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人很多,全都穿著黑衣服,一副專業人士的樣子。
沈賦不奢望對方只是路過,因為他們已經把目光投向了自己這邊,準確講是看向了曉蝶。
沈賦湊到曉蝶耳邊,“一會兒看情況不對就往回跑,賭場應該會庇護我們。”
芊芊道,“要不還是現在就往回跑吧,感覺怪嚇人的,我可還沒結婚呢。”
曉蝶:“就是不知道高瑾的飛牌再加上男姐頂不頂得住。”
對方人很多,幾乎把面前的道路堵上了,為首的人臉上紋著一個“鬼”字,顯得殺氣騰騰。
沈賦輕聲道,“我們直接走過去,不要繞,不要顯的我們膽怯。”
曉蝶點點頭,三人直接走到了對方的面前,如果對方不讓開,沈賦就準備和他們大眼瞪小眼,反正自己戴著墨鏡。
然而就在他們走近對方的時候,鬼臉男人身后的小弟直接從中間分開,讓出一條路,同時,他們深深鞠躬,仿佛面對的不是待宰的肥羊,而是一群貴賓。
包括那個有些影響市容市貌的鬼臉男人,也對著曉蝶深深鞠了一躬,并保持著屁股撅起的狀態,似乎沒有起身的意思。
沈賦墨鏡后面的眼睛不自然地跳了跳,當地幫派這么有禮貌的嗎,這是打算先禮后兵?
曉蝶就這么呆愣愣地看著他們,她不說話,對方就一直鞠躬,那個鬼臉男子甚至額頭開始冒汗,從他的表情中,似乎藏著什么大恐懼。
還是沈賦首先想到了什么,他碰了碰曉蝶,沒說話,但曉蝶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
曉蝶想了想道,“不用多禮。”
聽到這句話,這伙人的老大“鬼哥”這才輕輕松了口氣,他直起身,身后的小弟也挺直了腰板。
鬼哥讓出道路,做了個請的手勢,“白小姐,車子已經準備好了,您打算去哪兒?哦,忘了自我介紹,我叫阿鬼,承蒙柒(qi)爺看得起,讓我協助白小姐收拾那個姓羅的。”
沈賦三人大眼瞪小眼,柒爺是誰?不認識啊!
還有“他”為什么要讓這個阿鬼協助收拾姓羅的,阿鬼在里面起到了什么作用呢?
但這種時候肯定不能說不認識,萬一對方翻臉呢。
曉蝶道,“去香江吧。”
說著四人上了同一輛加長林肯,車里方便說話。
沈賦問,“那個姓羅的現在怎么樣了?”
阿鬼得意道,“那家伙還想害白小姐,呵呵,白小姐可是柒爺的人,他是真不想活了,所以我成全了他,放心,應該很快就會有他因為欠下大額賭債,跳海自盡的新聞傳出。”
死了?!
沈賦幾人極度震驚,本以為那家伙還能掀起一些風浪呢,結果就這么死了。
曉蝶雖然心中有很多問題,卻沒有問出來,或許,問她的副人格知道的會更清楚一些。
她自己肯定是不認識什么“柒爺”的,但可能她就是“柒爺”,這里面的水深的很。
因為曉蝶是“柒爺”關照過的人,所以曉蝶要故作高深,她不說話就不會露餡,于是在這段有些漫長的路途中,沈賦負責跟“阿鬼”聊天。
“辛苦阿鬼你了,你是做什么的?”
“哦,我是放貸的,白小姐是知道的……”
聽到這,曉蝶知道,晚上他們可能見過,應該就是他把錢借給了羅亨,難道所謂的配合就是這個,羅亨舉債賭博是高瑾和阿鬼的謀劃?
阿鬼繼續道,“在奧門像我這樣的人很多,但不是所有人都有機會為柒爺做事,我能有今天也都要承蒙柒爺看得起。”
說起這個柒爺,阿鬼嘴上非常恭敬,這恭敬里似乎還透著一些懼意。
沈賦不能直接問“柒爺”的事,但他可以旁敲側擊,“像鬼哥你這樣給柒爺辦事,而且特別麻利的人,奧門應該不止一個吧。”
“那當然,只要柒爺開口,何先生在世的時候也要給他面子的。”鬼哥的臉上始終保持著對柒爺的崇敬。
好家伙,連何先生都要給面子,真的只是一個副人格嗎?
經過這一路旁敲側擊的交談,沈賦可以確定幾件事。
一,阿鬼在奧門其實不算小人物,擁有私人放貸排名前幾的公司,是幾大賭場的座上賓。
二,阿鬼其實并沒有真的見過柒爺,這個柒爺似乎很神秘,他擁有超然的地位和神秘的力量,可以讓很多人為他所用。
三,阿鬼是前天接到的柒爺的指令,并提前找到并看住了羅亨,等夜里在賭場見到“白曉蝶(高瑾)”,又服從她的安排,設計了羅亨,而羅亨卻毫無察覺。
四,就是羅亨真的死透了,做這種事阿鬼的團隊是專業的,而且他也不是一無所得,他手上有羅亨在泰陽集團的股份,不是全部,但價值也絕對不止15億,哪怕因為公司動蕩造成貶值,也肯定是一筆賺錢的買賣。
這件事還有一個大贏家,那就是金玉蓮,羅亨一死,她起碼還能落幾十億,后半輩子跟小情人可以混吃等死了。
車子駛上宏偉的港珠澳大橋,行駛在這座海上大工程上,沈賦最大的感受就是車真少,不堵車的感覺真好!
最后車子停在香江的四季酒店,沈賦三人暫時在這里落腳,阿鬼和他的專業團隊把人安頓好這才離開。
他最后終于徹底松了口氣,把柒爺交代給自己的重要人物送到了另一個地盤,自己的任務算是徹底完成了,就是不知道柒爺在香江安排了什么人物。
答案是沒有。
入住四季酒店后沒有人來找他們,沈賦三人在一個總統包間里,對于剛剛發生的事情討論了良久。
芊芊,“我覺得柒爺就是曉蝶你的某個副人格,有點太牛叉了!”
曉蝶皺眉,“柒爺柒爺?難道是個老頭?”
沈賦:“也不盡然,那個阿鬼明顯沒見過柒爺,估計柒爺只是通過網絡發號施令。”
“難道柒爺就是那個黑客人格?”曉蝶又道。
沈賦摸著下巴,“只能說有可能,動不動就一條命一百萬的那位也有一些嫌疑。”
討論了一會兒,三人熱情不減,假設了好多情況,曉蝶被兩位大作家安排了好幾個身份,她自己都不好意思聽了,太羞恥了。
“好了,都12點了,吃飯了。”曉蝶打斷兩人不切實際的幻想。
沈賦嗯嗯兩聲,“快點吃吧,吃完快點睡覺,早就累了。”
曉蝶臉一紅,總覺得他這不是累了的表情。
果不其然,大中午的沈賦也沒讓她閑著,神醫的藥就是強,昨晚剛剛跟白總折騰的死去活來,才過了半天又是一條好漢。
等兩人抱在一起睡了一覺后,已經是下午四點了。
飛機訂的明天的票,晚上似乎還能轉轉,不過他們三個都對在這里旅游購物沒太大興趣,頂多吃一些香江特色美食就好。
為了這個目的,三人這才走出了酒店,結果剛出來就被一個帶著黑眼圈的小年輕盯上了。
“那個女的,眼熟啊”小年輕看著換了身休閑裝的白曉蝶,突然眼睛瞪圓,“是她!”
從旅游攻略上找到一家據說很不錯的港式茶餐廳,沈賦一邊吃一邊回復手機上的微信消息。
“這個陳老漢,還挺關心我們,問咱們在奧門有沒有遇到麻煩。”沈賦笑道。
芊芊也笑,“不知道贏了二十多億算不算麻煩。”
沈賦回復道:“我們已經到香江了。”
“啊,你們也在香江啊!”
陳老漢回了一句,不過馬上就撤回了,改成一句,“湘江挺好的”但還是被沈賦看到了。
“什么叫也,還有誰在香江嗎?”
“哦,郝麗萊也在。”陳老漢只能硬著頭皮說了實話,不過也沒什么大不了的,人家回趟老家怎么了。
沈賦對曉蝶道,“那個倪家的郝老太太也在香江。”
曉蝶想到兔兔還收了人家特別珍貴的翡翠手鐲,嘆道,“早知道應該去拜訪一下的,不過現在有些晚了,明天也來不及了。”
沈賦拉著她的手,“沒關系,等紙畫把她要的翡翠戒面做出來再拜訪不遲。”
沈賦三人飽餐了一頓準備去買單,結果服務員告訴他們,“已經有人買單了。”
然后就見那個黑眼圈的年輕人揮手沖他們笑了笑。
芊芊對沈賦道,“老哥,那人該不會是想泡你老婆吧。”
沈賦看看對方單薄的身材,感覺自己一個能打仨,正當他起身準備問清楚的時候,對方沖了過來,一個滑鏟跪在曉蝶面前。
曉蝶有被嚇到,“你,你干什么?”
年輕人激動道,“請您收我為徒!”
沈賦納悶兒,“你想學什么啊?”
“當然是師父的賭術!”
曉蝶明白了,“晚上的時候你也在奧門?”
“我是剛回來的,有幸目睹師父的高超技藝,簡直嘆為觀止啊!”對方眼里流露出崇拜的神情。
曉蝶當然不可能收這個徒弟,畢竟她啥也不會,斗地主都贏不了沈賦。
她搖搖頭,“抱歉,我不收徒,而且你看上去不太聰明的樣子,學不來我的本事。”
她這話說的很難聽了,主要是不想沾惹這樣的麻煩,但對方并沒有放棄。
“我知道我不聰明,在賭場輸了幾百萬,老爸也罵我,但我不甘心,我只是想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爬起來,只要師父你收我為徒,以后我郝鑒就給您做牛做馬!”
郝鑒?這名字還真是賤啊,不過曉蝶卻眼睛一瞇,“你姓郝?認識一個叫郝麗萊的老太太嗎?”
“郝麗萊,那是我姑奶奶啊!”郝鑒激動道,“師父你認識我姑奶奶?!”
“親姑奶奶?”沈賦也詫異。
“當然了,那是我爺爺的親妹妹!”郝鑒笑道,“原來大家都是熟人啊,那就算咱們不認師徒,教我點本事總是可以的吧。”
沈賦又問,“那倪焰是你什么人?”
“她是我表姐”說起這個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表姐,郝鑒縮了縮脖子,又想到了他堂哥被打斷腿的恐怖畫面。
明明是表姐把他們帶壞了,最后背鍋的卻是堂哥,而且還非背不可,畢竟他們郝家能有今天的好日子都是靠的姑奶奶。
沈賦“哦”了一聲,“其實我跟你姑奶奶不算很熟,只不過你表姐撞了我老婆的車,而且還出言不遜,所以才認識的。”
“啥!?”
郝鑒的表情瞬間逆轉,他急忙道,“其實我跟這個表姐也不熟,我們關系非常一般,她就是個外室生的,小時候也不經常住在香江,我們家族都不怎么認她呢。”
“哦,難道你還有別的姓倪的表姐?”沈賦意味深長道。
“有啊,那個表姐也是姑奶奶的孫女,不過已經死了好多年了,據說小時候我們兩個經常一起玩。”
雖然自己不是那個女孩,不過曉蝶還是很好奇,“能跟我聊聊你那個過世的表姐嗎。”
“這有什么好聊的啊,那會兒我也就四歲吧,都不記事呢,還是家里大人提醒才知道有這么一個小表姐呢。”
說著郝鑒打量了白曉蝶一眼,“哎呀,說起來你跟我表姐長得還有點像呢,咱們這就是緣分啊,你一定要教我啊!”
萬紫芊嗤之以鼻,“你都快記不得有這個表姐了,現在又說長得像,我看就是故意套近乎吧。”
“是,那會兒我還小,確實記不清了,不過我有表姐的照片啊!”
沈賦不信,“你姑奶奶都沒你表姐的照片,你能有”
“啊,我姑奶奶沒有嗎?不會吧,不過我真的有啊,大哥你這是什么表情,你不相信,好,我這就去找!”
郝鑒起身就要走,“你等著,我現在就回家把照片找出來,你們長得真的很像。”
沈賦笑了,“我們可沒空在這里等你,老婆,芊芊,走啦。”
“沒關系,你們回酒店等我也一樣,到時候看在您跟我表姐長得這么像的份上,教我一招半式不過分吧,嘿嘿!”說完,郝鑒下樓,開走了自己的跑車。
沈賦和芊芊都沒當回事兒,只有曉蝶心中忐忑,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
一個小時,沒動靜,兩個小時,還是沒動靜,沈賦和曉蝶都洗漱完畢準備睡覺了。
三個小時后,突然有人來敲門。
郝鑒灰頭土臉地站在門外,手里拿著一張有些舊的老照片,上面是一個大一些的小女孩腳上踩著一個小一點的小男孩。
小男孩就是郝鑒,小女孩就是倪墨,背景是一座中式風格的別墅。
“總算找到了,放在雜物間了。”郝鑒咳咳兩聲,顯然吃了不少灰。
沈賦接過照片,和芊芊看了起來,“別說,跟芊芊還真有幾分相似,怪不得郝老太太那種反應呢。”
他看過曉蝶初中時候的照片,還是有七八分相似的。
曉蝶接過之后,臉上古井無波,內心卻波濤洶涌,她抬手把這張照片拍了下來,“好了,你可以先回去了,明天早上過來找我們。”
郝鑒以為這是白曉蝶答應了,開心的像個孩子,蹦蹦跳跳地離開了。
等人一走,芊芊詫異道,“曉蝶,難道你還真打算教他賭術啊?你又不會。”
曉蝶搖搖頭,沉默良久,眼圈有些發紅,“照片上的小女孩,應該就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