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心門!
聽到這個名字,道隱子難免多想一點。
他早就從南冥子、垂云子的口中,知道此次在那南陳都城爭奪轉世仙人,除了昆侖,還有定心門的道人出現,但最后還是太華山后來居上,自己才得佳徒。
但現在聽到這個宗門,再聯想到自家新弟子,不免就有念想。
“師弟可是想到了什么?”
突然,一個聲音從道隱子和海玄子身后傳來,二人轉頭看去,入目的乃是一白眉老頭。
這人剛才和海玄子一同招呼,但在白鶴童子出言的時候,他靜默不語。
是以這海玄子見了,便露出不快,道:“師兄這會倒是會說話了,方才怎么沉默是金?”
那老頭就道:“師弟莫怪,來時掌教師兄就囑咐過我,不可招惹麻煩,我崆峒的局面本就復雜,如今也得了一位轉世仙,實在不想成眾矢之的,想必道隱子師弟也是這般想的吧?”
海玄子還是冷笑。
白眉老頭又道:“今日這事,其實也有緣由,也和你們東海諸島有關。”
“和我等有什么關聯?”
那白眉老頭已經坐下,道:“不是你那琉璃島,你們東海如今四島為尊,可不止你一個人來,有關太華山的傳聞,你就沒聽過?”
海玄子的表情,當即有幾分不自在。
道隱子則問:“還請金烏子師兄明言,是什么傳聞?”
海玄子欲言又止。
金烏子直言道:“東海的望氣真人幾年前云游中原,觀各處之氣,點評太華山時,說太華山氣運衰退,不為仙道主角,該是一路走低,待式微后,就要退出八宗之列了。”
“一派胡言!”海玄子勃然大怒,“他無非是見太清之難太華山損傷太重,牽強附會一番,以逞其名,師兄,萬萬不可放在心上!”
道隱子強笑一聲。
金烏子卻道:“望氣真人之言,不管真假,總有人信,氣運若衰,沾著就有霉運,因此有人向昆侖建議,讓道隱子師弟坐于此處,昆侖本就有意扶持其他門派,又或有其他打算,順水推舟……”
海玄子打斷道:“你來此處,就為說這個?”
金烏子搖搖頭:“我來陪同兩位師弟,明著得罪昆侖自是不行,但氣運之言,我卻是不怕,要是牽扯崆峒,大不了閉死關!”
“多謝師兄。”道隱子嘆息一聲。
海玄子臉色稍霽。
道隱子跟著問道:“金烏子師兄,你消息靈通,可知此番共議的緣由?那日傳信,元留子師兄說的云里霧里,貧道著實摸不著頭腦。”
“你該擔憂才是,”金烏子笑了起來,“太華山招了個轉世真仙,半個月前就傳遍了各門各派,多是你那師弟親自傳訊,生怕旁人不知,這次玉虛令出,牽扯到轉世仙,其他門派如何,尚不好說,但有好些人,是盯著太華山的。”
道隱子努力將自家師弟那張臉,從腦子里排出,道:“那這次的事,到底是如何牽扯轉世之仙了?先前得了玉虛令,我亦傳信詢問兩位,但當時金烏子師兄卻說還未確定,不好明言,眼下可是清楚了?”
金烏子正待說著,忽被林外的一聲龍吟打破。
隨后,眾人順勢看去,就見一錦衣道人坐龍而來。
他頭戴寒冰玉冠,手拿金絲拂塵,身上披著霞光仙衣,座下金龍威猛,身周彩云纏繞,人還未至,就有諸多金花如雨點般落下!
海玄子一見,笑道:“福德宗的掌教到了,真個威風,竟以自身桃源,來侵此方天地,也不怕兩家沖撞,破了世間屏障,雙雙飛升世外!”
其余在場之人,亦紛紛打起精神,無論神情如何,但那散溢出來的念頭都跳躍不休,一副等著看好戲的模樣。
果然,還不等那坐龍修士落下,那云海之中就飛出一口大鐘,當空一震!
當當當!
諸多金花瞬間消散!
眾修士便感心神震動,紛紛守住一念。
跟著,那日碧玉傳信的老道士踏云而落,到了群修上首坐下,沖著坐龍修士笑道:“師弟來的慢了,先前玉虛傳令時,便提醒過,該是推掉手中之事,靜待此時,諸師兄弟、乃至師叔,都準時到來了,就等你一人。”
“師兄恕罪,實是那齊帝心有疑惑,求貧道解之,本想著該推了,但他好歹也是一國之尊,對我亦恭敬有加,最后還是見了一面。”
說話間,這位坐龍修士一揮袖,散去坐下金龍,輕飄飄的落下來,但足不沾地,凌空而行,到了上首座位,也順勢坐下。
“下不為例。”那昆侖老道元留子點點頭,也不追究了。
“精彩。”
那海玄子待得那修士落座,才傳念笑道:“這福德宗的掌教周定一,還真是深諳造勢之道,便是在昆侖地盤上,也不輸陣。”
“諸位,”元留子再次出聲,“八門同邀,共論商議,自然不是小事,老夫也不耽擱諸位的時間……”
頓了頓,他的目光掃過在場幾人。
“如今天象不明,劫數將至,又恰逢神藏開啟,上界派下有德真仙轉世降臨,要完此劫,而今,神藏跟腳逐漸清晰,卻還有一事,撲朔迷離……”
眾修士一聽,都是凝神細聽,有些人則是朝著道隱子等人看去。
“……此番轉世者有五位,已被各家宗門收攏,我昆侖收得兩人,一人出自南邊的陳國,一人出自北邊的周國;清微教得一人,出自西域……”說到此處,元留子朝著一人看去。
那人高冠博帶,留五柳長須,身穿藍色道袍,雙目赤紅,聞言微微一笑。
“終南山得了一人,出自北方齊國。”
此話一出,眾人又朝著兩名道人看去,其中一個正是那金烏子。
“太華山得一人,出自南方陳國。”
道隱子登時成了眾人焦點。
而眾人一算,也就明白。
昆侖兩人,清微教、福德宗、云霄宗各得一人,這五人就齊了。
可若是如此簡單,昆侖又何必發出玉虛令,將眾人召集于此?
有人低語道:“那南陳雖是新立不久,但承了南朝衰退之運,居然能有兩個轉世仙人!?”
當即,道隱子心中就是一緊。
這時,元留子亦瞥了說話之人一眼,繼續道:“除此之外,還有個八宗之外的分支小門,得了一尊轉世仙人。”
此言一出,現場頓時陷入死寂!
道隱子更是不安起來。
青光閃爍,天梯落下。
坐于竹居的言隱子見著,立刻起身看去。
便見屋中光芒一閃,便顯露出自家兄長的身影,正要上前詢問此番八宗共議,到底是個什么結果,結果道隱子身后又有兩道身影出現。
“嗯?”言隱子當即神色微變,嘴里的話沒有問出來,待得那兩人身影清晰之后,他便認出了來人身份,隨即他上前行禮,問道:“昆侖的解崖子和福德宗的博鵬子,什么風把兩位吹來了?”
那解崖子面如冠玉,微微一笑,就道:“見過師弟,我等此來,是為了看看太華山的新晉弟子,瞧瞧他的跟腳。”
“我門弟子,何必讓你們瞧著?”言隱子當即就要懟上去。
道隱子嘆了口氣,道:“師弟不要魯莽,這兩位過來,是八宗共商之結果。”說完此事,他又對兩人道:“二位,雖說議程如此,但我太華山自有門規,無論結果如何,扶搖子都是我太華山門人,我收他的時候,也不看其他,你們只是奉命過來,莫過界,否則休怪貧道不顧同源之情。”
“師兄放心,我等明白。”解崖子還是笑著,“此來,就是看看情況,真要分辨,就我等這點微末道行,如何看得通透?”
道隱子點頭道:“有勞兩位師弟了。”
一直沉默的博鵬子忽然問道:“不知貴徒,如今何在?”
道隱子淡淡道:“小徒正在書山之中歷練,那是我門要緊之處,兩位不可入內。”
“書山奧秘,在昆侖亦名氣很大,這個我等如何不懂?”解崖子還是笑著,“等他下來再說。”
博鵬子則問道:“書山何在?我等要遠遠觀望。”
言隱子當即眼睛一瞪,就要說話。
解崖子就先笑道:“師弟這就不知道了,書山本身就是靈寶,人在其中,氣息念頭都不會泄露出來,咱們遠遠看著,不見得有用,但這也難怪,畢竟這福德宗……”
“該是那一座吧?”博鵬子不等那人話完,遠遠地看著書山,便騰空而去。
“到底是底蘊不夠,禮數欠缺。”解崖子搖搖頭,沖著道隱子師兄拱拱手,也跟了上去。
“什么玩意兒,當這是自己家嗎?師兄你為何攔著我?放任這倆孫子過來,難道受了脅迫?”言隱子看著二人背影,滿臉的不快。
道隱子道:“非只咱們太華山來了這兩宗之人,崆峒、清微教,一樣有昆侖和終南的人過去,眼下先將人打發了才是正事,讓他們盡快離去,省得節外生枝。”
言隱子眉頭一皺,問道:“師兄,你這次前往昆侖,到底是因為什么?怎么回來的時候,還多了這兩個尾巴。”
道隱子嘆了口氣,終于是開口道:“此次前往,牽扯不小,八宗共議,定下三事,讓昆侖和終南山的過來,還只是第一件事……”
書山洞中,陳錯放下手中一書。
這時,他的胸口又有諸多雜念、亂念衍生。
陳錯抬手一摸,笑道:“也罷,等了半個月,也是時候探究一下了。”念落,他左手摸出五銖錢,右手探入書架。
頓時,整個書洞震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