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麗絲兩米多的身形帶著十足的壓迫力朝鬼信移動,鬼信表情詫異了一瞬,非常自然地躲到了恒的身后。
之所以用移動這個詞,是因為愛麗絲的鞋底似乎有滑輪,她腿彎都沒彎,就維持著站立的姿勢平移了過去。
“我是愛麗絲,你們最好的朋友,不是物體。”愛麗絲的嗓音也有一定的機械感,空洞生硬,居高臨下地俯視著這對情侶。
恒一臉無奈,把闖禍了的女朋友護在身后:“抱歉愛麗絲,她不是故意的。”
說實在的,愛麗絲除了身高上的壓迫力,還給人一種獨特的恐懼。
這應該就叫做……恐怖谷效應吧。
恒面對著她,總覺得哪兒哪兒都不舒服。
“對不起哈,愛麗絲,嗯嗯愛麗絲最好看了。”鬼信一點兒都沒有自覺,嬉皮笑臉地順著道了個歉。
“哼,好好陪愛麗絲玩耍。”愛麗絲眨了眨猩紅的眼睛,又平移回了一開始的位置,拍了拍自己的裙擺,一顆小寶石被她的金屬手指從裙子上拍落,她渾然未覺,“下面介紹游戲規則。”
在她的聲音響起的同時,推演者們腦海中也由推演系統給出了更加清晰明了的規則。
死者,只知道自己的身份,獲勝條件為“未被兇手殺死”,且游戲結束時剩余五人中知道死者身份的人不可多于三個(包括中途死亡玩家)。
兇手,知道自己和偵探的身份,可以殺死偵探。獲勝條件為“找出死者并再一次殺死死者”,兇手殺死偵探將直接得到死者信息,游戲結束時剩余五人中知道兇手身份的人不可多于兩個(包括中途死亡玩家)。
偵探,知道自己和死者身份,獲勝條件為“找出兇手”,且自身需要獲得五條以上的線索。
嫌疑人,只知道自己的身份,獲勝條件為“確認兇手、死者、偵探中任意兩個身份”,且自身需要獲得四條以上的線索。
虞幸揉了揉太陽穴,暫時未對規則做出評價,而是聽著愛麗絲的聲音,把她的每一句話都記住。
“我的樂園里有十二個游樂項目,現在免費提供給你們游玩。完成一個項目,你們將得到一條隨機線索,指向死者、兇手或者偵探。不能主動告訴別人自己的身份。”愛麗絲嘴角上揚,原地轉了一圈,“游戲時間為四小時,所有游樂項目的最低開放人數為兩人,希望你們與同伴玩得愉快~”
說完,不等別人反應,她再次行了一禮,朝后平移過去,隱沒在塔身里,門砰的一聲關上。
與此同時,鐘表重新開始轉動,嘀嗒、嘀嗒,發出有節奏的輕響。
“也就是說,四小時之內,不同身份的人都要完成自己的任務。”王絕摸著下巴,感嘆道,“還好還好,這次不是我最怕的靈異推演,我覺得還行。話說,你們之中……”
他故意慢慢地掃視一圈:“有一個是殺人兇手啊。”
“什么情況啊?”虞幸迷茫地撓撓頭,表情困惑,“那個,現實里發生什么事了嗎?”
在場也就王絕表現出了對現實里的兇案有了解的樣子,但如果王絕不是兇手,那么在場肯定還有人曾經到過案發現場,此時卻裝作沒有去過。
這事兒現在也沒法求證,為了降低自己的嫌疑,肯定是能演則演。
趙一酒瞅了他一眼,沒說話。
不管虞幸在推演中以什么性格騙人,趙一酒都不意外,并且,他莫名有點期待別人被騙得團團轉的樣子——反正他知道虞幸的真面目,他不虧。
“我叫王絕,絕對的絕,是睿博的學生。今天我們那兒不是校慶么,就聽說好像死了人,我跟著人流去看的時候沒擠進去,知道的也不多。”王絕回憶了一下,然后把他早上的經歷復述了一遍。
完完全全的路人視角,虞幸聽著倒是沒什么大問題,他見到王絕的時候王絕在做調酒表演,與他所說對得上。
“但是,我知道我不是兇手,所以當時你們中肯定有人在現場,那就趁現在大家都在,做個自我介紹順帶聊聊早上都干了些什么吧?”王絕懷疑的目光絲毫不掩飾地落到每個人身上。
“可以啊可以啊,剛剛我和我男朋友正逛街呢,突然提示有游戲出現,反正我倆也無聊,就一起進來了。”鬼信吹了吹自己的劉海,“我叫陳玖,這是我男朋友凌恒,我倆八點多才起床,然后就上街了,你們呢?”
“我叫謝澤,如你們所見……”人格面具為澤的西裝男指了指自己考究的打扮,“我正在進行一個商務酒會的籌備工作,不過酒會籌備已經進行了近一周了,今天早上只是收尾,我就同意了進游戲。”
“收尾工作也需要穿這么正式嗎?”一直沒怎么說話的凌恒卻是在此時微笑著拋出一個尖銳的問題。
謝澤解釋道:“公司事務太忙了,怕中途來不及換衣服。”
“這樣啊。”凌恒不置可否,那表情讓謝澤皺起了眉。
“趙一酒,游戲拉人時我在家。”制冷機趙一酒同志回歸了人狠話不多的狀態,說完就抿著唇,一副不想再開口的樣子。
“我證明!我叫虞幸,當時我也在他家。”虞幸死皮不要臉地拉著趙一酒做了偽證,他還一本正經補充道,“我剛到公司實習,工作報表我不會,讓前輩教教我,正好我們住的近,今天又是下午班,我就趁早上去前輩家里了。”
趙一酒:“……”
不愧是戲精,背景故事真是不用思考,信手拈來啊。
但是這玩意兒早上在做什么,需要撒這種謊,還拿我當擋箭牌?
意識到這一點,趙一酒冷冷道:“你太笨,教不會,還是盡早辭職吧。”
虞幸大驚失色,狹長的鳳眼都瞪圓了:“啊~前輩不能仗著自己計算機厲害就欺負實習生啊!你看,之前我倆都不知道彼此是推演者,你兇我也就算了,現在都知道了,以后好歹也算是另一種意義上的同行了嘛,能不能熱情一點?”
“不能。”
見虞幸一副有點委屈的樣子,陳玖笑出了聲:“你們好有意思哦,什么公司啊員工顏值都這么高,我也想去。”
趙一酒朝她瞥了一眼。
這女孩看起來挺傻白甜,樂呵的跟個二傻子一樣,問題卻和男朋友一樣提得尖銳。
他言簡意賅:“娛風傳媒。”
娛風傳媒是彌今市有名的公司,由于工作性質,對員工的外表確實有一定要求。
這下,陳玖聳了聳肩:“哇,你們公司招聘要求可高了,我是廢物,我不配進。”
話音落下,誰都沒再挑起話頭。
因為六人都簡單說了一下自己的行動軌跡,除了王絕,沒有一個待在睿博,那么只有兩種可能。
第一種,其中有人說謊,除開謝澤,剩下四人是兩兩佐證,也就是說如果有人說謊,一大半可能串通好的,這比一個人說謊很難辦。
第二種,就是睿博的案件并非發生在早上,而是更早就有,只是今天校慶開始,有人恰好推開了體育器材室的門,這才發現死者。這樣的話,眾人就算都沒有說謊,也沒一個人能摘掉嫌疑。
又沉默了一會兒,趙一酒轉頭對虞幸說:“浪費時間,走吧。”
游戲時長四小時,不同身份的人除了需要拿到不同數量的線索外,還得考慮怎么完成推理任務。
而兇手和死者和偵探,更是要考慮如何在不被察覺的情況下殺人,以及如何保護自己。
時間還是挺緊的。
由于趙一酒表現出了不想所有人一起行動的意思,虞幸好脾氣地對其他人做了個抱歉的手勢,就跟著他離開了。
剩下四人想了想,的確沒有必要一開始就與陌生人一起走,還不知道游樂設施里有什么樣的危險,萬一下絆子導致自己遇險怎么辦?
只能先與信任的人同行,拿到一些線索后,再逐步縮小目標范圍,與別人接觸。
小情侶一個嬉皮笑臉一個沉穩隨意,留下兩只男性單身狗,朝摩天輪的方向走去。
……
虞幸辨認了一下方位,跟著趙一酒略過兒童樂園和鬼屋,走向了跳樓機。
“一上來就玩兒這么刺激的?”眼瞅著趙一酒毫不猶豫往售票處走,虞幸插著兜感嘆。
“你恐高?”
“不啊。”
“那就好。”趙一酒走到無人售票處的牌子前,“我有預感,暴露在視野內具有一定危險性的項目,要比鬼物鏡屋旋轉木馬這些設施好過一點。”
他看著牌子上的指示。
該項目開啟人數最低兩人,最高四人,請心臟不好的游客自覺換其他項目體驗。
“心臟呢?”
虞幸反應了一秒,才聽出趙一酒是在問他心臟怎么樣,不是在要他的心臟,他探頭看了眼指示牌,隨即了然:“心臟特別好。”
他們推開白色后金屬圍欄,朝跳樓機本體看去。
跳樓機應該比愛麗絲廣場的中心塔還要高一些,是僅次于過山車和摩天輪高度的設施。
圓柱體表面坑坑洼洼,制作出了原始巨樹的感覺,在扭曲盤繞的枝節中鑲嵌有數不清的、大小不一的眼睛,眼珠在眼白中靈活轉動,密集恐懼癥患者應該會當場暴斃。
外側的座椅也是樹枝風格,安全帶長得向血筋,摸上去彈彈的,虞幸覺得這應該很有嚼勁。
舔了舔嘴唇,他安安分分同趙一酒坐在相鄰位置。
“對了,你早上到底在哪?”
坐上座位系好安全帶,趙一酒突然想起來,于是問了一茬兒。
虞幸檢查了一下用于固定游客的U型扶手,理所當然道:“睿博大學啊。”
趙一酒:?
你再說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