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鎮,大名未知,曉蝶對這個人已經沒什么印象了。
據村長說,這個人跟她舅舅差不多年紀,當初白守業抱著她從外面回來,就是他從縣里騎摩托接回來的。
所以這個人或許有曉蝶的第一手資料。
“那我們現在就去找他吧!”沈賦急道。
曉蝶:“我已經打聽清楚了,阿鎮是個游手好閑的人,還是個爛賭鬼,白天他都是在睡覺,而到了晚上就會起來組織人一起玩牌打麻將。”
所以曉蝶的建議是,今天他們兩口子去景區里轉一轉,“我看了看地圖,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當初我被困的那個山頭就在景區里。”
聽到這個,沈賦可就不困了,“這么有紀念意義的地方,一定要看看。”
兩人吃了碗雙河豆花就出發了,走的時候還是偷偷的,生怕被水娃看到,不然他肯定要跟著一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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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這兩人走后,后知后覺的水娃突然拉著爺爺問,“虎妞呢,虎妞怎么不見了?!”
昨晚喝了不少,也說了不少的老村長有些煩躁,“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她爺。”
“糟糕,洪水要來了,虎妞要被沖走了!”說著,水娃急忙跑了出去,老村長吼了兩聲也就由他去了,反正到了飯點就該回來了。
到了下午,沈賦和曉蝶開始往回走了。
這景區不愧是兩A級景區,人是真的少,而且很多區域都沒有開發出來,比如曉蝶曾經生活過一段時間的那個山頭。
因為沒有開發,沒有道路,所以兩人只能遺憾地遙遙相望,沒能親臨現場。
沈賦感慨,“曉蝶的,如果你現在有我這知名度,說不定景區就把那個山頭開發了,然后立一塊牌子:白曉蝶故居。”
曉蝶在老公腰上掐了一下,“那你家怎么沒有沈賦故居的牌子啊。”
“咱爸那不是圖清靜嗎,你等著,過幾年我再拿個茅盾或者魯迅獎,等我百年之后,說不定真能成旅游景點了呢,旅游體驗項目包括推拿、拔罐、騎馬啥的”
曉蝶被逗得咯咯直笑。
想到這兩個文學獎,沈賦又想起了雪主席對自己的期許,不過那個不急,純文學寫的都慢,二十萬字寫上幾年那不是常規操作嗎。
兩人說笑著走出了景區大門,曉蝶回頭張望,“可惜喵喵沒有出現。”
“啊?為啥是可惜,不是該慶幸嗎”沈賦毫不客氣地拉踩喵喵。
曉蝶嘟嘟嘴,“如果喵喵出現了,說不定她能把胖胖找出來呢,我們這一趟算是白來了,啥也沒看到。”
“這樣啊,剛剛我看到一只小松許,嚇得我啊,忙擋在你面前,生怕被你看到后喵喵會出來作妖”
“她作什么妖了?”曉蝶疑惑。
“呃,這個……”難道她自己脫光了,還把自己綁上,又把白姍姍叫出來,人為制造尷尬這種事也要跟你說。
就在這時,一個聲音打破了曉蝶的疑問。
“賣松鼠啦,三十塊一只,一百塊三只啦!”
兩人循聲看過去,只見景區外面有個小販,他的面前擺著一些籠子,籠子里關著一些小松鼠,顯得特別可愛。
不過曉蝶首先關注的不是可愛,而是,“老板,你賣這個不違法嗎?”
“怎么會呢,這些品種都是人工繁殖的松鼠,跟山里的不是一回事兒。”
沈賦點點頭,“確實跟我看到的不太一樣,那它們在山里能生存嗎?”
“倒是也能,貓有家貓,松鼠這玩意兒沒有家松鼠,只不過這個品種不是保護動物,所以可以人工養殖來賣,放到這山里照樣撒歡兒,兩位買幾只”
曉蝶蹲下身,似乎真的有意,“本來想多買幾只的,不過你這買的多,怎么還更貴了呢,我可是本地人,你莫騙我”
曉蝶用家鄉話跟對方交流起來,老板忙樂呵呵道,“不會不會,單買一只沒搭頭,如果買三只,雖然貴,但我們還送籠子,送堅果嘞。”
“那好,便宜一點,我全都要了,不用贈品。”曉蝶道。
老板立即心領神會,以前這種客人也不是沒見過,但這么大手筆的還是第一次。
“姑娘有善心啊,那我就算你二十五一只吧,這松鼠在家里養確實不容易存活,除非家里有別墅有院子還有樹。”
沈賦也明白了,曉蝶這是想著放生啊,不過他還是要說一句,“我們家確實有別墅,有院子,也有樹。”
老板:“……”
曉蝶搖搖頭,“還是算了,運回去也是個麻煩,小松鼠活潑好動,中途大概率會死掉的,而且回去后咱們家還有貓,貓鼠可是天敵。”
沈賦:“對對對,松鼠也是鼠啊。”
所以曉蝶買下這批松鼠后,準備直接在景區放生,放它們回歸大自然,這玩意兒不比寵物貓和寵物鼠,它們生性好動,人類很難照顧好它們。
放生之前沈賦還詢問了一下景區管理員,因為要考慮到物種入侵問題,還要考慮到當地松鼠的心情。
管理員表示沒關系,“也不是第一次了,小松鼠嘛,多幾只少幾只不影響的。”
有他這句話,沈賦幫曉蝶把那100多只小松鼠都放生了。
管理員:“……”
當地松鼠:“……”
小松鼠們在山林間快樂的穿梭,很快就消失的沒影沒蹤了。
做了好人好事的沈賦曉蝶都非常開心,他們回到村長家,準備點餐,吃完了就去那個阿鎮家。
結果做著做著飯,老村長開始著急了,“怎么水娃還沒回來啊!”
水娃他娘也急赤白臉道,“中午就沒回家吃飯,要不爸你去找找,我這還有活兒呢。”
沈賦和曉蝶對視一眼,“我們也一起去找吧,村長,他平時都喜歡去哪兒玩啊?”
“那好,電動車給你們!”
雖然曉蝶離開這里已經十幾年來,盡管路都變了,但依稀還有一些當年的影子了,她和老村長分頭找,一個去老樹林那片,一個去舊村遺址。
沿路而下,曉蝶一聲不吭,距離竹溪村越來越近,眼前的畫面跟童年的記憶漸漸重疊,只是曾經的那些老舊房屋早就因為大水而被沖毀,再也看不到了。
“前面好像就是老村子了。”曉蝶發聲道。
“我們把車子放路邊,下去看看。”沈賦道,再往下就沒路了,也沒有人煙。
已經14年了,大水退去之后,早就沒了人類生活過的痕跡,到處都是樹木草叢。
“那個方向好像就是我家。”曉蝶復雜地指著右前方。
沈賦看看那里,又看看遠處的景區方向,“老婆,你是怎么跑那么遠去躲避大水的啊?這起碼要跑兩三個鐘頭吧?”
曉蝶回憶了一下,“我不記得了,我只記得舅舅跟我說要發大水了,要帶我走,等我醒來之后,就在那座山上了。”
沈賦沉思道,“那中間這段時間,會不會是別的人格在線啊?”
曉蝶想了想,點頭認可,“起碼不是已知的這幾個吧,她們對這段的記憶都表示不清楚。”
“估計就是未知人格了。”沈賦摸著下巴,只是不知道當時發生了什么。
“那邊應該就是我的故居了,現在已經被草叢淹沒了”曉蝶道,突然,他們聽到了一個微弱的人聲。
“水娃!”
這一片草叢中,兩人看到了水娃,他還有一些意識,但嘴唇有些發紫。
“這是中毒了,估計是蛇毒,我們快點走吧,這個地方估計還有蛇!”曉蝶道。
“好好好!”沈賦立即背起水娃,曉蝶給老村長打電話,讓他回來,準備救護。
水娃這會兒睜開了眼,看到曉蝶,他開心道,“虎妞,那件事我沒告訴別人,你放心。”
曉蝶放下手機,在一旁道,“可是那件事我都快忘了,你告訴我好不好。”
水娃虛弱道,“不行,這里有外人。”
沈賦:我明明是內人!
曉蝶忽悠道,“他不是外人的,他,他是我爸爸”
曉蝶心里縝密,擔心說“心肝寶貝好老公”這種話會讓水娃傷心,也怕他不懂,所以說了爸爸,結果沈賦不遵醫囑,他興奮了!
幸好他是背著水娃,而不是抱著,水娃是感覺不到這種變化的。
不過水娃輕松就相信了,畢竟曉蝶小時候就說過“我爸爸在很遠很遠的地方”這種話,照目前這種情況,這是爸爸歸來了唄。
有了這種想法,水娃這才斷斷續續地講了,“就是發大水那天的事啊,多危險啊,還下著雨,守業叔差點把你落在家里,幸好遇到了我,我提醒了他們,他們才回去找你的。”
沈賦心里咯噔一下,并和曉蝶做了一個眼神交流,她的震驚遠超沈賦,那震驚中還有一絲不敢置信的傷心,眼眶一下子就紅了。
如果水娃描述沒錯的話,當時舅舅明知發大水卻沒帶上自己,把自己留在家里,他們,是想讓自己死啊!
難道自己記憶中的家庭溫馨都是假的!
水娃似乎還沒說完,這時沈賦已經把他放在電動車上了,曉蝶讓沈賦在前面慢慢騎,她在后面扶著跟上。
啟動后,兩人繼續聽水娃講述這個秘密,他閉著眼睛,表情似乎有些痛苦,“只是,只是虎妞你也太調皮了,怎么可以守業叔他們鎖在屋里呢
“好在你把大花豬從豬圈里放出來了,這就很聰明了,不過大水馬上就來了,也不知道守業叔他們出來了沒有,大花豬活了沒有”
說到這,水娃總算把心底全部的秘密講完了,閉上嘴,不再發聲。
而沈賦注意到,曉蝶呆呆地站在馬路上,一動不動,像是失了神一樣。
沈賦回頭叫了她一聲,“曉蝶,跟上來啊。”
“哦。”
跑到沈賦身邊,他安慰道,“你別多想,估計又是未知人格干的,她們估計是想為你報仇,這件事與你無關,知道嗎!”
現在他有點后悔跟曉蝶回老家了,就該把之前那些事永遠埋葬掉!為什么要讓曉蝶知道以前那些事!
而曉蝶已經泣不成聲了,“但,但他們終究還是回來接我了啊,可他們卻永遠地留在了那里,是我……”
“白曉蝶!”沈賦再次厲聲道,“你是你,她們是她們!我不允許你胡思亂想,你再這樣,我們今晚就離開這里!”
曉蝶抹掉眼淚,“我不哭了,我也不走,我還要問清楚,我到底是誰!”
回到農家樂,老村長已經把衛生所的人請過來了,看到孫子立即抬進去救治。
確實是蛇毒,左腿處可以看到傷口,好在發現的及時,醫生也對這種當地的毒蛇有些了解,所以一番處理后對老村長作出承諾,“放心,腿保住了,不過要送縣醫院。”
“好好好!”老村長立即安排兒子開車把孫子送到醫院,兒媳婦也去,只留他一個老頭子。
人都走后,老村長就要給沈賦曉蝶跪下磕頭,“醫生說了,要是再晚一個鐘頭,可能就要截肢了,謝謝你們,太感謝了!”
沈賦忙把老人家扶起來,曉蝶更是受之有愧,按照水娃的說法,如果不是他當時記掛著自己,遇到舅舅讓他回心轉意,說不定自己已經跟大花豬一樣,被大水沖走了呢。
沈賦道,“老爺子,如果你真的感謝,不如跟我們去找一趟阿鎮,我們想問問當年的事。”
老村長抹了把眼淚,“好好好,不過虎妞啊,聽爺爺一句,我覺得你應該不是被拐賣來的。”
沈賦:“哦,此話怎樣?”
“我也不敢確定,但應該是這樣,”老村長淚光閃閃道,“首先你是個女娃,那些買孩子的都是因為沒兒子傳宗接代,誰會買女娃呢!”
沈賦看了曉蝶一樣,這點他已經說過了。
“其次,買娃是需要錢的,就白守業那個家庭,哪有錢買孩子啊,而且奇怪的是,自從把你抱回來,他白守業反而變得更有錢了,直接置辦了摩托,買了一頭大母豬。”
曉蝶點點頭,這確實很奇怪。
“還有嗎?”她問。
白守業搖搖頭,但他明顯臉上有些猶豫,最后慢蹭蹭挪步回屋,拿了一個小本子出來。
“這里是竹溪村那些年買過孩子的記錄,每一個買了孩子的都要通過我上戶口,所以我都記了下來,他們也都承認,畢竟那會兒都這樣,不覺得丟人,也不認為違法,但白守業從沒承認你是買的。”
“這個本子,可以給我嗎?”曉蝶激動問。
她想把本子交給警方,可能那些當年被拐賣的孩子已經跟這里的家庭融為一體了,拆散他們是很痛苦的。
但丟失孩子的家庭呢,他們作為受害者,難道不是更痛苦。
如果這個名單能幫助到那些失孤家庭,曉蝶覺得善莫大焉。
作為一名不知道身份的孩子,她自己雖然還搞不清,但希望別人不像自己這樣糊涂過一生。
老村長嘆了口氣,“以前法律意識淡薄,覺得家里沒兒子,買個兒子不是很正常的嗎,可現在想想,確實不應該,但這個小本本,不能由我捅出來,我不能做村里的罪人。”
沈賦接過小本本,“您放心,這件事我來捅,這個本子算是我偷的。”
老村長長嘆一聲,“走吧,去阿鎮家,這件事了了,我就不再欠你們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