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
夏景行樂不可支地把手中的復興平板電腦遞給了與他一同乘坐飛機前往美國的劉小朵,“你看看吧,老牛這張嘴可真毒,就差直接問候羅賓李祖宗十八代了。”
劉小朵接過平板,當她看到《驢曰的千尋》這個標題后,忍不住笑出了聲:“標題取得可真好,一下子就讓大家把它與《狗曰的企鵝》聯系起來了,怎么評價這倆兄弟呢?中國互聯網的一對臥龍鳳雛?”
夏景行笑了笑沒說話,相較于吃人血饅頭的千尋,企鵝抄襲產品、威脅用戶的那點惡名根本排不上號。為什么這么說呢?企鵝好歹只是謀財,并不害命。
“醉酒青牛這么罵千尋和羅賓李,不會被……”。
說到這,劉小朵做了個抹脖子的手勢。
“想什么呢?現在是和諧社會!”
夏景行搖頭失笑,內地又不是上世紀七八十年代的港島,那邊要是有小報記者敢這么指名道姓地罵一位商界大亨的話,倒是真有可能被沉海。
“你讓人轉告醉酒青牛,讓他不要怕,現在全國人民都在支持他。
要是千尋起訴他的話,那就更好了,我們會通過老方法繼續贊助他一筆錢,把官司打的家喻戶曉,讓他的名氣更上一層樓。”
“那就太便宜他了!”
“各取所需嘛!”
聊了一陣,夏景行打發走了劉小朵,他想一個人單獨靜一會兒。
看著舷窗外一片漆黑的夜空,剛剛才產生的一點好心情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遠景資本這一次攤上了很大的麻煩,亞伯、江平、趙鵬等人不斷地催促他啟程前往美國,所以他只能扔下剛進行到一半的與千尋的戰事。
不過千尋基本上翻不起什么浪來了,因為他手上還有幾張牌沒有打出去。
真正令他擔憂的還是遠景資本,這一次碰上的對手很不一般,很難化解對方的攻勢。
低調地抵達紐約后,夏景行沒有去華爾街露面,而是來到了格林威治小鎮那棟買給伊凡卡的半島莊園別墅。
在夏景行抵達別墅不久后,亞伯、江平、趙鵬還有劉海便紛紛趕到了。
接著,幾個人一起開起了小會。
“受高盛欺詐案的連累,目前美國和歐洲的社會輿論對我們非常的不利,不明真相的網民受到煽動,均認為遠景資本和高盛互相勾結,是次貸危機背后的最大黑手之一,并且堅定的支持各國金融監管部門對我們和高盛采取行動。”
江平面色凝重地看著夏景行,嘆了口氣后又說道:“連貝蘭克梵都頂不住這其中的壓力,我們這一次恐怕很難硬頂過去。”
夏景行揉了揉腫脹的太陽穴,精神有些疲憊,不過這并不妨礙他在心里痛罵高盛和貝蘭克梵,遠景資本這一次被這豬隊友坑慘了。
事情還要從四年前說起,當時的高盛接受遠景資本委托,幫助設計并推出了一款基于次級抵押貸款的抵押債務債券,也就是CDO。
借助高盛那覆蓋全球的龐大銷售網絡,很快這批CDO債券就銷售一空,買家或者說跟遠景資本做對手盤的玩家有很多,不僅有各國銀行、基金和保險等機構投資者,還有眾多小散戶……比如歌神張學友就是其中較為知名的一位,巨虧之后一口氣開了一百多場演唱會。
當然了,機構投資者是不可能像小散戶這樣忍氣吞聲的,比如德國工業銀行、蘇格蘭皇家銀行就在度過次貸危機后起訴了高盛,并提出了巨額索賠。
“貝蘭克梵之所以屈服,那是因為白房子里的主人發話了!”
亞伯經常和藍血貴族打交道,是所有人當中最熟悉米國上層政治的。
他用目光在所有人身上逡巡了一圈,最后注視著夏景行,說道:“高盛不僅給我們拉皮條,還幫包括保爾森在內的許許多多的次貸投機者撮合了與全世界投資者的交易。
小本子和小棒子這些沒有主權的國家敢怒不敢言,但我們的歐洲盟友這一次實在忍受不了了。
以英法德為首的國家恨死了高盛,不僅對白房子表達不滿,還放出了狠話:高盛不給一個交代,就全面禁止高盛在他們的國家發展業務。
奧觀海當時正準備對華爾街下手,但卻忌憚各大金融機構背后的選票和政治能量,高盛惹出來的事情給了他一個很好的突破口。
同時,SEC也被麥道夫騙局和次貸危機搞得灰頭土臉的,急需辦個大案挽回失去的聲譽和民眾信任。
之后經過無數的博弈和利益交換,高盛最終還是服軟了,同意支付5.5億美元與SEC就民事欺詐指控一案達成和解。
這個數字不算多大,但也創造了新紀錄,成為了SEC有史以來向金融機構開出的最大罰單。”
說到這,亞伯譏笑了一聲,“但我們的歐洲盟友分到的罰款卻不多,德國工業銀行拿到了1.5億美元,蘇格蘭皇家銀行拿到了1億美元,剩下的3億美元全都進入了SEC的腰包。”
“這事兒,SEC辦的可真不體面。”趙鵬辛辣的點評了一句。
亞伯攤了攤手,“可不是嘛,所以回血不夠的德國工業銀行和蘇格蘭皇家銀行又盯上了遠景資本。”
劉海冷笑道:“產品不是我們設計的,直接面對投資者的也不是我們,有什么理由起訴我們?”
“我們說了可不算,SEC已經正式受理了該案件。”
亞伯收起了嬉皮笑臉,正色道:“而且高盛開了一個很不好的頭,對我們接下來的官司很不利。”
“該死!”
劉海一拳狠狠地砸在了桌子上,亞伯的話提醒了他,高盛的“軟弱”表現無疑助長了這幫輸不起的人的囂張氣焰,而且接下來打官司的話,還要把高盛反水的可能考慮進去。
“我們當時設計這款產品的時候,有沒有……”
劉海瞟了夏景行一眼,沒有把話說透,但夏景行還是聽明白了,劉海問的是有沒有違規行為。
“沒有!”
夏景行面色很平靜,但眼神里卻帶著一絲殺氣,“這款產品是由高盛獨立完成設計,ACA公司參與評級,所有信息和投資組合都是公開的,無任何隱瞞和誘導,遠景資本僅僅只是一名普通的做空的投資者。”
“這個說法恐怕很難令人信服。”
迎著夏景行鋒利的目光,亞伯硬著頭皮往下說道:“高盛的名聲早就已經臭大街了,法布里斯·圖爾那一封發給朋友裝逼的郵件被公開后,更是扯下了公司的最后一張遮羞布。”
“法布里斯·圖爾~”
夏景行嘴里念叨著這個名字,腦海中浮現出了四年前的回憶。
“戴倫,你放心好了,這種事我們早就不是第一次干了……”
夏景行撓了撓頭皮,這個豬隊友,發什么郵件去裝逼啊,現在好了吧。
“金融杠桿越來越多地被用于這個系統,整個大廈隨時會倒塌⋯⋯唯一可能的幸存者(法布里斯·圖爾)⋯⋯正處于他創造的復雜和高度杠桿化的奇特交易中……”
亞伯念了一段后,說道:“這是法布里斯的原話,他在朋友面前裝先知和聰明人,結果卻為公司惹上了一堆的麻煩,他的職業生涯可能也會因此而報銷掉。
貝蘭克梵現在應該恨死這小子了,如果不是有太多人關注,可能這小子早就死在一場車禍中了。”
夏景行輕輕地點了一下頭,表示知道這封郵件的破壞性。
這封郵件的公開,也向公眾表明了:高盛早在07年1月份就預測到了次貸危機的發生,然后高盛就“騙”了一堆金融機構進來殺豬。
這叫歐洲的金融巨頭如何咽的下這口惡氣!
“高盛底褲都被掀掉了,這也讓我們這個獲利者十分的被動,外界都篤定我們扮演了不光彩的角色,很有可能與高盛聯手布置了這個坑殺多頭10億美元的圈套。”
亞伯頓了頓,然后鄭重其事的說道:“高盛接下來的態度很關鍵,我們必須說服貝蘭克梵幫我們兜下所有罪名。”
“高盛肯干嗎?”劉海問道。
“這就要看愿意付出多大的代價了。”
夏景行暼了亞伯一眼,“貝蘭克梵那邊,我會親自跟他談的。
現在我擔心的是,即便高盛站我們這邊,歐洲的金融機構仍咬著我們不放。”
亞伯點頭,“這很有可能,歐洲佬已經輸紅了眼,他們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可以快速回血的機會。”
“10億美元只是遠景資本參與的關于CDO、CDS眾多交易中普通的一單,我更擔心的是假如輸掉了官司,其他聞到血腥味的鬣狗會不會一擁而上。
到時候就不是幾億美元、幾十億美元能夠打發的了。”
江平的話讓眾人的臉色都沉了下來,這戳到了他們最擔心的地方!這個口子絕不能開,不然整座大壩就一潰千里了。
“不能和解!也不能輸掉官司!再難也要支撐把官司打下去。”
劉海神色激動的說道:“次貸危機中的所有獲利都已經分下去了,我們根本賠不起那個天文數字。”
夏景行皺眉道:“我們的藍血貴族朋友最近有什么動作?”
“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亞伯一陣苦笑,“他們似乎想以這種態度,回應我們前段時間清算基金所表現出來的強硬。”
“這事情會不會是他們慫恿的?”夏景行問道。
亞伯連連搖頭,“應該不至于,他們只是想搶肉吃,而不是連鍋一塊兒砸了。”
夏景行略微思忖了一下,大體上也排除了藍血貴族的嫌疑,不過他心里仍有一絲警惕,打算進一步觀察那幫人的行為再下最終結論。
“你通知他們一聲,我們清算基金后,打算停止所有對沖基金的募集,退出華爾街!”
“退出華爾街?”
不僅是亞伯瞪大了眼睛,其他人也全都呆若木雞,均被夏景行的這個決定給驚到了。
“我不是在開玩笑,合作是建立在雙方互惠互利基礎上的,當我們單方面貢獻,而他們卻無法替我們提供合理的庇護,我只能遺憾的終止合作。
當然了,PE基金、S基金、母基金,大家還是可以繼續一起走完最后一程的。”
亞伯狠狠的咽了一口唾沫,提醒道:“戴倫,這會不會太強硬了?那幫人雖然令人討厭,但還是幫我們解決過一些小麻煩的。”
“你都說是小麻煩了,我幫他們賺了幾百億,就是請他們來解決小麻煩的?
遠景資本不好過,那大家干脆都別好過了!
惹毛了,我把阿貍、海內控股的股權全部從S基金剝離出來,讓他們從中國市場賺不到一分錢!”
夏景行面色不善的看著亞伯,讓后者心里感到有些慌亂無措,同時也非常擔心遠景資本放棄好不容易才經營出的場面,就此退出華爾街,甚至退出美國。
看到夏景行發火的這一幕,眾人反應不一,全都在深思老板這一招不惜同歸于盡,全面脫鉤的用意。
劉海如今的利益全部寄托在大夏資本和夏景行身上,在遠景資本已沒有多少利益了,所以他第一個站出來表達自己的態度。
“我支持這個決定!因為只要我們稍微表現出一絲軟弱和妥協,這次秋后算賬的名單里就少不了遠景資本的名字。
就算藍血貴族朋友最終站出來拉了我們一把,讓遠景資本免于責罰,代價也可能昂貴到無法承受。”
夏景行充滿贊賞的看了劉海一眼,對方領會到他的意思了,就算這次事件不是藍血貴族安排的,也不能讓他們從中趁火打劫。
這不僅僅是關乎到一個“誰替誰打工”的面子問題,還關乎到以百億美元為計量單位的利益分配,讓不得!這一次讓了,下一次說不定還要再讓!
“歐洲那邊都是一些老錢,藍血貴族在他們眼里就是五月花號上逃難的一群難民、暴發戶而已,恐怕很難幫上我們的忙。”
夏景行朝亞伯微微一笑,“這你可就錯了,藍血貴族不需要影響歐洲,他們只需要影響美國就行了。
高盛都已經給出交代了,難道真能讓歐洲佬蹬鼻子上臉,把華爾街每家金融機構都辦一次嗎?
解決這件事情,對我們的藍血貴族朋友來說,并不難!”
亞伯思考了片刻,咬緊牙關點點頭道:“好,我馬上就去安排!”
“要快一點,同時還要強硬一點!遠景資本還能不能在美國經營,就全看你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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