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瑪姬”自然讀不懂中年男人的眼神。
她先是用力揮了揮手中的骨矛，甩掉了上面殘留的血肉，隨后笑吟吟地對“自己”說道：
“呵呵，捅穿人類心臟的感覺怎么樣？為了能讓你好好體會下這種奇妙的手感，我還特意多攪了攪，希望可以……嗯？你是有什么話想和我說嗎？”
話音剛落，“瑪姬”的面色便驟然一厲，從愉悅直接轉為了憎恨。
“殺了你！我要殺了你啊！”
歇斯底里的嘶吼伴隨著眼淚一起涌出，在發現重新奪回了身體的控制權后，瑪姬毫不猶豫地舉起骨矛，對準自己的咽喉刺了下去。
然而在骨矛剛剛觸及她的喉嚨時，“瑪姬”的右半邊臉便恢復了笑意，銳利的矛尖兒也戛然而止，懸在她的皮膚上微微顫抖著，畫出了一朵梅花狀的血痕。
“作弊可不行哦！”
“瑪姬”笑著說道：“一出好戲才剛剛開始，身為最重要的主角，你怎么能急著退場呢？”
仿佛被瑪姬滿是絕望的嘶吼聲驚醒，倒在地上的恐怖騎士們動了動，離得最近的一名年輕人更是直接坐了起來。
“唔……瑪姬大人？你……”
“噗！”
利落的一矛穿心，完全沒想到瑪姬大人居然會對自己出手，年輕人帶著不可思議的神情倒了下去，眼神中滿是驚詫和疑惑。
“不……不要……你停下！你停下啊！求求你！求求你！”
或是滿臉驚愕地捂著喉嚨，或是一臉難以置信地仰天栽倒，或是眼神悲傷地引頸就戮，隨著死在“自己”手里的人越來越多，瑪姬的聲音也一變再變。
先是從怒不可遏到聲嘶力竭，再從瘋狂咒罵到苦苦哀求，最后的最后，便只剩下了沒有任何內容的哀嚎。
泣血般的哭喊聲響徹了威廉的腦海，他默默地看著這一切，感覺心里像是壓了個巨大的秤砣，憋屈得難受。
雖然上輩子曾經見過類似的“手段”，也對這些事有了心理準備，但聽到女幽靈破碎得不成樣子的哭喊聲，威廉還是忍不住開口說道：
‘你還能扛得住嗎？如果你扛不住的話，我可以把過量的死亡之力灌進你的靈魂，免得你繼續……’
回答他的根本沒有任何成形的語言，而是一陣又一陣意義不明的嘶喊和哭嚎。
威廉咬了咬牙，調動身上的死亡之力，順著靈魂通道強行壓了過去。
他實在是有些聽不下去了，女幽靈明顯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與其讓她這么痛苦下去，真不如直接給個痛快。
‘不！不要！我不要死’
被涌過來的死亡之力沖得清醒了一點，女幽靈那邊終于傳遞出了略微清楚些的話語。
‘現在還不能！我是最后一個還記得它們的人，也是最后一個記得父親的人！我絕對不能死！’
說是這么說，問題是再這么下去，就算你是幽靈八成也要發瘋了，到時候還能記住自己叫什么就不錯了。
看著已經被殺掉了一大半的亡骸騎士團，威廉暗自嘆了口氣。
死國之門現在仍未開啟，“通路”狹窄得很，九階強者的靈魂“偷渡”，就像一根圓頭的紫色大茄子正在通過后門，那動靜是無論如何都瞞不住人的。
而且它剛才大量動用血肉權能替恐怖騎士們恢復肉體，澎湃的能量波動簡直就像茄子突然長刺了一樣醒目，翹班的知識教皇此時八成已經在來的路上了。
所以當下最穩妥的方式，自然是繼續裝死等支援，至于被干掉的亡骸騎士團，只要待會兒用亡靈復蘇挨個拉起來就行。
這種皆大歡喜的好事，簡直就是白給的好“劇本兒”，至于女幽靈……抱歉，這種時候必然要優先確保自己的安全。
而且她也只是比較慘而已，并不是真的一定會犧牲。
只要自己不將兩人間靈魂通道抹消，她的靈魂印記就會一直存在，大不了走一邊復活“召喚物”的路子而已。
這確實是通往happyend最穩妥的劇本，起碼威廉一開始是這么想的，而且事情也在按照他的猜想進行。
可眼看著已經離成功不遠，但此時的他有點躺不住了。
無他，男人可不能老在地上躺著，時間長了容易腎虛。
咯吱一聲把自己的脖子扭了回來，威廉催動心口處的兩枚蹄印，抽取陰影之力灌進拉米婭的指節，照著“瑪姬”的身后陰險地捅了過去。
“噗通。”
猝不及防之下，正在大肆殺戮的“瑪姬”被頂得飛了出去，重重地撲倒在了兩名恐怖騎士的尸骸邊上。
踉踉蹌蹌地直起身，摸了摸右臀上近一指寬的血洞后，“瑪姬”轉過身驚訝地打量著滿臉戒備的威廉。
“人類，你居然沒死？”
紫色圓頭大茄子的臉上滿是疑惑，因為本身就是由大量尸骸組成，它自然對人體的結構極為了解，完全沒料到有人的脖子被扭到正后方還能活著，著實對這次偷襲沒有任何的防備。
根本沒有理會這句廢話的意思，威廉死死地盯著“瑪姬”的右腿，目光恨不得透過那白皙的皮膚，直接將里面的肌肉群剖析得一干二凈。
單論體質和力量，威廉有絕對的自信，可尸骸大君鬼魅般的速度過于駭人，自己的反應根本追不上他的出手速度，連逃命都是奢望。
可現在就不一樣了，一次“復活”近百名恐怖騎士，尸骸大君的消耗絕對不小，而且后臀的肌肉還被捅傷，右腿的移動必然要慢上幾分。
只要盯死了它的右腿，注意它起步時的姿勢，一定有機會成功防守甚至做出反擊！
見威廉的目光始終在自己右腿上打轉，“瑪姬”只是眼珠一轉便明白了他的想法。
呵呵，愚蠢！這種小傷我……嗯？
隨著它試圖催動死亡之力彌補血肉，“瑪姬”身后的傷口上頓時傳來了滋滋的聲響，并發出了淡淡的焦臭味。
尸骸大君的眉頭皺了起來。
不對！那根棒子有問題，看那個滿是木紋的模樣，八成是屬于自然序列的圣遺物！
“瑪姬”站在原地沉吟了一會兒，發現短時間確實無法處理傷口后，她試著輕撫了一下自己的胸腹，著手處的衣物仿佛活物般左右裂開，露出了雪白的肚臍和兩個南半球的一角。
威廉的目光幾乎是本能般地向上抬了一瞬，然而他什么還沒看清的時候，視野里便徹底失去了“瑪姬”的身影。
臥槽！好卑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