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才對味兒!
威廉嘴角微翹,一肘將沖著自己喉嚨咬來的狼形尸體砸得橫飛出去,隨后抹了把濺到臉上的血漿,在腦海中回復道:
‘裝什么裝?聽懂了就證明你不純潔了!明明什么都知道偏要裝害羞,不是悶騷是什么?’
‘我跟你拼……你個混……你全家……’
女幽靈的靈魂能量瞬間暴漲,竟然連續突破了尸骸大君的控制,傳來了幾條惱羞成怒的咒罵。
聽到這些斷斷續續的“聲音”,確認女幽靈只是被控制而不是被占據后,威廉毫不猶豫地截斷了兩人間的靈魂通道,隨后掄圓拉米婭的指節,揮向了身后窮追不舍的尸體。
然而這次卻沒有之前那么順利,在察覺到威廉的意圖后,十頭體型各異的血肉尸骸上前一步,雙手交叉于身前擺出抵抗的架勢,隨后身形一陣模糊,全部變成了身高只能到威廉肚臍的矮人。
“彌安撒護佑!”
隨著一句標準的矮人祈禱語,血海之下的地面猛然隆起一道數米厚的石脊,威廉全力揮出的攻擊結結實實地砸在了上面,但卻被一股土黃色的能量穩穩接下。
長度近十米的棍子砸在數米厚的石脊上,不僅沒有出現土石崩裂的場景,反倒如同落空般寂然無聲,只傳出了一縷細若蚊蠅般的嗡鳴。
擦!這家伙的能力還是這么惡心!
隨著血肉模糊的矮人尸體齊吼出聲,繚繞著土黃色光芒的石脊開始反卷,一只只巖石組成的大手朝著拉米婭的指節抓了上去。
威廉抬腕一攪震碎了這些手臂,把縮小了不少的棍子收了回來,連再來一下試試的想法都沒有,重新開始玩命狂奔。
這些血肉尸骸根本就是不死的,只要血海還沒有干涸,便可以借助里面的能量高速再生,哪怕被燒成了灰燼也能重新爬起來。
對于這種一力降十會的粗暴能力,威廉也沒有什么好辦法。
上輩子的時候,他也是靠著人數五倍以上的精英軍團,頂著隨時翻車的可能反復清剿,才能“破解”這個難纏的能力,但現在孤家寡人的狀態……
啥也別說了,跑吧!
然而血肉尸骸們已經重新列好了陣型,在幾次進攻摸清了威廉大致的能力后,五十余具尸體緩緩變成了人類女性的形態。
伴隨著神秘的詠唱聲,各種各樣的組合奧術依次出現,對他的前方進行覆蓋式打擊,逼迫著他重新轉頭往回撤。
剩下的尸體也紛紛開始變形,有的化作了某種體型細小的鳥類魔獸,子彈一般朝著威廉追了過去,有的干脆隱去了身形,根本不知道消失在了哪里,有的則變成了身形佝僂的巨魔術士,低下頭默默地吟誦著什么。
當威廉手忙腳亂地擋開鳥群時,一道又一道功效不明的詛咒層層疊疊地套了過來,各式各樣的泥沼和陷坑憑空生成,直接將他陷在了里面。
而當威廉剛剛勉力掙扎出來的時候,十多名膀大腰圓的混血巨人又撲了過來,先是男上加男,接著勉為其男,最后和他糾纏得男分男舍,硬生生靠著力氣把他重新按了回去。
威廉從泥漿中抬起頭,瞥了一眼逐漸聚攏的血肉尸骸們,咬了咬牙決定拼上一把。
不能等了!再等就完蛋了!
他右手一抖,將烏奈·樹之須發取了出來,將一端塞進嘴里緊緊叼住,隨后右手和脖子同時發力,拇指粗細的枝丫應聲折成了兩截。
“靜謐、溫柔、森林在上。”
一聲語調深厚悠揚的禱告響起,威廉丟出去的兩段樹枝綻放出了耀眼的綠光,以這兩截樹枝為根,數百道粗大的根須瞬間自血水中探出了頭,以令人驚異的速度瘋狂生長。
深棕色的樹根眨眼間便將周圍大片的血水吞噬一空,連帶著足有六十多只血肉尸骸也遭了殃,被纏卷揉捻得肢體破碎,并化為養料吸收得一干二凈。
滿是怒意的聲音自根須深處傳了出來。
“竟然是如此邪惡的力量!熱愛自然的精靈喲,你折斷了我的須發,是因為受到了這些惡徒的欺凌嗎?
我雖已重歸自然,但我殘存的靈魂必將為你討回……你是個什么東西?”
一名橘皮鶴發,渾身蒙著樹皮的老婦自根須深處現出了身形,她面色痛苦地捂著腦袋,老邁的身形不停地哆嗦著,看樣子這些帶著詛咒的血水對她來說同樣負擔不輕。
在看清了威廉的種族后,老婦臉上的痛苦之色轉為了濃烈至極的殺意,她咬牙切齒地瞪視著被按倒在地的威廉,滿面憤懣地怒吼道:
“該死的!我的須發怎么會在骯臟的人類手上!你受死吧!”
“等等!”
威廉先是右肘猛拐,將按著自己脖頸的混血巨人懟得骨斷筋折,隨后掙扎著抬起頭大聲喊道:
“別動手!我是自然教會的信徒!”
聽到威廉的“自白”后,浸滿了血跡的樹枝暫時停下了前進的腳步。
眼見嘴炮有效,本來準備閉眼硬抗的威廉大喜過望,嘴巴蹦豆似地飛快說道:
“我雖然是個人類,但我們安德森家的人全都是自然教會的狂熱信徒,我們不吃需要引火烹煮的食品,不住土石壘成的屋子,不用金屬打制的武器,甚至不穿獸皮和草葉之外的衣服……”
剛復蘇的老婦靈魂本就動蕩不安,吸收了太多的血水又讓她思維遲緩,聽到威廉連珠炮一樣的說辭時,腦子明顯有些不夠用了。
她有些自卑地偷瞥了一眼自己身上的樹皮衣。
話說……我扎衣服的繩子好像是人工的啊……
威廉的“自白”仍在繼續。
“我們深深憎惡著自己的出身,恨不得立刻擺脫這無法與自然共存的邪惡肉體,直接把靈魂投入冥河,下輩子成為一顆普通的小草,成熟后被善良的動物吃掉,再變成糞便重新落回大地母親的懷抱,成為自然的一部分……”
面對這名一臉狂熱之態的人類,一向自詡自然之怒的老婦喉頭動動了動,有些訕訕地道:
“額,守護自然吧……其實也不用那么極端……稍微慢上一點兒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