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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到你們了……”
這是女鬼在極度的篤定之中,陰惻惻說出的宣言。
可惜,這最后一間民居里,空空蕩蕩,除了灰塵,就只有蛛網和蟲洞。
女鬼的脖子伸的很長,她從左到右看了一圈,卻沒發現半個人影。
真奇怪。
她把脖子縮了回來。
黑發遮住了她的面容,但那微微轉動的腳腕,已經足以證明她內心中對這件出乎意料的事情的疑惑。
“燈明明亮了……”
女鬼喃喃自語。
“我的食物跑去哪了……”
她轉過頭看向巷子口,那里,剛才還亮著的燈已經不知不覺間滅了。
這說明她要找的東西已經不在了,從小巷里消失了。
“呃——”女鬼壓著嗓子發出不甘地低吼,用自己一瘸一拐的走姿,握著斧頭往巷子口追去,打算再找一找狡猾的獵物跑去了哪里。
當她的身影完全離開這條小巷,那盞滅掉的路燈,又悄然亮了起來。
“嘖嘖嘖,這女鬼戰斗力確實可以,壓迫力驚人啊,是C級吧。”
虞幸的聲音自某處傳來,然后是曲銜青的應答:“或許吧,那盞路燈……是幫鬼物確定有沒有活人的嗎?”
“不止路燈,死寂島上有很多這種東西,不起眼,但隱患很大。”趙一酒冷哼一聲,“發現這些東西要及時處理掉,否則,在躲避危險的時候,這些東西就是引路標。”
“又亮了啊……我就伸了個頭而已,感知真敏銳。但怎么我們剛進小巷的時候路燈不亮?它要是早點亮,我肯定就能發現不對了,哪至于差點被女鬼發現。”
在小巷盡頭的那面墻后,虞幸伸了個腦袋出來,打量著安安靜靜的巷子,而后試探了一下,將大半個身體撐起來,打算從墻后翻回去。
他們剛才本打算進民居里躲一躲,畢竟這只女鬼看起來不像是會細致搜查的那種類型,可就在快躲進門的時候,趙一酒眼尖,發現路燈突然涼了,就制止了他們的東西,指了指那面墻。
對任何一個有智慧的物種來說,墻面基本上等同于“死路”兩個字——為了逃課練就了一身翻墻本領,把墻看做幸福生活的大門的中學生除外。
對這樣的朋友來說,墻后才是更多的選擇和道路,恰好,趙一酒、虞幸和曲銜青都不是什么循規蹈矩的人,雖然墻后的街區是什么樣的、會不會有更大的危險還未可知,但在這關鍵時刻,他們還是果斷地,一人一邊,飛速爬上墻頭。
這個時候,女鬼已經快要到達可以一眼望見小巷模樣的位置了,虞幸在墻頭上回看了一眼,發現墻的另一邊十分空曠,或者說,是一片草地。
人工草地。
草地旁邊是一座操場,再遠一點的位置矗立著較為現代化的教學樓,樓內的窗戶亮著燈光,隱隱約約能看見坐在窗邊的學生……
很顯然,雖然是個意外,但他們成功的發現了隱藏在小巷盡頭后面的大型獨立建筑——學校。
另一側可以看見學校的正門,大概是他們沒走正門,也沒背任何“人”發現的緣故,即便半個身子都在墻后了,還是沒有觸發些什么。
虞幸當機立斷,讓兩個隊友和他一起先在這學校的草坪上躲一躲,把斧頭女鬼給避過去,而后再重新翻回去……他倒是沒想過順水推舟直接開起學校副本,大型獨立建筑一看就知道難度不小,現在什么準備都沒做過,物資也沒有,錢也沒有,祭品也沒有,直接進去怕是只能送人頭。
他們三個即使對于死亡不太害怕,但萬一被困在里面了,還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把消息傳出去,得不償失。
之后,他們就在墻的另一邊聽著女鬼斧頭咔咔的聲音,直到結束,他們又翻墻,目送女鬼背影遠去。
“彭。”
一聲輕響,虞幸的靴子與小巷地面相觸,沖擊力登時疼得他一顫,他無奈地揉了揉腿,更加迫切地想找回一部分能力,或者做做身份任務也行,他就不信他堂堂一個“A級污染體”,真的只有負面作用。
“女鬼走了,往她來的方向走了。”曲銜青在巷口張望,確定了這條消息,“安全。”
“好,那就按照剛才說的,你把這些帶回去,和趙謀整合一下情報。”虞幸將兜里的東西一股腦交給曲銜青,然后想了想,又拿回了三十鬼士,把剩下的錢遞過去,“我和酒哥繼續開地圖,三十鬼士以便不時之需,晚飯之前……算了,午夜之前回來。”
曲銜青皺皺眉:“天黑后很危險,你們待在外面讓人不太放心。”
“不危險。”趙一酒卻在這時道,“有我。在夜里,我更強。”
無論是習慣了黑暗的趙一酒,還是厲鬼狀態的趙一酒,無疑在黑夜中才更游刃有余。
虞幸沒再多說什么,拍拍曲銜青的頭:“現在就去吧。”
曲銜青知道他做的決定不會因為別人擔心而改變,她輕輕冷哼一聲,就轉頭帶著算得上豐富的收獲走向了回旅店的路。
女孩走后,虞幸伸了個懶腰,臉上掛起了特別的笑容。
他轉頭看向趙一酒:“嘿嘿。”
趙一酒:“……”
“別對我笑得這么欠,我知道你想讓我趁這個機會帶你到島中間去玩。”
“有求于人,當然要乖一點,討好一點了,不然你不帶我怎么辦。”虞幸無辜地說,“尤其是,想用影子巫師的能力帶人,只有厲鬼狀態能做得到吧,厲鬼狀態的你可不好說話呀,萬一把我丟在路上,讓我體會一下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恐懼……”
“你還會恐懼?”趙一酒忍無可忍,“行了,知道了,帶你一起。”
虞幸:“我們去哪?”
趙一酒說:“我怎么知道,我也只去看了一小部分的路而已,那地方不能帶你去。所以……”
他說著眼中血紅終于蔓延開來,剛才在雜貨鋪他就處于一個要紅不紅的狀態,現在表情突然玩味起來:“看你想去哪了,站街女的建筑怎么樣?”
氣質從陰冷變得更加難以捉摸,像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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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定的云,也像看不見的深海。
虞幸瞬間就感覺到趙一酒像是變成了另一個人,他有些驚奇地看著這人當場變態……不,當場變化性格,發現不愧是同一具身體同一個意識,一點前搖都沒有。
“好啊。”他同意了。
“呵,就是順著問一句,你還真能答應?你想去我還不想去呢。”趙一酒勾勾嘴角,輪廓深邃的臉上露出了平時不會有的生動和……嘲諷,“那地方,可不興白天去,換一個。”
“哦,就是知道你不會去才答應的,不然你以為呢?”虞幸笑嘻嘻,“我就知道,什么性格的酒哥都不會同意去那種地方,啊,趙謀就說不準了……”
“哥哥知道你這么說他,可是會很傷心的~”趙一酒隨意回了一句,又定定看了比自己稍微高那么一點點的虞幸,突然湊近,抬起右手,把冰涼的手指搭在了虞幸脖子上。
虞幸被凍得一哆嗦,他感覺到鬼化趙一酒的拇指在他脖子上摩挲,常年握短刀和匕首的手指有些粗糙,讓他痛覺放大后的皮膚感覺一陣刺痛。他給了趙一酒一個疑惑的眼神:“嗯?”
“沒什么,就是突然想感受一下,捏碎你脖子是什么感覺……”鬼酒猩紅的雙眸中浮現出一抹顯而易見的興趣和興奮,“你這種笑容會不會維持不住呢?這么會騙人會算計的腦袋,會不會也像貓一樣,軟軟的,就這么搭在一側,再也抬不起來了……”
“好端端的說什么呢。”虞幸讓了讓脖子,卻沒能讓鬼酒把手放開,冰冷的氣息從接觸的位置傳到體內,引發了詛咒之力的狂歡,也讓他越來越不舒服。
“怎么,想表演間歇性發瘋?”他見避不過,直接抬手把趙一酒的開,“就算是這些話極其符合你的形象和現在的性格,但我也不至于忘了你還是趙一酒,這種程度也像嚇唬我?你就這么想看到我被你嚇到的樣子么,真惡趣味,跟誰學的。”
趙一酒的手定在空中,他看著虞幸的表情,挑了挑眉:“說不準是本性如此呢……這次沒嚇到,下次,在你覺得很合理的時候,我重嚇一次。”
虞幸簡直要被逗笑了。
趙一酒是很令人安心的隊友,但鬼酒么……確實渾身都是危險因子,感覺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會引爆。
但這樣的趙一酒,也讓虞幸覺得……更加有意思,像是多了個時時刻刻都要看好的敵人,一旦沒有防備住,這個家伙是真的會讓人嘗到教訓的。
樂子人,永不認輸。
趙一酒的手又伸了過來,這次抓的是虞幸的胳膊,依舊很冷,這已經是會影響到虞幸的鬼物氣息了。
“忍著,我想到一個好玩的地方,這就帶你去。”
說話間,腳下的影子開始蠕動起來,不僅僅的趙一酒的影子,連虞幸的影子都像是受到了某種吸引而“活”了過來,隨著另一道影子擺動。
趙一酒手上用力,一扯,就將虞幸帶著一同倒向巷子的墻壁,虞幸眼睛一瞇,看著即將砸頭的墻壁,本能地肌肉緊繃。
想象中的疼痛并沒有到來,他們的影子在這一刻融入了小巷的陰影中,如同水滴入海,沒有掀起一絲波瀾。
就連人,也悄無聲息融化在磚墻里。
空曠的走廊里,一幅幅畫作鑲嵌在墻面,畫中的色彩奇異又乖張,描繪出一個個光怪陸離的詭異世界。
沒多久,這份安靜與空曠就被打亂,一群人帶著鬧哄哄的驚嘆從走廊的一端涌過來,人擠人,時不時駐足在某一幅畫前,做些點評,引起一陣叫好。
“天吶,不愧是安德先生的新作,依舊是這么的高水準,這次畫展,這副畫必然是最耀眼的星星啊!”
“沒錯,但我覺得克羅迪爾的湖面可以與之媲美,瞧瞧湖面上死亡的人魚吧,那真是太美了。”
“不錯不錯,血肉浮現在湖面上,死去的臉腐爛著,露出人魚嘴里的尖牙,哈哈,老實說我曾經見過一只人魚,她太美了,尤其是張開嘴的時候,那美妙的歌聲和尖銳的牙齒……她好像能將我咬碎。美不勝收!”
虞幸一睜眼就聽到了紛紛雜雜的聲音,明亮的燈光照射下來,他一時間沒能感應到自己究竟到了那里——或者說,鬼酒在惡趣味中,究竟把他帶到了什么好玩的地方。
周圍有很多人,不停擁擠著,他仿佛是個夾心餅干,隨著人流不斷向前。
他的身高在這里起不到任何作用,周圍的人都比他高,西裝革履,他甚至要抬頭才能看見周圍人的下巴或者后腦勺。
虞幸:“嘖……”
周圍實在是太紛雜了,他小小的不滿并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包括那個依然抓著他手臂的人。
“哇哦,這不是水晶蘭下的少女尸體嗎?沒想到這次畫展連這副畫都拿出來了,還真是令人意外,怎么沒有提前宣傳過呢?”一個女人婉轉又溫柔的聲音就在虞幸的左邊響起,可說出來的話,卻足以讓正常人毛骨悚然,“蒙德先生的畫一直很難約,上次我就跟他說了,我很想當這具尸體,可惜他拒絕了,唉……”
虞幸偏頭望了一眼。
然后他就看到了一頭金發的女人,這女人兩只眼睛一個鼻子一張嘴,長的倒是人模人樣,就是她說話的位置不太對,嘴巴動也不動,胸口卻有一個巨型裂縫,里面的牙齒一開一合,正在發出聲音。
“喜歡這里嗎?是畫展哦。”趙一酒的聲音也從后方傳來,虞幸感覺到拽著自己胳膊的手緊了緊,然后一個冰冷的身體貼了過來,趙一酒壓著嗓子,“噓,別讓別人發現了,對于他們來說,我們兩個比起看畫展的人,更接近于他們作畫的材料。”
“你哪兒找的這么個奇葩地方。”虞幸也小聲的回應他。
趙一酒笑了一聲,兩人隨著人流又往前擠了擠,虞幸反正是完全不知道目的地在哪。
把人帶來這里的幕后黑手笑道:“這你別管,我就是在想……你應該很喜歡藝術吧?到了這里就好好玩一玩吧,我覺得這會是一個讓人愉悅的副本,畫家S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