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電話那頭,傳來了霍老嘶啞的聲音,可能怕劉星聽出來,又連忙輕咳了一下,將聲音轉變成了低沉:“孩子,有事嗎?”
劉星:“我……就是想問問,目前國內的肥料生產,像什么鉀肥、氮肥、尿素等等是不是都被杜邦大財團旗下的公司給壟斷了?就是碳銨、尿素,那也要是看他們的臉色才能買到。”
霍老苦笑一聲:“差不多吧!你今天怎么問這個了?”
劉星:“今天彼得來我這里了,說起了這事情,然后王娜又提了集市上現在有錢都買不到肥料了,我感覺事情有些嚴重,所以就打電話來問問了。”
霍老:“就目前的形勢來說,的確很嚴重,現在的杜邦大財團,在凱倫的唆使下,根本就不肯跟我們談判了,哪怕我們將之前得到的所有水泥市場還回去,他們都無動于衷,而且……還出言侮辱我們。”
劉星:“不是吧?這個凱倫,他怎么是這樣的人啊!”
霍老:“你別擔心了,實際上在這個節點肥料爆發了短缺的危機,我們還有一個較大的緩沖期的,至少到明年農忙耕作的時間,我們還有好幾個月的時間,而且相關部門的領導也在積極想辦法,就目前來說,情況并沒有外界傳言的那樣嚴重。”
劉星:“那好吧!要是有什么需要,您直接打電話給我好了,不管是錢,還有人,只要我這邊有的,我一定不遺余力的支持。”
霍老:“哈哈哈……你這話我愛聽,這是我這些天唯一收到的好消息了,對了!你有時間幫忙在集市上收購棉花,有一家神秘的外企,他們說可以用尿素換我們的棉花,只要能成功交易,那就可以大大的緩解我們國家肥料方面的壓力了。”
劉星:“神秘外企?是哪里的啊?”
霍老:“這個你就不要多問了,只管照我說的去做就是,到時候棉花錢不會少你的。”
劉星:“好吧!我這就去照辦。”
霍老:“再見。”
“再見。”劉星掛斷了電話。
不知道為什么,他心中的擔憂依然沒有消失。
為什么這樣說呢,那是因為他總感覺這個拿棉花換取尿素的事情,在他腦海的記憶中好熟悉,但具體的是怎么回事,他一時間居然想不起來了。
可能是重生的記憶,跟現在記憶重合了,才產生的幻覺。
想到這,劉星搖了搖頭,拿起辦公桌上的文件就開始忙了起來。
不是他不想去管肥料短缺這件事情,而是以他現在的能力,那是根本就管不了。
時間一晃就到了一九八四年的一月一號,也就是元旦這天。
瓜子、小不點等小家伙已經考完放寒假了。
而劉星也在復習考試的階段。
當然了,元旦這一天還是放假的。
不是要過外國人的節日,而是這一天正好是禮拜天。
躲在辦公室烤火復習的劉星,見肚子有些餓了,正準備去廚房中找點吃的,辦公桌上的電話卻是響了起來,拿起來一接,一愣之下不由笑了:“你今天怎么有時間給我打電話了?”
電話那頭不是別人,是遠在燕京市的劉孜然。
她見劉星這樣問,那是忍不住吐槽道:“三弟,你是不是讀書讀傻了啊!這個時候燕京大學都放寒假了。”
既然放寒假了,那自然有的是時間。
劉星:“哦,你看我這記性,那你打電話給我,是準備回家過年了嗎?”
劉孜然:“嗯,明天中午十二點左右的樣子,就會到HY火車站,到時候你開車來接我啊!”
劉星:“明天恐怕不行,我這邊都還沒有放假呢!而且明天期末考試,我怎么可能走得開。”
劉孜然:“那怎么辦啊!打電話給爸媽,他們讓我打電話給你,好像我就不是親生一樣似的。”
劉星:“你就別抱怨了,爸媽忙得很,明天要去二舅家吃酒席。”
劉孜然:“哦,我知道了,二舅媽明天滿四十了吧?”
劉星:“嗯,我因為考試去不了了,不過你回來的車我會安排的。”
劉孜然:“那行,不過你得安排一個座位多一點的車,那個陳老爺子跟鄧志龍都一起坐火車過來了。”
劉星:“好!”
劉孜然:“再見。”
“再見。”劉星掛斷了電話,在笑了笑后,就起身朝廚房走去。
吃了點東西。
在安排好了接劉孜然回來的車輛后。
劉星就帶著瓜子、小不點去集市上溜達了。
本來他不想這樣做的,但是整天窩在辦公室里面,他突然間發現自己的臉都變圓了,雖然沒有長出小肚腩,但他知道再這樣宅下去肯定是不行,所以必須出去活動活動。
來到街道上后。
劉星突然間想起好幾天沒有牽黑犢子出來放養了。
在跟保護瓜子的端木洪說了一聲后,就朝百貨大廈后面的雜房走去。
還未走近,就聽到了黑犢子那歡快的叫聲。
很顯然,黑犢子很熟悉劉星的腳步聲,這聽到了自然是開心的不得了。
劉星也有些開心,不知道為什么,他一看到黑犢子,心中的煩惱頓時就都沒有了。
眼見關在雜房中的黑犢子身上有很多污垢,當下在一旁的水井里面提著一桶井水就清洗了起來。
別看他現在身上穿著厚厚的棉衣,但井水卻是溫熱的,這讓黑犢子很是享受,在搖了搖頭后還忍不住打了一個響鼻。
劉星怕黑犢子感冒,所以在將一桶水清洗完了后,就牽著朝街道上走去。
此時瓜子、小不點早就跟其他孩子玩在一起了。
小鹵蛋居然也來了,因為穿的多跑不動的緣故,就騎在阿虎的背上跟在小不點的身后。
劉星看到這一幕笑了笑,在叮囑了一旁端木洪幾句后,就牽著黑犢子閑庭信步的朝河邊走去。
沒有辦法,這個時候也只有河邊才有草根讓黑犢子吃了,至于其他地方,只怕早就變成了光禿禿的一片。
在路過一個小巷子的時候,他見一個大娘正在賣大白菜跟紅蘿卜,當下牽著黑犢子就走了過去:“大娘,你這大白菜跟紅蘿卜怎么賣啊?”
“喲!是星伢子啊!”坐在扁擔山休息的大娘連忙站了起來,眼眸中有著熱情:“你家黑犢子要吃大白菜跟紅蘿卜那拿去吃就是,要什么錢啊!”
“您認識我嗎?”劉星有些詫異。
“當然認識,你忘記了,你四姑姑劉秋媛就住在我家的旁邊,我是稻花村的董大娘啊!你小時候還在我家后山偷過紅薯來著。”大娘笑呵呵的自我介紹道。
這話一出,讓劉星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當然了,也想起眼前的這位大娘是誰了。
之前之所以不認識,那是因為比記憶中要年輕太多了。
在訕笑一聲后,連道:“小時候的事情您就不要說了,說了我都有些不好意思,這大白菜跟紅蘿卜我都要了,這是二十塊錢,你收下,就當是我七歲那年偷你紅薯的補償。”
說著,拿出了兩張十塊遞了過去。
“你這孩子。”這回輪到董大娘不好意思了。
但她沒有要劉星的錢,而是連忙推開了:“星伢子,我家現在有錢了,我兒子跟兒媳都在你手底下幫忙養豬呢!每個月有八十多塊,而且包吃包住,所以呀!這菜錢我不能要。”
“是嗎?”劉星聞言有些欣慰:“您兒子能混的好就行,不過養豬那一塊我只是牽一個頭,真正管事的還是我五叔跟莊天龍。”
“你就別謙虛了,劉德啟說你在養豬這一塊是大專家,前些日子要不是你呀!咱們國家的土豬只怕都會絕種了,是你跟那些不要臉的外國人周旋,最后才將土豬的種保下來的,而且還狠狠的教訓了那些外國人一頓。”董大娘越說越激動,有些話最后也越說越離譜。
當然了,話里面的意思。
那是無不將劉星給神話了。
這讓劉星多少有些不好意思,甚至都有些臉紅了。
就在不知道怎么辦才好,董大娘突然間卻是輕嘆了一聲:“星伢子啊!你看現在咱們樟木鄉的百姓,在你的帶領下這日子是越過越好了,但為什么錢還是不夠花?現在連一包尿素都買不到啊?”
“這只是暫時現象,您放心好了,等到明年農忙的時候,這事情肯定會好轉的。”劉星聞言心里面很不是滋味,在回過神來后,連忙安慰了一句。
“你的意思,像碳銨、磷肥、尿素等肥料,等明年開春之后就能買的了?而且還是以往的價格?”董大娘在聽懂了劉星話中的意思后,那是激動的連問道。
“差……差不多吧!”
劉星笑了笑。
他總不可能說也許根本就沒的賣吧!
那樣的話,只怕整個樟木鄉,來自HY市都會亂起來的。
因為他說的話,在某種程度上來講,那多多少少還有有一些影響力。
“那太好了,我的回去告訴我兒子、兒媳去,讓他們現在不要著急買肥料。”董大娘說著,轉身就讓直接跑了,連扁擔跟箢箕都不要了。
劉星想喊住董大娘,一抬頭連人影都看不到了。
這讓劉星多少有些哭笑不得。
正準備喊一個保安將董大娘給喊回來。
身邊的黑犢子卻是用牛角輕輕的蹭了蹭他的手臂,然后低頭吃起了大白菜跟紅蘿卜。
“你倒是一點客氣都不講客氣。”劉星在搖了搖頭后,只得在原地等了起來。
不過心中卻是有些難受,因為八十年代在他這里做事,八十塊錢一個月居然買不到肥料,這不是天大的笑話嗎?
這樣的現象要是不解決,哪只怕等下一系列的連鎖反應都會出來。
比如說帶動物價飛漲,還有囤積化肥的丑惡現象出現。
“只是現在國內真的缺化肥嗎?”劉星的心中不禁冒出來了一個疑惑。
在杜邦大財團沒有跟霍老鬧僵之前,他記得清清楚楚,國內的化肥可是儲量充足,就是今年十月份的時候,他都聽說商貿通道上有滿載碳銨的大貨車翻車的事情。
而現在,整個集市,整個湘南省就沒有肥料賣了?
想到這,劉星的眼眸突然間亮了起來。
他幾乎可以肯定,霍老跟上面的有關領導。
指不定這也是在下一步大棋呢!
示敵以弱,然后來一個大殺招,讓杜邦大財團猝不及防。
但想是這樣想,在等黑犢子吃完了大白菜跟紅蘿卜后,劉星還是牽著黑犢子朝買賣肥料的商店走去。
他現在的意思很明顯,那就是要親自去調查一下這肥料市場。
到底是真的被杜邦大財團壟斷了缺貨,還是另有原因。
下午五點多鐘的時候。
劉星牽著黑犢子回到了雜房。
至于這半天的收獲,說出來他自己都不敢相信,居然一點都沒有。
集市上買賣肥料的店鋪,不是關門了,就是一袋肥料都沒有。
更加不是他想象的那樣,是囤積起來想買高價。
而是在中信合資水泥廠出事之前,他們就進不到肥料來集市上買賣了。
也就是說,這不是霍老等領導在下一步大棋,而是杜邦大財團在下一步大棋。直到現在這事情才發酵出來,等他知道了已經晚了。
要是霍老跟杜邦大財團就肥料方面不能商談的話,那明天開春之后,只怕會有大事情發生,而那個凱倫,只怕等這一天已經都好久了。
當然了,這其實一點都不奇怪。
因為這些大財團,天天干的不就是這樣豬狗不如的事情嗎?
就在有些無奈的時候,身后傳來瓜子甜糯的聲音:“哥哥,哥哥……你之前切哪里耍了啊?窩肚子餓噠!”
“舅舅,窩也是。”小不點摸著小肚子,邁著小短腿出現在劉星右側。
小鹵蛋騎著阿虎也跟在了后面,口里面喊著“居居……居居……”
劉星看到這三個小家伙,那是忍不住笑了:“餓了不知道自己回去找東西吃嗎?找我有什么用?”
“窩不,窩要哥哥做蛋炒飯給窩恰。”瓜子揚起了小腦袋。
“窩也要恰,而且要恰五碗。”小不點跟著奶聲奶氣的說道。
“好!好!好!”沒有辦法的劉星,在關好了黑犢子后,就一手牽著小不點,一手牽著瓜子,朝百貨大廈的方向走去。
時間一晃就來到了一九八四年一月九號。
此時的劉星已經考完放假了,因為劉孜然回來的原因,他住在百貨大廈在也沒有回市里面去了。當然了,市里面的供銷大廈交給了唐馨兒、柳如煙等人管理也很放心。
客廳中,烤火看書的劉孜然突然間對劉星說道:“三弟,在回來之前,燕京大學旁的美食一條街我交給金姐去打理了,不過……因為賣的鐵板魷魚、麻辣小龍蝦等美味價格太貴的原因,我們并沒有賺到多少錢,除去工資等開銷,現在只有五萬不到存款。”
“這錢你要是還需要的話,我改天給你。”頓了頓,劉孜然又補充了一句。
“呵呵……當初我在燕京大學旁開設美食一條街,只是為了讓你吃好喝好,可沒有打算賺錢,你能盈利,那已經很不錯了,至于賺的錢你留著吧!算是給你以后的嫁妝。”劉星笑著回道。
“行!”劉孜然開心的點頭。
這話被一旁看電視的小不點聽到了,歪著小腦袋連看向了劉星:“舅舅,那窩的嫁妝呢?”
噗呲一聲。
劉星還沒有回答。
劉孜然聞言卻是忍不住笑了:“你才這么點大,就想要嫁妝了啊?”
“窩……窩……為什么不能要?嫁妝肯定很好恰的。”小不點認真的說道。
這回輪到劉星忍不住笑了,劉孜然甚至都笑噴了:“你是故意逗我的吧?這樣聰明居然連嫁妝的意思都不知道,趕緊去翻翻字典。”
“哦!”小不點還真去拿字典了。
但躲在房間里面,再也沒有出來了。
很顯然,她知道了嫁妝了意思,更加知道今天出糗了。
劉星卻是沒有去在意這些,他看了一下手表上時間:“對了,這兩天怎么沒有看到陳老爺子跟鄧志龍啊!他們在集市上可不能亂走啊!”
現在集市這樣大,生人亂走的話,只怕會迷路的。
“我也不知道他們在干什么,不過好像是去保安公司玩了。”劉孜然合上了書本:“要不我出去看看去,中午的時候讓他們倆過來吃一下飯,這來集市上都有好幾天了,都還沒有正式請過他們呢!”
“也行。”劉星點頭。
劉孜然起身就朝房門口走去。
劉星正要去廚房看看,書桌上的電話卻是響了。
“哥哥,窩切接。”瓜子邁著小短腿連忙跑了過去。
劉星跟在了后面,在一旁淡笑看著。
“是姑姑找你的。”瓜子在聽清楚對方的聲音后,那是連忙將話筒遞給了劉星。
“是嗎?”劉星接過了話筒。
那頭傳來了劉玲玲焦急的聲音:“劉星,你現在身邊沒有其他人吧?”
劉星:“沒有,只有瓜子在。”
劉玲玲:“那好,你聽著,霍老被騙了,現在氣的一病不起,你要是不想霍老死的話,趕緊帶著姜神醫、青蓮來人魚灣碼頭給他診斷治療,而且必須要快,要不然的話,你只怕連他最后一面都見不到了。”
劉星聞言懵了:“你說什么?他……老人家怎么可能會被騙?”
劉玲玲:“具體我那知道啊!我只知道霍老這半個月來,利用自己的人脈收購了大量的棉花,說是要跟一個神秘的外企換幾十萬噸的尿素,我當時也沒有在意,就開放了人漁灣碼頭,讓他老人家方便相關事宜,可是誰知道,價值三四千萬的棉花送出去了,到今天早上為止,都遲遲不見這個神秘外企用貨輪將尿素給運送過來,九點鐘的時候,我們才知道被騙了,這個所謂的神秘外企,它根本就不存在。”
“而霍老,就是因為此事,被氣得口吐鮮血,到現在都還沒有醒過來呢!”
劉星聞言心急如焚:“不是吧?照這樣說來,這肯定是杜邦大財團干的。”
要不是杜邦大財團在中間搞鬼,其他國家,或者大財團只怕根本就不知道z國國內市場現在任何肥料都短缺。
而杜撰出一個神秘外企,說有大量的尿素可以換棉花,這不正是霍老所需要的嗎?
之前霍老跟他說這事情,要他幫忙收購棉花的時候,他就覺得這事情有些不對勁,但卻是沒有去細想,現在回過神來才發現,這是杜邦大財團步步連環的一個大坑啊!
劉玲玲:“就算是杜邦大財團干的,現在咱們沒有任何證據,你能拿杜邦大財團怎么樣?所以……你還是趕緊掛電話去準備吧!讓姜神醫、青蓮他們一起來人漁灣碼頭,現在商貿通道上已經全都鋪墊上瀝青料,開車的話,一天一夜就能到。”
劉星:“好!好!我這就去準備。”
劉玲玲:“再見。”
“再見。”劉星掛點了電話,在跟瓜子叮囑了一句話,快步就朝門口走去。
他沒有發現,瓜子在等他走后,偷偷的帶著小不點跟在了后面。
第三章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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