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二章;自保的力量必須強大
秦夫人聽著李鈺婦人之見的軟綿話,又拿起手指點了點李鈺的額頭,輕聲說道;
“瞧瞧你那點兒出息,要不然呢,留著他們作甚?
等著仇人來殺我秦氏滿門不成?你以為你叔父這殺將的名頭,是白叫的一場?”
李鈺的心里真是佩服的五體投地,不錯對待仇人本就該如此的。
“叔父,孩兒聽您老人家說的三條計策,第三條您和程叔父都用過了,且也不是無功而返。
那第一條,想要抓住人家把柄的事可以進行,不過費時太久,只找到他的錯處,或者是等著他犯錯的時候才能湊效。
孩兒以為,那第二條可以作為主戰場進行,與那八房的老三結盟,暗中支持于他爭奪族長之位,
等他坐上那個位置的時候,豈能容那老大虎視眈眈在一旁,必定是要想盡辦法,除去心頭的敵人才能甘心的。
此法也不必損失咱們的奴仆性命,最是上上之策,就是不知那老三是真的和我阿耶交厚,還是假的逢場作戲,這一點可要差清楚了再做決定,叔父您說是不是這樣?”
秦瓊欣慰的看著李鈺;
“不錯,你是個不貪功冒進的,與大兄一個想法,不過你也不必擔心那老三做假的事兒。
你阿耶本來就和他交情匪淺,且那老三年輕的時候,與老夫也不是生人,他什么秉性,老夫心里是一清二楚。
當初他也主張用這樣的手段,將他大兄滅殺,去掉這個宿命里的敵手,可是你阿耶心有不忍,把他勸住,皆因不想看到他們親兄弟手足,失去人性而互相殘殺。
結果他大兄見我們兄弟三人與老三頻繁接觸,誤會成我們見面聚會是在密謀害他!
本來他大兄就害怕你阿耶,幫助老三奪位,再加上我們頻繁聚會見面,又引起他的警覺,
所以他這才先下手為強,想要滅殺你阿耶的,你當是為了什么?
單說你阿耶的為人,從來不得罪他人,隴西八房正宗里,你阿耶根本沒有仇人,便是你阿耶活的一世里,也只有這一個仇敵。
那八房的老大也看的清楚,知道我們兄弟三人與他三弟關系深厚,我們一旦全力支持他三弟,他鐵定要吃虧不小,這才痛下了殺手的,平日里,他與你阿耶倒是沒有仇恨的。”
李鈺長嘆一口氣感慨著;
“這族長之位真的如此重要嗎叔父,就值得去殺人放火背棄人性,做個族老不好嗎?
又不缺吃喝,也不缺銀錢使用,比那些吃不飽穿不暖的窮人,不知好了多少去,為何還要貪心不足蛇吞象?”
秦夫人白了李鈺一眼;
“你是不用擔心這個了,二房就你一個男丁,妥妥的族長一個,跑都跑不掉的。
可是別人卻非是如此,兄弟多人的,全都是紅著眼睛,緊盯著那族長的位置,這所有的大戶里都一樣,誰也不說誰。
家家戶戶新舊交接的時候,都會有些爭斗,輕松一點的死他十幾個人命,順利交接到下一代手里,不順利的血雨腥風,不知有多少性命都要填在那爭奪戰里……”
李鈺在心里把李世民爭奪皇位的事兒,和世家門閥里爭奪族長位置做了個對比,發現兩者有驚人的相似之處,
幾乎一模一樣,都是為了那巔峰的權利而不擇手段,還都是一樣的冷酷無情,連親兄弟都要滅殺干凈的……
秦瓊看著李鈺搖頭晃腦的,忍不住出聲詢問;
“你想什么呢,可不能有婦人之仁,你不回隴西便罷啦,你只要回去,那八房的老大,又是要謹慎小心的,他能不怕你去尋仇?
所以這個誤會已經成為死結了,誰也沒有辦法說合的,先是他的錯誤判斷,把你阿耶弄的半死,種下了禍根,
接著咱們又殺了他兩個兒子,雖然彼此都沒有證據,但是大家心里頭都是明鏡一樣的,所以老夫說這個是死結,已經不是錯對的問題了,除非有其中一方徹底倒下,否則爭斗就不會停止。
不過說句公道話,那狗賊也不算全部冤枉人,大兄雖說禁止老三去下狠手,也沒有密謀要害他的事情,但是大兄確實是支持老三爭奪族長之位的,
從這頭來說,他滅殺你阿耶的想法沒有對錯,今后就看誰家實力強大了,你們二房吃虧在一半實力在隴西一半實力在藍田。
幸好那八房的老大,也不是羽翼豐滿的,他無法調動八房里所有的人馬和銀錢之力,兩邊的勝負都是五五之數,但是你與那老三結盟,事情就要有轉機了。
上一代的恩怨沒有徹底解決,于是又傳到了你這一代頭上,再不解決干凈,就要世代糾纏不休,太也麻煩!
所以你必須努力,明年回去的時候與老三繼續結盟,把那老大一家斬草除根,否則,你們兩家都是不能清凈的。
你不解決問題,那隴西就是一個危險之地,仇恨的種子在那里一直生長。
那老三不解決掉他大兄,等他大兄勝利坐上族長的位置,就是他逃亡的時候了。
所以這仇也要報,問題也要解決干凈,老三與你阿耶的謀劃,還沒有結束,就有你代替你阿耶來完成吧。
好在你們家就這一個仇人,解決干凈,也就永無后患了,叔父提醒你,以后永遠不要摻和進去,其他幾房的事里,否則又要招惹來無窮無盡的禍患。
你阿耶一輩子與世無爭,就是因為摻和進八房里頭,才落個一身的騷氣,最后又不得善終。
你可要吸取教訓,莫要再走老路,學學你家祖先,前三代家主,你們任何人爭奪族長的事,我都不參與任何意見,我只一心一意做我的地主大老爺,安享富貴平安一生多好?”
李鈺不停的點頭,很是贊同;
“叔父您說的太對了,孩兒一定要記住在心里,從今往后不參與他們隴西任何一家的內部事務。
不但如此,任何人家的家事我都不參與,免得惹來一些不必要的禍事,把好好的日子給弄得亂七八糟。
不過,我阿耶因為被那狗賊重傷而半路夭壽,這個仇我要報的,解決了這件事以后,我就不再招惹其他禍事。”
“嗯,這個當然要進行了,不過也不急在一時,要用最小的代價做成最大的事,才符合用兵之道,最好是咱們不出一個人,就叫他八房的老三了結一切,這才是上策。”
“啟稟叔父,這個孩兒倒是也有些想法的,咱們不出人力可以出錢啊,這個世上還有銀錢辦不到的事兒嗎,只要我舍得花錢,就不怕達不到目的,叔父不用擔心,孩兒自有妙計的。”
秦瓊看著李鈺毫不在意的樣子,立馬警惕心大起,小心叮囑;
“你能有什么計策,那隴西的人馬個個彪悍如猛虎,沒有一個是貪生怕死的,可不是你想的那么簡單。
你可不能去孟浪,要是如此簡單,老夫兄弟三人還不早就解決麻煩了,何必留著到今天,三年了都處理不干凈?
皆因那邊也是實力強大,又是六七八下三房,緊密相連,牽一發而動全身,連當今陛下都不敢去輕易招惹隴西之事,你當是玩笑呢?”
秦夫人也是跟著仔細囑咐;
“你叔父交代的,你聽見沒有,可不敢去亂來,一切事情都要與你叔父商量著來,不能胡亂進行,否則必須吃大虧的!”
“聽見了嬸娘。”
“叔父聽您說的這些,孩兒認為還是家生子多了,奴仆多了才是最有力的保障,對嗎?”
“對了一半,人馬整齊當然是厲害的,多到一定程度,就是皇家也得仔細行事,不過只一味的自己聚會人馬,太累是一方面,
主要是很難達到一個巔峰,所以結盟最重要,比如你如果有能力把隴西八房全部弄到你的船上,那整個隴西就是你的老窩了。
任他誰都要對你禮讓三分的,那里是邊關重地,內外溝通的屏障,歷朝歷代的皇帝都很重視。
沒人愿意招惹隴西李氏,把隴西的人馬弄的天怒人怨的時候,中原就也該結束了,可想而知你們李氏的祖先要得這塊封地,是多厲害的眼光。
可以說你只要在隴西與大房三房繼續交好,任何人來做皇帝你都能相安無事,若是你能再徹底拉攏其他幾房交厚,那就是一方的霸主了,不論誰家來坐朝,都要給你個交代的,這就是隴西李氏上千年以來,從不踏入中原的原因所在了。”
“叔父,為何非要想著在隴西稱霸,難道不能在別的地方修造巢穴了嗎,去一個沒人的地方仔細經營幾代不也是一方霸主嗎?”
秦瓊眉毛一挑臉色凝重的看著李鈺;
“你說的嶺南那邊,還是那六詔之地?”
“都可以啊。”
“都可以?嶺南有前朝左武衛大將軍馮盎在,他可是嶺南最大的大酋長,就是用的和你一樣的想法,經營了好幾代了,你難道不知?
至于六詔之地,分別是蒙舍詔、越析詔、鄧賧詔、施浪詔、浪穹詔、蒙嶲詔,“詔”為夷語言,有“王”或“首領”之意。
那六個部落的首領彼此聯盟共治一方,你一個外人過去,怎么插手,何況西北是吐蕃虎視眈眈,正北就是川蜀之地,
東邊又和嶺南緊鄰,雖有大山為屏障,卻是沒有后盾的地方,老夫看著,不是理想之地啊,不妥不妥,還不如你安心經營隴西為妙。”
“啟稟叔父,嶺南之大豈能是一家就能占據的,多一家過去,也并非不可,守望相助也是不錯的。
至于那六詔之地,更是不足為懼,他們六家也不是鐵板一塊,更是農耕落后,
弄個攪屎棍進去攪拌一兩下,那六家治理的局面瞬間可破,又有大山環繞,地理環境也不錯。
治理好了比隴西那不毛之地,要強上許多,不過這都是以后的事情了,目前需要做的就是賺錢。
幫陛下化解眼下這場銀錢的危機,才是當務之急,只要陛下他老人家還在,咱們就不用害怕沒有富貴的的。
至于兒孫的事上,準備個后路就行了,即便準備后路也是很久以后的事兒了,可徐徐圖之,路要一步一步走,飯要一口一口吃才是。”
秦瓊也贊同的點點頭;
“你說的不錯,眼下解決陛下的銀錢大事才最重要,你做好了這些,也能源源不斷的賺取銀錢絹帛,有了足夠的銀錢才能準備一切,沒有錢那就一切免談。”
“叔父英明,解決了這一場危機,孩兒還有許多手段呢,一個一個的來,做官我沒有什么興趣,將來出仕弄個將軍當當,圓了阿耶的遺愿就成。
不過對于爵位孩兒看的很重,只要我一心一意為陛下盡忠,總有一天陛下會給我一個滿意的爵位。
到時候陛下給我封一塊地,我就安安生生的做一世地主大老爺,盡情的享受富貴,那些爭權奪利的事兒我可沒有興趣,只要不來招惹我,那就天下太平。”
“嗯,你的想法和你阿耶一個樣子,這是好事,只要沒有爭權奪利的野心,不論誰做皇帝都一樣,你都能安享富貴。
懷道的將來,我也是這般考慮的,當初我們兄弟三人商量了許多年,最后商量定下的,就是你這種想法,
各家的孩子都繼承爵位,然后安享太平,最好不要做太大的官,那些都沒用,整天擔心這個那個的,鉤心斗角又疲憊不堪,還算個什么享受?
站的高了你不想參與,有些事自己就找來了家里,很是麻煩,所以老夫最想看到的就是,懷道繼承老夫的爵位,然后做個六品的官,永遠別進入朝廷中樞。
再有你們一群兄弟相互守望,一世的榮華富貴跑都跑不掉,不論封地在哪里都可以的。
不過你的心不要太大,陛下給你什么就是什么,侍奉君王忠心還在其次,最要緊的是不能惹人厭,否則必定禍患無窮。”
“嗯,叔父的話孩兒謹記在心,懷道的事情,您老人家也不用太操心,還有我和程家大兄,二兄,他們在呢,誰敢去欺負他,我就去剁碎了喂狗,我也不是泥巴捏的。”
秦夫人聽到這話心里是一百個開心的,笑的咧著嘴;
“看把你能的,都知道你是隴西二房的族長,誰會來不開眼的招惹你,就你那脾氣,動不動就把人打成廢人,現在長安城里的痞子們,提起來你的名頭,就瑟瑟發抖,生怕招惹了你的家人,你滿意了吧?”
李鈺一臉嚴肅的回答;
“啟稟嬸娘,孩兒這樣做是有想法的,我巴不得每年都有人蹦跶出來招惹我,我就有理由發脾氣了。
只要站住大道理的腳跟,再把事情控制在一定范圍里,不鬧騰的太出格,陛下也能睜只眼閉只眼。
如此一來收拾幾次狠的,就沒人再來欺負咱們了,總比忍氣吞聲最后怒火填胸,和人拼命要省事兒吧,不戰而屈人之兵才是上策,叔父您說是不是?”
“鈺兒這話是對的,震懾最重要,打殺都是下策,這就是歷朝歷代都要在邊關,派駐大量人馬的原因所在了。
倘若軍容鼎盛,人馬整齊,鎧甲鮮明,兵器锃亮,又有大將坐鎮一方,賊兵根本就不敢動作。
反之那就剩下廝殺了,與其最后廝殺的血流成河兩敗俱傷,還不如提前亮出陣腳,威懾的賊人不敢動彈,這才是王道之棋也。”
秦夫人也跟著點頭贊同;
“你們爺倆說的都對,不過陣腳擺的再好也得有個大將鎮守吧,否則一群烏合之眾,人家哪能怕你?”
李鈺立馬嚴肅的回答起來;
“那是,嬸娘說的正是重點,這些孩兒也考慮了,所以才想著好好干活效忠陛下,將來能得個大大的爵位,這樣才能震懾宵小之輩。
說起這些了,叔父,孩兒來長安之前,看到農人用二牛抬杠拉犁,甚是艱難,就想著要是能一頭牛拉著犁耕地該多好啊……”
李鈺話只說了一半就被秦夫人打斷;
“你這崽子又來胡說八道,就是嬸娘這不會種地的人,也知道那二牛抬杠乃是祖宗們傳了千年的,哪有一頭牛耕地的說法,你怎么凈想一些不著調的東西?”
“嬸娘您聽孩兒把話說完啊,孩兒想著,要是能打造一個新花樣的犁頭出來,叫一頭牛就能拉動,還又快又好,那肯定能換個高一點的爵位了。
所以孩兒拼命思索,查了很多書籍,又有那打鐵的老匠人幫助,和公輸班家族的能人相助,最后真的打造了一把新的彎曲樣的犁頭。
我叫下人拿去地里,套在了一頭牛身上耕種了半天,結果一頭牛拉出來的速度,比那二牛抬杠還要快上了不少,犁出來的溝隴還深了許多,土都翻到了另一邊,更加適合播種。
真的,孩兒沒說瞎話,此事莊子里的百姓,在場的上千人都能作證,而且我來的時候,莊子里已經打造了二十多個犁頭,以后耕地的時候,就能快上十倍不止了。
叔父,叔父,您人家要是,不信我可以親自給您現場耕一塊地的,讓您親眼看著!”
李鈺這話說的有一半的時候,秦瓊就已經驚訝的站了起來,等李鈺說完,秦瓊雖然面不改色,但是已經激動的兩只手微微顫抖了。
對于天下人來說,這農耕大事上,最大的阻力,第一個就是看天吃飯,風調雨順的話,收成就能好上一些。
若是天公不作美,那就不是一般的壞了,輕的旱澇不均勻,嚴重一點,顆粒無收,災民遍地易子而食,緊接著就是天下大亂。
這第二大阻力就是速度慢的嚇人,總是地還沒有犁好,播種的節氣已經過去了,所以天下的百姓,每個男丁分的二十畝永業田,八十畝口分田,根本沒辦法種完,今年種這邊,明年種那邊。
如果這新的犁頭若是真的如此快速,就能把田地全部耕種上,天下的谷糧,至少能增加三成!
這個可是關乎性命攸關的大事兒,若是糧食豐足,萬民皆飽,又不愁吃喝那就是太平盛世。
陛下想要去打突厥的狼子,也能干脆利索了,還用的著南糧北調,浪費那么多人力,畜生力嗎?這可是天大的好事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