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一點多鐘的時候。
前來吃飯的該走了都走了,只留下了十幾個跟吳所長很要好的同事跟戰友,還有一個市局的領導。
坐在餐桌旁的劉星沒有去管這些,而是跟瓜子吃起了飯。
丁蘭跟牛連芳等兩個幫忙的干警也坐在了一旁吃喝了起來,對于劉星的廚藝,那是贊不絕口。
張香君見時候不早了,起身來到了吳所長的身邊:“老吳,借你的吉普車給我一下,我去工商局一趟。”
“好!”吳所長知道張香君去干什么,當下拿出車鑰匙就遞了過去。
“你得好好陪陪劉星,今天他可是又幫了我們一個大忙。”張香君輕聲交代了一句,轉身帶著丁蘭就走了。
吳所長尷尬的笑了笑,在跟周圍的同事說了聲,就來到了劉星的身邊:“今天辛苦你了。”
“沒事,我不辛苦。”劉星謙虛的回道。
“唉!其實我根本就沒有想到今天會來這么多人。”吳所長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就是想請東河派出所的幾個同事吃吃飯,順便聊聊交接的事情。”
“誰想到。”吳所長指了指后院一地的狼藉:“居然來了四五十個,有好些都有幾年沒有聯系了。”
“這是好事,又不是什么壞事。”劉星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叔叔要是覺得內疚的,那下次單獨請我吃飯好了。”
“行!行!”吳所長想都不想的答應了。
“叔叔,也請窩吃飯嗎?”瓜子歪著小腦袋隨口問了一句。
“這是當然……哈哈哈……”吳所長開心的摸了摸瓜子的小腦袋,見門口田軍神色有些匆匆,一愣之下只得跟劉星說了聲失陪,然后迎了上去。
“怎么了?”見面后,吳所長濃眉輕皺問道。
“衡水酒廠有好幾十個員工家屬來報案,說張主任徇私枉法,草菅人命,并且為頭的于斌點名道姓要見你。”田軍低沉著聲音說道。
“于斌要見我?”
“是因為之前車間的爆炸案嗎?”
吳所長疑惑的抓了抓頭。
這事情衡水酒廠的領導已經跟他談過了,說是意外事故。
鑒于沒有人員傷亡,所以就內部處理。
他當時也答應了,怎么到了這會,于斌又跳出來鬧事了?
要是他沒有記錯,這個于斌是衡水酒廠老維修工于臘軍的兒子。
目前也在衡水酒廠上班,這要是逼不得已,怎么可能來狀告他們的頂頭上司趙主任?
“難道說,這里面還有什么見不得光的內幕在里面不成?”想到這,吳所長回過神來:“走,我們去見見于斌,看看他怎么說。”
“好!”田軍連忙走在前面帶路。
吳所長跟在了后面。
……
劉星見吳所長跟張香君都走了,本來第一時間想告辭回家的。
但卻是被牛連芳給拉住了:“你先別急著走,張姐去工商局給你拿鞋店的營業執照去了,你要是走了,那等下張姐只得開車去你家了。”
“這樣啊!”劉星笑了笑,沒有辦法之下,只得帶著瓜子繼續等著。
半個小時后,張香君回來了,身后還跟著手拿編制袋的丁蘭。
劉星見狀連忙迎了上去。
“這是你鞋店的營業執照等相關手續文件,都在這袋子里了,你記著要收好,丟了補辦很麻煩的。”張香君遞給了劉星一個黑色公文袋,笑著叮囑了一句。
“我會收好的。”劉星連點頭接過。
其實就是張香君不說,他也知道營業執照在在八十年代的重要性。
而且好像這個體戶的營業執照審批價格不低,想到這,他連問張香君:“嬸嬸,之前我一直沒有問您這營業執照等審批手續要多少錢,現在您給我辦下來了,我可不能讓您貼錢,所以該多少錢您必須告訴我,不然的話我這心里面會過意不去的。”
“一共二十八塊六。”張香君知道劉星有錢,所以也沒有矯情,直接將前前后后花錢的總數說了出來。
當然了,主要是她的經濟也不寬裕。
要是劉星不給的話,那她差不多半個月的工資沒了。
還有一點很重要,她跟劉星本也就是萍水之交,并沒有多大的利益瓜葛在里面,所以在金錢方面,還是算清楚的好。
其實這樣對誰都好,至少以后不怕任何人調查。
“給。”劉星在讓瓜子拿好黑色公文袋后,就從身上拿出了三十塊錢遞給了張香君。
他知道,要是他去工商局去辦的話,絕對不止這么點錢,而且速度沒有這樣快。
搞不好卡在審批那一關卡就會等上十天半個月,之所以這樣說,那是因為農村比不上城市,在八九十年代,公務員的潛意識中都看不起農村的個體戶,甚至還會因為是農村出生而不給發放營業執照。
同樣的事情,他在重生前就聽說過。
要不然像東苑黑市的那些商販,就不可能窩在大棚中賣東西了。
要說他們沒錢辦理個體戶營業執照,那是不可能的,他們缺少的是人脈,還有對上面政策的理解。
而他是重生人士,自然而然近水樓臺先得月,占盡了一切先機。
張香君接過了錢就收了起來,也沒有數。
畢竟她對劉星的人品還是相信的。
一旁的丁蘭見正事聊完了,當下將手中的編織袋遞給了劉星:“對了,這里面是制作鞋子的皮料,都是真皮的,你可要給我好好制作一雙涼鞋出來。給牛連芳跟張姐也制作一雙,但不能是同款的。”
“放心,錢不會少你的。”頓了一下,丁蘭又補充了一句。
劉星聞言笑了笑,查看了一眼編制袋中的皮料,見真的都是真皮,有些還是很珍貴的皮料,那是不由對丁蘭的身份有了一些懷疑。
因為在一般情況下,八十年代的普通人可是很難搞到這些真皮料。
“對了,你吳叔叔呢?”張香君看向后院四周。
“可能有案子要忙吧!”劉星回道。
“那也得交給田軍去處理啊!他現在可不是這里的領導了。”張香君有些無奈,在看了一下時間后,帶著歉意的對劉星說道:“要不你先回去,等你鞋店開張那天,我帶你吳叔叔親自去捧場,然后在好好聊聊。”
“好!”劉星點頭,拿起編織袋放在肩膀上,牽著瓜子就走出了后院。
“連芳,別傻坐著了,陪我去辦公室看看,到底什么樣案子能讓副局長親自出面。”有些生氣的張香君在目送劉星跟瓜子離開后,就帶著丁蘭跟牛連芳朝辦公室的位置走去。
……
騎著自行車回到家中。
已經是下午三點一刻了。
劉星在收好鞋店的營業執照后,本來要回房間去睡一覺的。
但是突然間他就感覺到了不對勁,因為父母都在家中,大姐、六姑姑、康虎、趙小沫也在堂屋中忙著制作鞋子,但一個個卻是都默不吭聲,臉色很不好看,像是遇到了什么大事一樣。
就連小不點也沒有在曬谷場上玩鬧,而是規矩的坐在堂屋的角落里吃著大白兔奶糖。
這看到瓜子回來了,本來想拉著一起出去玩的,但最后卻是被劉冬菊的眼神給制止了。
“姐,家里在我走后發生了什么嗎?”劉星走到了劉冬菊的身邊輕聲問道。
“沒有。”劉冬菊訕笑,但眼眸中的不自然卻是出賣了她。
要是沒有發生什么,她不可能是這副表情的。
劉秋媛欲言又止,不過最后還是沒有說話。
劉星看出來了,也沒有多問,而是去找父母了。
父親劉大釗此時坐在門口抽煙,看到劉星來了連忙將臉扭向了一邊。
這讓劉星很惱火,但沒有發火:“爸!家里面到底發生了什么,你不說這樣對我可不公平。”
“星伢子,你別逼你爸了,讓你爸好好靜一靜,他也很難。”周秋香從廚房中走了出來,聲音低沉而且無奈。
“到底怎么了?”劉星以為家里面真的出大事了,連失聲問道。
一旁玩耍的瓜子也有些懵逼,手中偷來的麻花都不敢吃了。
“之前你那個伯母劉婉秋來過,把你爸罵了一頓。”周秋香猶豫之下最終還是說了出來:“你爸一時氣不過,就跟劉婉秋吵了起來,這一次是真的斷絕來往了,老死不相來往的那種。”
“她憑什么罵我爸?”劉星很是不解。
雖說姐姐可以罵弟弟,而且還可以不問緣由。
但父親都這樣大了,劉婉秋難道就不知道給一點面子嗎?
這人品還真不是一般的有問題,而是大有問題。
“因為他沒有去八醫院看望劉常勝。”周秋香如實相告:“不過劉婉秋這次來硝石村罵的不只是你爸!你六姑姑也被罵了,還有你三叔跟五叔。”
當時的情況……
可以說是突然的很。
先是硝石村村東頭的劉大柱被罵的狗血噴頭,聲音都傳到這邊來了。
再就是劉德啟家,劉婉秋去了不但罵人,還砸東西。
最后到了曬谷場上指著劉大釗跟劉秋媛罵,不過卻是沒有討好好處。
因為劉婉秋的行為連路邊的野狗都看不下去了,最后被追著咬逃出了硝石村。
“三叔跟五叔他們也都跟劉婉秋絕交了嗎?”劉星輕聲問道。
“這還用問嗎?”周秋香忍不住笑了笑,見劉大釗依然板著臉,連忙收住了笑容。
劉星聽到這話,可不管這么多,該笑的他還得笑,而且是大笑。
因為這對于他家來說,是好事而不是壞事。
見劉大釗陰沉著臉看著他,忍不住說道:“爸!您要是想打我就來,別憋著,那樣會很難受,但是在打我之前,您應該好好想想,這次的事情到底是誰的錯。”
“要是您沒錯的話,犯不著板著臉讓全家人都受罪,更加沒有必要因為這個而傷心,因為在我看來你姐就是一個毒瘤,你要是還想著她的好,那就要忍受毒瘤禍害的痛苦。”說完這話,劉星帶著瓜子回房間休息去了。
劉大釗沒有發飆,而是回味著劉星的話,突然間他好像醒悟了,在輕嘆一聲后就起身走進了廚房。
“大釗……”周秋香有些怕的跟在了后面。
“我沒事,你兒子罵醒了我。”
“以后我不會再為劉婉秋的事情傷腦筋了,更加不會因為他們家的事情跟你吵架。”劉大釗轉身拉著周秋香的手,眼眸中充滿了柔情。
“大釗……”周秋香聞言心頭暖暖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