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磊的話倒是提醒了夏景行,對于某些存在巨大的成長潛力,且自身成長對于社會又有著積極正面意義的企業,理應再扶他們一程,因為這本來就是一件雙贏的事。
夏景行在心中仔細斟酌了一番,意見已經趨于成立一只人民幣PE基金了。
饒磊察言觀色,見夏景行已經有些意動,立馬趁熱打鐵的說道:“遠景資本中國目前管理著兩只美元VC基金,規模分別為2億和10億美元,另外去年還在諾亞財富的幫助下,完成了首只規模為20億的人民幣VC基金募集工作。
再加上那只規模為5億美元的PE基金白露,目前遠景資本中國一共管理著4只基金,資管規模約為135億人民幣。
這個資管規模對比起國際巨頭,還是太小了,仍需要加強。”
夏景行擺了擺手,“好了,不用再多說了,遠景資本中國的發展問題,我心中自有定計。
再過幾天,有一場特殊的會議召開,到時候你也一并去參加吧。”
“特殊的會議?”
饒磊見夏景行似乎沒有多談的意思,于是也沒再多問。
數日后。
豐寧壩上草原。
夜晚的草原十分寂靜,充滿了一股人們在夏日最為渴望的涼意。
明亮的星空下,幾座蒙古包前生起了一堆篝火,一群人遠遠圍著火堆席地而坐。
烤架上的烤全羊被炭火炙烤的滋滋冒油,散發出令人垂涎欲滴的香味。
不過周圍人群的目光都沒放在這只香噴噴的烤全羊身上,而是放在了那個正不停地旋轉烤架,給烤全羊上各種佐料的“大廚”身上。
夏景行抓起一把孜然,一邊轉動烤架,一邊均勻地把佐料撒在了顏色金黃的羊肉身上,嘴里說道:“這做投資就跟烤燒烤一樣,首先講究一個火候,必須要拿捏好時機,不能太早,也不能太遲。
太早的話肉還是生的,沒法吃進肚子里。
太晚的話肉就烤糊了,吃進嘴里也是滿嘴的炭。”
圍坐在篝火旁的一群被外界稱作知名投資人的家伙全都目露沉思,思索夏總這番話的深意。
相信過不了多久,夏景行的“烤全羊投資哲學”就會風靡整個投資界了。
說白了,只要地位達到了,不管是“做時間的朋友”,還是“永遠不要做空自己的國家”,都會被人奉為圭臬。
“這個火候,需要大家自己來進行把握!如何把握呢?”
夏景行停下手中活計,目光從火光映照中的一張張反應不一的面龐上挨個掠過,最終落在了饒磊身上。
饒磊會意,立馬回答道:“我認為學習和提升自我是放在第一位的,好的廚師都是這樣一步步走過來的。”
“說的不錯,不想當廚師的VC投資人不是好司機!
一名真正優秀的投資人,必定是一個老司機,他們總能夠在最短的時間內做出最正確的判斷,我希望大家都能成為這樣的人。”
夏景行頓了頓,給烤全羊撒上了一層辣椒粉后又說道:“隨著時間推移,各家機構手中掌握的上市公司退出案例會變得越來越多。
一個新的問題出現了,是一次性賣出全部股權完成退出?還是做長期的合作伙伴?需要我們每個人深思!”
復興工業產投兼手機產業并購基金的管理合伙人鄧元鋆接話道:“夏總,我們基金過去堅持的策略是普遍性扶持整個行業,扶持對象包括手機產業鏈和半導體產業鏈。
目前中國手機產業鏈已經初步成長起來了,多家復興手機的供應商都順利完成了上市。
對于復興手機來說,中國供應商有著成本更低、安全更可控等多重好處。
過去我們之所以扶持他們也源于此,并不代表他們有著多么龐大的潛力。”
夏景行輕輕點頭,鄧元鋆說的是實話,東山精密、立訊精密這些公司從事的其實都是中低端技術領域,與高端工業制造基本沾不上邊。
但沒辦法,誰讓中國科技過去一直落后呢,所以也只能矮個子中拔高個,從這些中低端制造公司開始扶持。
鄧元鋆繼續道:“鑒于這些公司已經成長起來了,且初步完成了部分手機配件的國產化替代。
所以我認為我們是時候退出了,一方面是收回投資成本,拿著資金去投資幫助更多的初創企業,另外一方面是這些公司的成長上限已經觸碰到天花板了,未來不會再有多大的進步空間。”
夏景行拿刀割下一片金燦燦的羊肉,放進嘴里嘗了嘗,發現已經徹底熟了,佐料也不差什么了,于是朝不遠處的張晨光招了招手,示意他帶著人來把羊肉抬進蒙古包里分割掉。
脫下手套后,夏景行先是接過劉小朵遞來的毛巾擦了擦手中的汗水、油漬,然后又從她手中接過一瓶擰開蓋子的礦泉水猛灌了兩口,之后才盯著盤腿坐在地上的鄧元鋆,不疾不徐地問道:“說完了嗎?還有嗎?”
鄧元鋆整個人先是愣了一下,隨后他仔細想了想,發覺沒什么需要補充的,于是便搖了搖頭。
“錯了!”
夏景行語氣平淡的說道:“你只說對了一半,有些企業和企業家,上市就基本等同于廢了。
但對于部分人,上市才是真正走向輝煌的開端!”
鄧元鋆緊皺眉頭,他沒覺得這些公司中誰有王霸之氣啊?
托證券交易市場不成熟的福,中國企業家中的很多人都把上市當作了終點站,都已經財富自由了,還追求什么研發新技術、開拓新市場、走向國際化,請幾家券商一起開開心心的做市值管理不好嗎?
風氣如此,錢也太好賺了,也怨不了他們“舍遠求近”。
夏景行暼了鄧元鋆一眼,知道對方在想什么,于是不等對方開口,便主動釋疑道:“所以我們要成為一名好廚師,對于那些臭魚爛蝦,煮熟了就了事。
而對于那些精致的食材,我們還需要精雕細琢。”
“誰是臭魚爛蝦?誰又是精致的食材?”鄧元鋆追問道。
夏景行拿手指了指雙眼,“這就需要我們練就一雙火眼金睛,什么妖魔鬼怪在我們的目光掃描下都無處遁形。
簡單點來說就是啟動深度盡調,看看這批新晉的上市公司老總都在干什么?
比如那些轉移大筆資產去往國外的企業家,注意是大筆,轉移小筆資產無可厚非,畢竟狡兔還有三窟,還有大肆收購藝術品的企業家,一定要多加注意,他們可能沒有繼續好好經營企業的心思了。
既然如此,我們還不趕緊跑路,等著他們跑到我們前面嗎?”
在場人不少都笑了,夏總的這套理論……著實不好聽,但貴在真實。
夏景行繼續補充道:“具體的考核標準,你們可以再補充和完善。
而對于那些通過我們深度調查和考核的上市公司,不妨繼續持有部分股票乃至加倉。
比如說舜宇光學在我看來就不錯,創始人王文鑒持股份額不到4,而員工持股比例則高達百分之三四十。
這種股權安排,我就不過多贅述了,因為菊花廠也是這樣干的,員工一個個的就跟狼崽子一樣兇猛。
而且舜宇光學從成立到現在經歷了幾輪大的業務進化,從八九十年代的光學儀器到進入新世紀的手機鏡頭模組,一直在與時俱進的創新。
我打算跟他們再加深一下合作,比如車載鏡頭和光刻機鏡頭就是兩個很好的合作方向。”
鄧元鋆瞬間明白了,夏總這是在深化產業資本的布局啊,加大對最優質的那一小撮公司的扶持力度。
“另外我還打算新設立一只光刻機產業基金,對有技術基礎、且自身愿意進步的上市公司進行資金和資源扶持,對愿意填補國內空白領域的創業公司則進行全方位的支持。”
說到這,夏景行目光掃過海內文投的管理合伙人張詔,道:“你們也一樣,那幫臭魚爛蝦上了市后,一個個的都抖起來了,要不要治一治?該怎么治?盡快拿出一個方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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