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那我就收下了。”
雖然威廉很想義正辭嚴地拒絕這枚指環，并表示自己對什么“塔蘭蒂諾家的女人”并沒有興趣，但無奈這東西實在是有點兒香。
檢定時額外視作加一百點意志什么的，功能已經被無界之民給完美覆蓋，基本沒什么用處，但每天一次強行解控的戰技本可謂相當良心，沒準之后面對那位陰影教皇的時候就能用得上。
而這種在關鍵時刻保命的東西，用不上的時候基本一錢不值，但到了用得上的時候可就價值連城了，如果自己真意外翻了車，有這個強制解控的能力救命，說不定就能打出一波絕境翻盤，能救命的東西什么時候都不嫌多。
見威廉收下了作為塔蘭蒂諾家家主信物的指環，唇角微翹的陰影圣女輕輕頷首，便準備離開陰影位面趕回神圣帝國，然而當她正要解除能力時，卻被威廉伸手攔了下來。
在陰影圣女疑惑的目光中，威廉眼神有些游移地開口道：
“那個……我突然想起來一條還算重要的情報，覺得這個好像也有必要跟你說一下。”
你真得是“突然”想起來嗎？
檀口微張，似乎想要說些什么，但考慮到自己已經徹底綁在了對方的戰車上，陰影圣女最終還是選擇了沉默。
如果我剛才拒絕表現誠意的話，你恐怕就會“突然”又健忘了是吧？你這人……果然還是那個味道啊……
讀懂了陰影圣女眼中的無語之色，威廉不由得略顯尷尬地咳嗽了一聲。
那啥，我倒也不是故意想要隱瞞你，主要之前咱們間的合作還不是很穩當，只是口頭上有個不成文的約定而已，為了避免你想不開突然跳反，我這不就稍微留了那么一張底牌沒揭嗎？
咳咳，總之這都是人之常情，也不是故意想坑你害你，所以想必你一定能夠理解的吧？
有點兒不好意思去看陰影圣女的眼神，威廉組織了一下語言后，抬頭望著陰影位面漆黑的天空道：
“其實也沒什么大事兒，只是我在舉報你們那位陰影教皇的時候，除開暴露了她的身份之外，順帶著還附送了一份其它的情報而已。
雖然這份情報本身沒什么太大不了的，但光明教廷那邊兒的后續反應……嗯……搞不好會稍微有點兒大。”
稍微有點兒大？
第一時間沒能搞懂威廉的意思，陰影圣女不由得詫異地皺了皺眉。
老牌司牧、光明圣女、裁判軍團……這三者籌備充足的話，已經完全足以圍殺一名九階職業者了吧？光明教廷現在的反應難道還不夠大嗎？
肯定還不夠大啊！
威廉如果能夠聽到她的心聲，一定會靦腆地搖搖頭表示你想錯了。
我當初舉報你們那位陰影教皇的時候，想得可不是讓她被光明教廷派人攆走，而是直接奔著讓她提前掛掉來計劃的。
畢竟想要讓陰影教會內部亂起來，讓那位陰影圣子渾水摸魚登上教皇之位的話，一個被灰頭土臉地攆回來的教皇可不夠，怎么著也得重傷瀕死起步吧？
而你們那位陰影教皇潛伏多年的行為，雖然已經等于拿大鐵棍子戳光明教廷的痔瘡了，但還不至于激得他們不計代價地下死手。
所以為了保證你們那位教皇能死得穩當一點，我在寫舉報信的時候一時沒忍住，稍微往里面摻了一丟丟黑料……
回憶了一下那封滿篇大黑鍋的舉報信后，威廉不由得抬手搔了搔后腦勺，對面露疑惑之色的陰影圣女解釋道：
“總之，現在到場去找你們那位教皇麻煩的，應該只是離得較近的第一波人，如果她們沒能把陰影教皇留下的話，等光明教廷那邊抽開手之后，應該還會其它人趕過去。
而以光明圣女她們的實力，打贏陰影教皇多半沒問題，但想把人留下就不太容易了，那就肯定還會有針對你們那位教皇的第二波追殺。
所以你在獲得自由之后，記得不要馬上回陰影教會總部，以免被一起盯上。另外，如果你在陰影教會里還有什么忠心耿耿的部下的話，最好也讓他們提前躲遠點兒，光明教廷的后續追殺恐怕會相當危險。”
還有第二波人會來北部行省嗎？
能夠參與追殺教皇大人的……難道是六大紅衣樞機中的兩到三位？或者是異端裁判所的所長？還是那位據說肉體已經徹底消亡，只剩下英靈存在的大牧首？
雖然不覺得陰影教會的總部會有什么危險，但見威廉的模樣似乎并不像空穴來風，陰影圣女便把這個囑咐認真記在了心里，并有些好奇地追問道：
“你那封舉報信里到底寫了什么啊？居然能惹得光明教廷出動紅衣樞機、或者大牧首來參與追殺？”
“額……出動紅衣樞機的可能比較一般。”
略顯遲疑地舔了舔嘴唇后，威廉有些猶豫地道：
“我感覺吧……還是光明教皇親自出手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光！明！教！皇！
“你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嗎？”
被威廉的回答嚇了一大跳，陰影圣女檀口微張，神情驚愕地道：
“光明教廷那位已經好多年沒親自動手了啊！教皇大人潛伏在北方行省的事雖然影響很壞，但還不至于讓他親自出馬吧？”
一般來講的話那確實不至于，畢竟你們陰影教會那位教皇也沒搞出什么大動靜，這種情況只要請兩位紅衣樞機過去走一趟，把丟掉的面子找回來就行了。
但我不是擔心這事兒力度不夠，還不足以坑死你們那位教皇么，所以就在舉報信里給她多扣了幾口大黑鍋。
想起那封舉報信上羅織得異常離譜的罪名時，縱使臉皮厚如威廉，都心虛地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什么勾結黑暗生物妄圖篡奪帝位啦，什么勾結奧術帝國里應外合謀奪邊關啦，什么試圖借機潛入圣城，籌謀摧毀光明神像啦……
反正跟陰影教會的教皇，居然混成了光明教廷司牧的情報比起來，這些事的離譜程度也沒有高出太多嘛！
連北部行省司牧就是陰影教皇的情報都得到了應驗，那這封舉報信里其它情報的可信度都會跟著陡然拔高，所以這時候硬往駭人聽聞的角度編就是了。畢竟敵人都已經混成了自家的核心成員，要是不想著搞點兒什么大新聞才是怪事。
而為了保證光明教廷一定會重視這封舉報信，威廉甚至考慮過想把玫蘭妮母親的事，也給寫成是陰影教皇策劃的陰謀算了。
要是真把這條也寫進舉報信里，那這封信就已經不再是一封舉報信了，而是一張寫了光明教皇大召喚術的法術卷軸，百分之兩百能夠引來玫蘭妮那位強得變態的外祖父。
只可惜權衡再三之后，威廉終究還是放棄了這個打算。
首先是自己跟玫蘭妮混得挺熟，拿朋友的家庭悲劇做筏子多少有點卑鄙，其次則是切黑圣女應該能猜到舉報信的源頭就是自己，如果跟陰影教皇對質之后發現不對勁，那個小心眼的女人能把這個仇記一輩子。
嗯……不過現在這個力度也完全足夠了，就算最后引不來玫蘭妮她外公，勾來兩三個紅衣樞機級別的九階強者肯定沒問題。
而兩名九階紅衣樞機、兩名八階巔峰實力的職業者，再配合上大名鼎鼎的裁判軍團，陰影教皇就算能跑掉也要被攆得抱頭鼠竄，陰影圣女的危機這不就徹底解了嗎？
“你……你這不是……”
即便陰影圣女的養氣功夫相當不錯，但在聽完了威廉靠記憶復述的舉報信內容后，居然被驚得連說話都結巴起來了。
篡奪帝位、謀取邊關、摧毀神像……
這些里面但凡有一個真實現了，都能讓光明教廷元氣大傷，乃至于使神圣帝國在與奧術帝國的爭斗中落于下風，甚至丟掉最強帝國的位子都不是沒可能的事。
捫心自問，如果換成自己收到這樣的舉報信，并且已經驗證了其中一條情報的正確性的話，那是絕對要發瘋的！
別說什么多年沒動手的教皇了，面對這么多危險至極的謀劃，直接拉出一半的頂級戰力主動打上門都正常！
用力按住身前兩只過于活潑的大兔子，稍微平復了一下激蕩的心情后，陰影圣女咬著嘴唇對威廉道：
“看了你那封舉報信之后，光明教廷是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的，恐怕徹底摧毀我們陰影教會的總部都不會結束。
以光明教廷的行事風格，我敢說他們一定會放下手里絕大部分的事情，在未來十幾年內竭力清除陰影教會的信眾，爭取將我們徹底趕出神圣帝國……
你這么做……是想毀了陰影教會在神圣帝國的根基嗎？”
啊？居然這么嚴重的嗎？
威廉聞言挑了挑眉，眼神中閃過一抹詫異之色。
不至于不至于，那些大黑鍋都是我隨口編的啊，光明教廷那邊最開始可能會信，后面再查查的話，估計馬上就會發現情報有誤了吧？
“我……我明白了……”
接到了威廉“不置可否”的眼神后，陰影圣女不由得想起了他對于陰影教會的看法，眉眼中隨即掠過一抹恍然之色。
“你是覺得，陰影教會現在這種過于松散的狀態，確實需要改變了對嗎？”
在威廉莫名其妙的眼神中，陰影圣女的呼吸微微急促了起來。
“原來如此！我怎么就沒想到呢！”
啊？你又想到什么了？
“現在教會內部拼命互相傾軋的習慣，已經徹底成為一種難以改掉的傳統，只要眼下這批人還在，就算再怎么換也是沒有用的，只有徹底來一次大清洗！”
陰影圣女越說眼神便越亮，甚至連腦袋上兩只黑色的貓耳，都不自覺地抖動了起來。
“對啊！光明教廷的打擊雖然劇烈，但真正被優先打擊的，必然是上層和部分中層！
陰影教會的中下層信眾分布得太過廣泛，而且跟教會間的聯系都并沒有那么緊密，甚至不少都是單線聯系，所以并不會受到多少打擊。
而過去陰影教會的教皇想要收回權力時，遇見最大的難處并不是教會里的反對派，而是怎么從山頭林立的派系手里，把這一條條松散而零星的情報線的掌控權要回來！
要是這些人的上級被光明教廷清除，一直無法得到反饋的他們在潛伏一段時間后，多半會自行找上來！而這就是重新收攏權力最好的機會！”
不是……你想得是不是稍微遠了點兒啊？
看著對面已經陷入了某種亢奮狀態的陰影圣女，威廉一臉無語地張了張嘴，實在不知道該不該“叫醒”她。
大姐……你人現在還被你們的教皇逮著呢好吧？這就開始考慮以后收攏權力的事兒了？你熊……你心可真大！
然而不管威廉的肚子里攢了多少老槽要吐，但在想通了其中的關竅后，陰影圣女眼中的擔憂之色頓時一掃而空。
敬佩地看了“深謀遠慮”的威廉一眼后，她語帶敬意地道：
“是我膚淺了。
對于眼下的陰影教會來說，被光明教廷清剿雖然會實力大損，最少十幾二十年恢復不過來，但對于下一任陰影教皇來說，卻又是難以想象的好機會！
放心吧！我一定不會辜負你的謀劃！只要給我足夠的時間，我有信心讓陰影教會的實力比現在更上一層樓！”
迎著陰影圣女眼睛里似乎閃著小星星的眼神，在艱難地咽了下口水后，威廉只得硬著頭皮，動作僵硬地微微頷首。
“加油……我看好你……”
可惡啊！你這表情真是……讓我怎么好意思承認我在第一層？
“已經見完你想見的人了嗎？”
察覺到那股熟悉的陰影之力再次出現，正閉目養神的白發女人睜開眼睛，神情平和地道：
“橘，如果沒什么其它事的話，這兩天那你就好好準備一下吧，諾爾曼陛下已經快到北部行省了。
為了避免再橫生枝節，他決定就把你們的婚禮安排在北部行省，具體時間是……嗯？”
看著眼前眸光流轉、面頰嫩粉的陰影圣女，白發女人先是卡了下殼，隨即下意識地皺起了眉頭。
她看我的眼神……怎么有點怪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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