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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近睡眠不太好，可能影響到了耳朵的聽力，所以你能不能把剛才的話再說一遍？”
看著對面小鹿一樣惴惴不安，似乎隨時都有可能扭頭跑路的女妖精，威廉近乎咬牙切齒地強調道：
“來！再給我說一遍！這座該死的煉金工坊還要多久才能蓋好？！”
“也……也不是太久啦……”
感受到了威廉蓬勃欲出的怒氣，安德烈婭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有些心虛地道：
“有你帶回來的那些大石頭人幫忙，工坊的主體部分基本都弄好了，已經比我預想得要快上好多了，現在只差刻印魔紋之類的小活兒還沒做，用不了特別久就能弄好，你不要生氣嘛……”
聽完女妖精避重就輕的回答后，威廉忍不住深吸一口氣，幾乎是一字一頓地道：
“你說的‘用不了特別久’，具體是多久？！”
知道自己這回好像糊弄不過去了，安德烈婭不由得在心中暗暗叫苦，舔了舔嘴唇后悄悄往后退了幾步。
“三……二十年？”
見到威廉咬牙切齒地掏出了妖精趕忙轉過身，捂著肉嘟嘟的屁股就想跑。但她一個并不以敏捷見長的施法者，又怎么能跑得過已經蓄勢待發的威廉？
“哎呀！疼！”
被追上來連著揍了好幾下后，女妖精捂著被木棒抽疼的屁股，轉過身面對著威廉不敢跑了，改為眼淚汪汪地控訴道：
“我這次一枚銅卡珀都沒多要，而且你的領地最近沒錢，我都沒去找你催說好的款項，都是用自己的錢墊的呀！這段時間賺到的錢全都墊進去了，你居然還動人，壞心眼！”
“呸！你的錢不也是從我的工程款里摳的？”
“你給的本來就很摳了！能省下來那也是我的本事啊！再說就算你找遍法蘭，也不會有比我還好的建筑師了，換別人來就算再花一倍的錢都不一定能做到我這么好呢！”
見女妖精又提過往的爛賬，威廉不由得一陣腦袋疼，畢竟這方面他也有些掰扯不明白了。
女妖精私吞工程款肯定有大問題，但這貨在搞建筑方面，又確實是位貨真價實的大師，雖然嚴重缺乏大師的風范，但手藝可真是實打實的好。
如果沒有她的話，光之前翻修城墻的活兒就得拖上好幾個月，而且多半還只是湊合補上，遠沒有現在這么規整結實，造價估計也要翻上一倍還多。
而按理來說，請這么一位大師級的建筑師出手，肯定是要支給一大筆巨額薪水，譬如愛神教會被自己炸掉的那座教堂，光請精靈族建筑大師出手維護的費用，就足以買下幾十座大型種植園。
那也就是說，如果按照“承包”工程來算的話，那破曉領不光在她身上占了大便宜，甚至都有點兒欺負人了。
但問題女妖精加入破曉領的方式比較特別，并不是自愿加入，而是被法雷爾家族五花大綁捆好送來的。
那時候的她連人權有沒有都還是兩說。如果從這種情況論的話，那破曉領和她之間的關系就不是“承包”，而是“雇傭”甚至“使喚”俘虜修城。
而按照奧法大陸上大部分人類國家的法律，領民都能算做領主的私產，奴隸俘虜什么的更是完全沒所謂了。
離譜點兒的拴根繩子之后就自己挖草根啃樹皮去吧，干活之余給口飯養著都能算仁慈之家，薪酬什么的當然一枚銅卡珀都不用掏。
像她這樣的，敢克扣工程款的下場，最差也得打包送去給領主暖床！所以之前到底誰欠誰的，實在不是很好界定……
嗯……不好界定那就不界定，反正不管過往的賬怎么算，這回爺都要把你的屁股抽成八瓣兒！
眼見任務就等著煉金工坊完成了，結果工期上卻被放了枚天大的衛星，直接一桿子支到了二十年后，威廉不由得怒火中燒，瞇縫著眼睛道：
“你少把話題往別的地方拐！我這回揍你可不是因為錢的事兒！
上次我過來的時候，你不是跟我說很快就能弄好嗎？那我剛才問你什么時候能徹底建成，怎么時間突然變成了二十年？”
“你……上次也不是這么問的啊……”
見威廉似乎動了真怒，一向灰常識時務的女妖精不敢頂嘴，只得捂住火辣辣的屁股，一臉委屈地小聲嘟囔道：
“你上次問的明明是‘這些建筑物還有多久才能修好’，又沒問什么時候能全都徹底建好……明明是你自己問得不清楚，居然還好意思動手……”
見到她七個不服八個不忿的模樣后，威廉攥著棍子的手頓時又有些癢了起來。
“別……別……你先冷靜一下！”
敏銳地察覺到威廉身上散發出來的危險氣息，不想屁股受罪的女妖精蹬蹬蹬退了好幾步，花容失色地連連擺手道：
“你別動手啊，還有別的辦法的！我不就是現成的煉金師嘛，你要做什么可以跟我說的呀！”
問題是我不需要做東西，我要做的是任務啊！
點開任務面板再次確認了一下后，威廉收起棍子，萬分無奈地揉了揉眉心。
圣城之始的后續要求是“煉金工坊‘徹底’建好后主動前往”，而壞就壞在這個“徹底”上了。
為了能夠一步到位，避免以后無休止的調整和返工，女妖精在自己的支持下，把煉金工坊蓋得大過了頭，結果導致完成時間上放了個天大的衛星。
倒霉的是，圣城之始這個任務的要求里帶著“徹底”二字，便直接跟著工坊完成的時間被一桿子支到了二十年之后。
在心里暗嘆了一聲怎么會這么倒霉后，威廉看著不時偷眼瞄自己的女妖精，很想把她翻過來，照著那兩瓣肥屁股打上一盤太鼓達人，而且難度還必須選最高級的《野蜂飛舞》。
這死要錢的混蛋，絕對還揣了別的小心思！
對于施法者們來說，如何吃甲方的經費是一門必修課，而女妖精把攤子鋪得這么大，除開她說之前說的理由之外，威廉最少還能猜出兩條原因來。
首先肯定是把項目拖長，好多創造一些卡油水的機會；其次多半也有點兒創造“沉沒成本”的意思，希望隨著投入越多，自己也就越容易不舍得撤資，免得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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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出什么變故。
而從安德烈婭的話來看，這混蛋還算有點兒良心，沒有選那種所有功能都需要從主控開啟的“整體性工坊”，而是選了那種可以分批啟動的“模塊兒化工坊”。
這樣搞的話，如果自己這個“甲方”有什么緊急需求的話，她還可以努力加快進度，單獨把某些“模塊兒”提前完成，避免真的耽誤事兒。
問題倒霉還就倒霉在這兒了，自己花這么多錢建造工坊的最大理由，偏偏不是要用來生產什么煉金物品，而是建造工坊這件事本身……
可惡……離譜的乙方遇見了奇葩的甲方，這特么上哪兒說理去？
察覺到威廉似乎對這件事十分苦惱，判斷他應該沒心情打自己屁股了，女妖精便壯著膽子靠近了一點，小聲地開口哄道：
“你不要急啊，我在煉金術上的天賦雖然比較一般，但一些不太難的東西還是能做的。
工坊雖然沒辦法馬上全部投入使用，但可以先開一部分的嘛，比如你要給鎧甲附魔，我就可以先把附魔臺、熔金所和煅燒室的魔紋畫好，你要做什么跟我提就好了嘛。”
問題是我只想要一座“徹底”完成的煉金工坊啊……
無力地嘆了一口氣后，威廉轉過頭看向面帶擔憂之色的女妖精，有些破罐子破摔地道：
“算了……二十年就二十年吧，你慢慢蓋著吧，希望二十年之后我還能用得上這玩意。”
二十年后？那也就是說……一定要全部完成才可以？你到底要弄什么煉金項目？怎么需要這么大的規模啊？
搞明白了威廉的核心訴求后，女妖精皺著眉頭想了想，隨后在威廉相當詫異的眼神中，一臉肉疼地開口提議道：
“那個……工坊的建筑部分我都基本弄完了，只差繪制相應的煉金魔紋還沒弄，所以……所以如果你能找來幾個煉金術師的話，我可以把自己的研究成果和他們共享一部分，教他們該怎么畫這些魔紋，那樣的話可以很快地縮短工期……”
不知道為什么，安德烈婭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后面的內容干脆就跟蚊子在耳邊哼哼差不多，任憑威廉怎么努力也沒能聽清楚。
有些無語地咂了咂嘴后，威廉伸手拍了拍女妖精的肩膀，心頭不由得產生了一點小小的感動。
女妖精的提議，雖然聽起來只是教一些魔紋而已，但在奧法大陸中，知識就是力量可是顛簸不破的真理。
尤其對于施法者來說，掌握的知識可是能夠切實轉化成力量的，因此想要獲得這些知識需要付出的代價也就極為高昂。
以安德烈婭出身的六法之塔為例，作為奧術帝國楔在神圣帝國體內的釘子，經常性的會遭到各種各樣的絞殺，想從那里獲得知識幾乎等于用命去賭。
而除開珍貴性之外，魔法語言和特殊文字，更是一名施法者實力的基礎，如果那些煉金師想的話，完全能夠從安德烈婭給出的幾枚獨特魔紋中，反向解析出她的一部分施法習慣和法術構成。
這些東西如果落到“有心人”的手里的話，對施法者來說可是尤為致命的，而安德烈婭愿意把這些至關重要的東西教給別人，那可意味著對自己非同尋常的信任。
咝……這么一想的話，心里突然還有點愧疚是怎么回事？
看著對面后悔得直咬嘴唇的女妖精，威廉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決定下回揍她的時候還是別用棍子了，直接上巴掌吧！
安德烈婭自然不會知道威廉的腦袋里在想什么，見他低頭看著手掌沉默不語，好像興趣不大的樣子，本就一時沖動才會那么提議的女妖精頓時喜出望外。
威廉考慮的致命不致命的問題，安德烈婭倒不是很在意。
作為一個把保命和慎重點滿了的家伙，女妖精的處事準則里壓根兒就沒有正面戰斗這個選項，如果過激點兒的話甚至不光“正面”，連“戰斗”這個鍵本身都可以摳掉。
打打殺殺的真是太可怕了，直接跑掉不就好了嘛！
所以比起什么致命、什么破綻來說，還是把多年研究成果交出來讓她特別心疼。
為了能蓋一座超級棒的煉金工坊，她計劃使用的魔紋可不是那些通用的大路貨，而是精心排列修改過的強化版。
這些魔紋如果修一修找個野法師賣掉，運氣好的話說不定能賣到十萬金戈德以上，而哪怕是在魔紋知識相對比較“賤”的奧術帝國，都足以買一條相當不錯的低階序列了。
對平時連身好衣服都不舍得買的女妖精來說，一抖手扔出去價值十萬金戈德的魔紋，而且還是扔給好幾個人，絕對是一種不可理喻的瘋狂行為。
但看到威廉那被“憂愁”鎖住的眉頭時，不知道為什么，這個瘋狂的提議在她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便已經脫口而出。
剛才之所以聲音會越來越小，就是因為話沒說完她就已經開始后悔了，而眼下威廉似乎對這個提議不感興趣，對女妖精來說簡直和白撿了十萬金戈德一樣高興。
異常開心地抿了抿嘴唇后，安德烈婭眉花眼笑地道：
“如果你覺得這樣……”
“這樣簡直太好了！”
握住女妖精的小手上下晃了晃后，威廉眼帶感動之色地點頭道：
“我這就去找煉金師，五十……不！一百個！爭取兩個月內就把工坊所有的魔紋都畫好！絕對不會浪費你的好意！”
一……一百個？
聽完威廉的話后，女妖精心頭頓時狠狠地揪了一下。
足足一百名煉金術師，每個人都從自己這里獲得價值十萬金戈德的知識，那樣的話就等于……
媽呀……我不活了！
嗯？你的手怎么這么涼？
攥了攥女妖精的手掌，發現體溫低得有些異常后，威廉抓著安德烈婭的手掌拍了拍，語重心長地道：
“別熬夜，少焦慮，多吃點兒黑豆和木耳之類的東西，牛羊肉也可以……”
囑咐了幾句后，威廉盯著女妖精發黑的面色看了看，一臉篤定地道：
“你可能有點兒腎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