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家里也需要制衡
“王家娘子對某家的好,自是不能忘卻,對兩位娘子的眷顧之情,照顧之恩,某感激不盡,也不勝自喜,”
李鈺這話頗有水平,一半贊同了王可馨的功勞,另外一半,同時照顧了兩邊的心情。
司徒云砂聽見夏竹開口,也發現自己今天確實是占了便宜的,郎君明顯對自己恩寵有加。
盡管夏竹的話,稍微有些無理,卻也不想再追究下去了,自己和王家姐姐姐,姐妹情深,互相扶持,也不必去責怪她的侍女。
再者說,夏竹只是心直口快,卻并沒有什么歪心思。
且說的也是實話,自己未進府前,確實是王家姐姐,獨自陪著郎君的。
司徒云砂雖然不在意夏竹的無理,王可馨卻不得不正視,當初在娘家太守府里,那可是規矩嚴謹,哪有下人胡亂就敢插話的?
今日若不調教一番,她日指不定要惹出來什么亂子。
再說了,郎君已經把話說明了,也肯定了自己的存在,心里當然是比剛才甜蜜。
所以司徒這個臺階,自己必須拿出來,人家不追究,那是看在姐妹情深,自己若不拿個態度出來,那還像話嗎?
王可馨嚴肅的呵斥道:
“夏竹,你怎可胡言亂語,如此失禮,這成何體統?
罰汝抄寫女訓十遍,汝當謹記在心,不可再犯。”
夏竹見郎君對自家娘子也平等對待,念著自家姑娘的好。
目的也達到了,滿心歡喜,低下頭來答應一聲:“諾!”
復又對著司徒云砂道:
“奴婢嘴快,惹了娘子,還請不要見怪。”
司徒云砂溫和一笑,表示不會計較,再對著王可馨道:
“姐姐不必介懷,夏竹并無惡意,何必責之。”
王可馨接道:“司徒妹妹心善,不予追究,可是這府里,若是沒個章程,總也是不行。
郎君乃一家之主,哪有空閑過問這后院之事,若是都不約束,這府里豈不是要亂了。”
“姐姐所言甚是。”
看著兩女和睦有禮,李鈺也很欣慰,他可不想看見這后院,和前世里的宮斗戲一樣,為了爭寵無所不用其極。
不過對王可馨的處理方式,也感覺新穎,古裝劇里,對犯錯的下人,那可是非打即罵,王可馨這里,卻讓一個侍女來抄寫女訓,算是夠另類了。
李鈺忽然想起來一事,就順口問道;
“總聽你們說阿耶的事,怎么沒人提起我阿娘呢?”
“這……”
“奴家……”
李鈺感覺很奇怪,說起這一世的老娘,怎么兩人就開始古古怪怪的?
“司徒娘子,你是個老實的,本郎君問你,我阿娘呢,怎么你們不說一句?”
司徒云砂左躲右閃,回避著李鈺的目光,說話也是結結巴巴;
“奴家……奴家不知。”
李鈺非常懷疑這司徒云砂在說謊,她嘴里說著不知道,臉上的表情,卻慌亂的不行,
明顯是在說瞎話,再扭頭看向王可馨,只見王可馨快速的低下頭,沉默不語。
李鈺明白了,這一世的身世,恐怕很有些秘密需要挖掘。
“王娘子,你可知我阿娘是何時去的?”
李鈺盯著王可馨,認真的問道。
“奴家不知,郎君別問了,奴家……奴家剛來三年,這些都不知道的,只聽說老夫人早就去了的。”
王可馨慌亂的不行,假裝取下頭上的木釵,拿在手里把玩……
李鈺假裝不經意的隨口說道;
“不是說,我阿娘生我的時候,難產這才去的嗎,也罷,過幾日我叫下人帶著我,去阿娘的墳上看看她,也好說上幾句話……”
李鈺話都沒說完,王可馨手里的木釵,就吧嗒一聲,掉落在案幾上。
“郎君這是干什么,老夫人都去了十幾年了,何必去看,不過一堆黃土而已,有道是入土為安,何必再去打擾陰人的安寧。”
李鈺對這身世的秘密,很有興趣,忍不住就又問司徒云砂;
“司徒娘子,你可認的去的路嗎?”
司徒云砂,慌忙道;
“奴家不認得,且郎君也不必去了,聽說老夫人沒有埋葬在祖地里,……”
“嗯?
人死了為何不埋葬在自家祖地里?那歷代祖先可在祖地?”
司徒云砂慌亂的回應;
“那些都在的,能看,能看。”
李鈺瞇著眼睛,看著司徒云砂,又看看低頭的王可馨,
李鈺看出來了,這里頭有事,而且他們都知道,唯獨不告訴自己,瞞著自己。
這王可馨說,一堆黃土有啥好看的,不能去打擾死人的清凈。
司徒卻說,人不在這里埋葬,兩人說的話,都對不到一塊去。
看來這個身世,是個很大的迷題,特別是這個阿娘。
也罷,今日問出來的夠多了,不適合刨根問底,改天一點一點打聽,她倆不說就去問旁人好了,總能打聽出來的。
說了半天的話,李鈺坐的有些困了,想出去活動,活動,于是對眾人道:
“這本郎君的身子,已經恢復如初,總呆在這屋里頭甚是煩悶,不如兩位姐姐陪我走動一番,如何?”
二人都點頭應諾,起身由各自的侍女伺候著,穿了鞋子,就來伺候李鈺起榻。
李鈺如今已經習慣了,不習慣也不行,這里的衣服,他還是總穿不好,每次都是得需要別人伺候。
兩人不在,便是那些侍女伺候,自己只是配合,卻從來沒主動穿過的。
既然打定主意,這輩子要好好享受,逍遙快活,那不如就徹底放開了才是。
李鈺習慣性的在心里,給自己辯解,不會穿衣服的理由和尷尬。
一行人浩浩蕩蕩出了屋,又來到院子里,聞著桂花香味,此時的心情,和第一次出來放風的時候,那是大不相同。
如今,再不用小心翼翼了,自然是無拘無束。
放開了心神的李鈺,閉上眼睛,感受著桂花的香味,順著心思就想起了李清照的桂花了。
忍不住就吟了出來:
“暗淡輕黃體性柔,情疏跡遠只香留。何須淺碧深紅色,自是花中第一流。”
還未睜開眼睛,便聽到眾女參差不齊的喝彩聲。
這才想起來,大唐文人對詩詞歌賦的熱愛,和推崇,那叫一個熱情似火,絲毫不亞于后世的追星。
一邊的王可馨吩咐夏竹,要去書房取來筆墨,書寫下來,被鈺李攔住了。
“不如咱們一塊去書房吧”
兩女都回到:“如此甚好。”
李鈺當然不知道書房在哪里,只等著幾人先走,
還好桃紅直接就朝東廂房走了過去,眾人也都朝東轉身,李鈺也隨著眾人,一塊往東邊而去。
通過了幾株桂花樹,便是東廂房的回廊,眾人又繞了一圈,從回廊盡頭過去,到了第二個門口,桃紅就推開門,率先進去,然后站在門邊等待眾人。
剛進書房,就迎面撲來,一種書籍特有的味道,混合著墨香,叫人渾身放松……
李鈺震撼的是,整個書房有四五間房子大小,被一排排整齊的書架,隔離成四個區域,
正中間一個三米寬的床榻上,三個矮小的書桌,分賓主,程品字形擺設。
兩邊的書柜里,全是各種書籍,后墻的書柜,全是筆墨紙硯。
李鈺不禁心想,這么多書,都趕上一個書店了,要得看到何年何月去??
心里琢磨著,慢慢脫了鞋,坐上中間那小書桌后頭,兩女分坐兩邊,四個侍女取了筆墨紙硯,分別放于三個人的矮幾上。
兩女均不言語,安靜的磨墨,還好李鈺前世的父親就是書法家,他也從小就接受熏陶,對這一套并不陌生,也慢慢轉動著硯臺。
心里想道:還好前世從小鍛煉,雖然書法不算多牛,起碼也還中規中矩,倘若是不會寫毛筆字,可就丟人大了。
待三人都磨好了磨,各自揮筆而就。
司徒抬頭問曰:
“不知郎君這首詩可有題?”
李鈺直接開口,“鷓鴣天,桂花。”
三人都把題寫上,然后各自念了一遍,都覺得清新艷麗,淡雅脫俗,兩女都是滿腹詩書,功底深厚,詩文好歹一眼便知。
越看越喜歡,時不時的投來滿足贊賞的目光,
四個丫鬟也都識文斷字,雖沒有兩女那樣的能耐,卻也不同尋常,便是做個私塾的先生,也是可以的。
都覺得這小郎君的詩,功底深厚,非同一般。
對李鈺的崇拜,和敬仰之情也越來越濃,本來這小郎君就是操控自己命運的一家之主,桂花詩一出更是將幾個丫頭,侍女,震的是兩耳發聵,眼冒金星。
至于司徒云砂和王可馨,現在對李鈺也是越來越滿意,兩人各有自己的小院,這后院,是老爵爺一個人居住的。
東廂房除了一個大書房,另外還有幾個客房,西邊假山后的廂房是沐浴房,和幾個小房間,
這是老爵爺的小廚房,最后那一排大房間,里面又分幾個套間的,就是李鈺一直居住了半月多的屋子,算是整個縣男府里,最尊貴的地方了。
兩女各自居住在,自己的小院子里,只是輪流著,白天陪著郎君讀書,夜晚回去休息。
但是自從李鈺在秦嶺受傷回來,為了方便照顧他,兩女才輪流守夜。
如今已經恢復如初,就應該各回小院居住,既然李鈺沒吭聲,兩女也不說破,依然一輪一夜的留守在郎君的房中。
身邊的四個侍女,倒是沒有上榻,每夜就睡在榻邊的地鋪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