疼痛更甚。
所以他只能盡量的轉移自己的注意力,感受著周圍的變化。
他不是能力者,但也能夠從樓面的顫動,以及仿佛隔了幾層樓傳來的隱約嘶吼聲里,大體猜到正發生著什么,他的臉上,露出了無奈的苦笑:“那個家伙,現在正在做什么?”
“他真以為神之軀體,是可以用暴力殺得死的?”
“趙士明博士又在做什么?”
“到了現在,還沒明白究竟什么是神真正的力量?”
他低聲的想著,手掌不由自主,顫了一下。
旋即,異常的疼痛,鉆進了他的腦海,將他從理智的思維中拉了出來。。
好疼。
他知道疼痛只是一種受創部位受到損傷刺激神經并傳導至中樞神經引起的正常反應。
沒什么大不了。
但是,真的好疼啊!
“實驗已經成功,神……降臨了!”
當陸辛跟著那個愛鉆洞的神,一層樓一層樓的追趕了上去的時候,中心城某個習慣了不開燈的會議室里,正坐了幾個身上披著黑色斗篷的人,分享著前哨站剛剛傳遞來的信息。
負責傳遞信息的人,口吻明顯顯得有種按捺不住的激動。
“黑臺桌的實驗已經成功,我們的投資,也看到了回報。”
“諸位,祝賀你們。”
“你們從此時開始,成為了可以駕馭神之力量的人!”
面對那位傳遞消息的人口中無法掩飾的興奮,聲音激昂,像是在朗誦詩歌。
不過與他比起來,另外幾個人,明顯要冷靜的多。
“多支能力者小隊已經趕往水牛城,可以確保不會對我們的計劃造成影響么?”
一個身材微微顯得有些肥胖,聲音則顯得平穩冷靜的男人,雙手交叉在了小腹位置,靠著椅背,平靜的發出了詢問:“另外,那個實驗體的安全可控方面,是否已經經過了檢測?”
“我想,我們很快就可以得到答案。”
通報這條信息的人,稍微冷靜了一些,道:
“那些能力者,本來就是我們檢測實驗體力量以及安全可靠性能的一部分,起碼根據目前得到的回報,他們在實驗體的面前,幾乎沒有任何反抗的余地,這證明了實驗體的強大。”
“至于更高的安全可靠性方面……”
“我想,之前黑臺桌已經為我們做過足夠的演示了!”
長桌周圍的人,這時候都顯得微微有些沉默,似乎在盤算著一些重要的事情。
他們明顯都不是那么容易被興奮沖昏頭腦的人。
“既然如此……”
些微的靜默之中,另外一個身材瘦長的人,輕輕開了口:“什么時候與研究院攤牌?”
在“研究院”三個出口的瞬間,所有人都沉默了下來。
僅僅是提到這三個字,他們的心臟,便不由自主的猛然跳動了幾下。
“研究院到現在為止,都還沒有任何反應。”
“是他們沒有發覺,還是……”
黑暗中的會議室里,沉默的氣氛蔓延了開來。
“啪!”
忽然有人重重拍了一下桌子,沉聲道:“這件事是我們做的選擇,那我們就需要做到底。”
“研究院里,畢竟只是一幫書呆子,他們除了搞各種各樣的研究,根本就不懂任何東西,放任一批只知道追求所謂‘真理’的人去胡作非為,是一種極度危險,并且瘋狂的事情……”
“如果不是他們阻止,中心城與其他高墻城,不會仍然以聯盟的形勢存在。”
“再說……”
他的聲音放緩了下來,像是在考慮著什么,然后,他忽然間掀去了自己的黑色斗罩,一臉瘦長陰沉的臉龐,頓時借著院子里傳進來的微光,出現在了眾人的眼前。
周圍所有人都大吃了一驚,很明顯,他們認識這個人。
只是沒想到,他居然敢露出臉來。
而這位露出了臉的人,則目光堅定的掃過了眾人,低聲道:“研究院確實強大過,但是這么多年來,背叛,內亂,實驗失敗,寄生物品丟失……接二連三的打擊,早就已經嚴重的損害了研究院的實力……所以,是時候由我們行政總廳來接管研究院的具體事務了。”
其他人有的心里微微升起了些許激動,微咬牙關,下定決心。
但也有人只是坐著,沉默不語。
過了半晌,才有人仿佛是在講笑話似的,道:“這件事已經準備了這么久,就沒有中途而廢的道理,由行政廳來掌握研究院,本來就是一種必然,所以,諸位尚請安心……”
“研究院只是一幫象牙塔里的神經病,除了研究什么也不關心,反應慢些也正常。”
“說不定到了這時候,他們還只顧著到餐廳吃飯呢……”
中心城有大小兩個主城。
規模小了一些的二號主城,位于大主城的東側,是一座異常干凈,而且有條理的城市。
在這里,似乎每一條道路的修建,都符合一種物理上的美感。
建筑的墻面,干凈的幾乎要反光。
仔細觀察,就會發現無論是建筑群,還是綠植、河流、湖泊,都沒有任何不對稱的地方。
城心位置,是一處座落著規整大樓,與大片草坪的建筑群。
大門是兩扇高達四米的鐵欄柵,這時候門只半掩,輕輕伸手,就可以推開。
如今的大門外面,正站著一位身穿軍裝,身材筆挺的男人。
他的身后,則是停了一輛輛的軍車,每一輛軍車上面,都滿滿是全副武裝的精英戰士。
男人沒有推開那扇鐵門,只是在門外等著。
他可以看到,這時候鐵門后面,正是一片休閑的景象。
正是開飯的時候,有一個個懷里抱著書藉,或是穿著白大褂的年輕人或是老教授,從不同的建筑里走了出來,有的禿頂,有的戴著假發,步履悠閑,向著餐廳的方向走去。
草坪上,還有一些頭發沒掉完,精力也比較充沛的年輕人,在大呼小叫的踢著球。
球技無疑是很爛的。
穿著軍裝的男人抬手看了一下腕表,幾度忍不住,要沖進鐵門里去。
但他還是忍住了,只是有種想要掏槍把那些人踢的球給他媽一槍打爆的沖動。
不知等了多久……事實上是三十七分鐘零四十二秒。
研究院里,終于有一個穿著白大褂,留著亂糟糟的長頭發,戴著一副黑框眼鏡的女孩跑了過來,她看起來跑的很吃力,氣喘吁吁的,只是那個速度,可以被一只烏龜套圈……
“院長給回復了……”
她跑到了鐵門前,喘了兩口氣,手撐著膝蓋歇了下,才著急的說道。
穿著軍裝的男人頓時有些焦急,忙向前迎了兩步,沉聲道:“他同不同意?”
一邊說,一邊看了一眼腕表,道:“對方現在極有可能已經行動,我懷疑已有多支武裝部隊通過各個方向進入了一號主城,另外據水牛城那邊傳來的消息,黑臺桌的禁忌實驗已經成功,如果對方選擇用研究出來的怪物攻擊研究院,那么我們將沒有任何可做的準備……”
“你……”
女研究員擺了擺手,又喘了口氣:“……先讓我說完,不然我腦子亂。”
穿軍裝的男人被噎了一下,只能沉默而又焦急的,等著她腦子不亂,把話說完。
“院長……院長說,他現在很忙……”
女研究員說著,聲音總算清晰了些。
“很忙?”
穿軍裝的男人頓時又忍不住,沉聲道:“你說清楚了嗎?什么事情值得這時候去做?”
“你……別說話!”
女研究員用力的揮了下手,才說了下去:“院長說……他快胡了。”
“胡……”
穿著軍裝的男人瞬間懵住,難以置信:“糊了?”
“對!”
女研究員道:“清一色。”
穿軍裝的男人很想告訴自己聽錯了,但他又聽得很清楚,因此他一下子沉默了。
如果說內心的想法,只有兩個。
要么是闖進去,在那個院長的腦袋上來一槍。
要么直接在這里,朝自己的腦袋上來一槍。
靠著強大的自制力,他沉默了很久之后,問道:“那……我們該怎么做?”
“什么該怎么做?”
女研究員說話總算快了起來,看了穿軍裝的男人一眼,道:“院長的意思不是很明顯嗎?”
“處理禁忌實驗也好,特殊污染也好,不都是行政總廳的事情嗎?”
“當初可是說好了的,研究院不管行政方面的事,行政廳也不會來干涉研究院的事,大家各司其職,互相扶持,才可以相安無事,讓中心城與整個聯盟都和平安好的發展。”
“可是……”
穿軍裝的男人,硬是被她這些大話套話,說得腦子都亂了。
忍不住還是問了出來:“那如果,已經有人不希望再繼續這樣相安無事了呢?”
“呵呵,那就是他們的問題了。”
女研究員聽了,笑著擺了擺手。
“好了,我要去吃飯了,今天餐廳里有糖醋排骨。”
一邊說一邊轉身走去,又于心不忍得回頭看了穿軍裝的男人一眼,好心的勸道:
“你也回家吃飯吧,不看看都幾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