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禍水東引?嫁禍泰山?你……你好大的膽子!”
愕然之后,“楚爭道”面露怒意,他看著陳錯,眼中的怒火直接化作火星,被黑煙包裹著,就朝陳錯沖擊過去,竟是要滲入其心!
“那陳方慶竟是擺脫了禁錮!”徐彥名看著這一幕,不由瞇起眼睛,暗道:“不過,至尊出手……”
這時,天上一道白光落下,正是那白蓮人道化身,他口中說道:“人之目光,離體而存,此不合常理,當滅!”
說話間,這白蓮化身的周圍光影擴張,瞬見與整個淮地的香火取得了聯系!
一道道香火煙氣落入幻境,那似真似幻幻境漸漸泛光,最后化作一圈圈的潔白光輝!
陳錯心神一蕩,立刻就感覺到這白蓮化身的權柄神通急速膨脹,竟滋生出,可以鎮壓一切超凡、神通的想法!
“這淮地以后便是我的基本盤,哪個化身來了,都能得到史詩加強……”
念頭落下,對面的“楚爭道”卻是嚎叫一聲,在被白蓮化身的光環籠罩之后,渾身上下忽然霧氣蒸騰,一道道霧氣飄蕩出來!
在半空中凝結成一張張面孔!
陳錯心領神會,于是白蓮化身周身光輝大盛,盡數朝“楚爭道”聚集過去!
“人之心念,本在自我,外魔奪舍,有違常理!”
“楚爭道”掙扎著,忽的渾身一抖,洶涌霧氣呼嘯而出,竟朝陳錯撲了過去!
但白衣陳錯的身后,金蓮化身忽的捏動印訣,頭后頓時佛光普照,萬眾香火凝聚手中,然后一把抓出!
“眾生皆空!”
那團霧氣猛地炸裂開來,余波化作漣漪,蕩漾四方。
霎時間,陳錯心神震蕩,在冥冥聯系之下,看到了一座高山景象!
那徐彥名也是眼前一陣恍惚,可他根本顧不上探查,二話不說,化光便跑!
轟隆隆!
大地震顫,地動山搖!
巨大的指頭直落其中,刺穿山體!
那層層山體中,不斷有諸多泛光的陣圖、紋路浮現,充斥著古老、腐朽的氣息,跟著就都被這根指頭碾碎!
嘩嘩嘩!
這根指頭一路深入,刺穿了山體,直往這座古老高山的深處前行!
終于,一縷陰寒浮現,這根指頭一下刺入漆黑,有小半截深入其中,終于是停了下來。
外面。
那高聳入云的泰山上落石滾滾,云海激蕩,更有陣陣光芒綻放!
轟隆!
整個齊魯大地都猛然下陷了幾分!
隨后,一道蒙蒙光輝從山中直沖而起,落入蒼穹!
咔嚓!咔嚓!咔嚓!
天空上,忽有一道道裂痕浮現,隨即就是無窮的細小符文,像是螞蟻一樣在裂痕周圍攀爬,滲入其中!
頓時,那些裂痕便緩緩的彌合。
虛空中,一團濃郁的氣運倏的激蕩起來,一道一道,朝著四面八方激射出去!
轟隆!
陰司幽冥,灰暗天空。
驟然!
天空震蕩,那灰暗的天上忽的泛起陣陣青光!
然后,半截指頭落下來,直接插入大地。
灰白色大地立刻搖晃起來,將這大地上的鬼類、惡靈驚動,個個本能的畏懼、發抖!
就連那條自幽冥盡頭流出、貫穿了整個幽冥大地的漆黑河流,在這一刻都是浪頭沸騰!
分布于這條河流上的十座宮殿都被震動,那殿堂中沉睡著的一個個古老意志,竟有幾分要驚醒的意思!
霎時間,整個幽冥動蕩起來,一道一道的裂痕充斥各處,無數細小的泡沫在各處浮現,就像是一場夢,即將被徹底撕裂!
但下一刻,一道道聲音,從此河各處升起——
“請諸位至尊安眠!”
“請諸位陛下安眠!”
“請諸位君主安眠!”
一聲一聲,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的高亢,有的低沉,有的清亮,有的沙啞!
隱約間,竟有人間百態之景象伴隨著聲音傳遞,呈現在諸多鬼物、靈體的心中!
慢慢的,這幽冥各處的種種異象逐漸散去,重新恢復了平靜,但其中眾人一個個卻都驚魂未定。
黑河中央,宮殿之前,白發女子同樣在揚聲說著,與這幽冥各地的其他聲音相合,待見得這幽冥天地重新恢復平靜后,祂抬起頭,看向那小半截手指。
此刻,絲絲縷縷的霧氣,正從手指上飄蕩出來,但尚未擴散,就被一股寒風吹了回去。
刺骨的寒氣纏繞小半截手指,將之徹底冰封、重塑,最后成了小半截棍子。
只是這棍子巨大無比,還捅破了天。
“連泰山都有人敢動!莫非大爭之世已經到了最為濃烈的時刻?”
這般想著,白發女子一轉頭,又朝另一側的天空看去。
那天上,三條神龍在云霧中穿梭!
每一條神龍實際上都巨大無比,若是細細去看,便能發現這些神龍的身軀上附著著山川河流,背上承載著十幾座城池!
不過,當下這三條神龍卻是各有變化——
一條,氣勢驟然衰落;
一條,鉆入了層層云霧;
一條,驟然昂頭,向著高空飛去!
見著這一幕變化,白發女子沉吟片刻,道:“事已至此,各方皆有插手的跡象,那就必須早做準備,為了防止萬一,須得提前落子……”
這般想著,祂忽然一揮手,袖中飛出了黑白兩氣!
這兩氣盤旋糾纏,一個顯化出牛頭模樣,一個顯露出馬臉輪廓,赫然包裹著兩道真靈!
兩氣變化之間,逐漸凝結成兩道魂魄,在白發女子面前拱手施禮。
“你兩人折損于陳方慶之手,那陳方慶雖是修士,卻還沾染南國氣運,這因果牽扯之下,未來當有一番演繹,自當小心,這既是危險,又是際遇,但這都是后話,你等此去,要抹除記憶,能有何等建樹,還要看氣運推動,去吧!”
說罷,祂一揮手,那牛頭、馬面的真靈拱拱手,化風而去,跨越陰陽阻隔,從泰山中飛出,一路北去,然后分道揚鑣,落入了河北的兩戶人家。
霎時間,兩戶人家的景象,都浮現在白發女子的眼中——
一個是個高大漢子,本在田間務農,忽然被人叫了回去。
“老竇,快快回去,你家婆娘要生了!”
另一個,則是在一座簡陋的院子中,一個劉姓漢子正焦急的等在門外。
見得兩景,白發女子微微點頭。
同一時間。
昆侖秘境,蟠桃林中。
長發男子面露驚嘆。
“本以為他便是能夠抵擋、躲避,也該是受創不小,未曾想,竟還有一招禍水東引,那東岳泰山乃是陰司門戶,本身就牽扯重大,更因歷代帝王封禪,早就承載了王朝氣運,這偽齊建立之后,更是借泰山之力而鎮壓國運,卻是被那世外之人戳破了!”
他的雙眼中星辰閃爍,臉上更是流露出一點感慨。
“這一破,因果牽扯本就不小,偽齊的氣運更要反噬,卻都指向那世外之人,何況他強行違逆八十一年的法則,也免不了要受懲戒!凡此種種,縱然那人神通廣大,這次也免不了要脫一層皮!”
想到此處,他閉上眼睛,一道意念化作漣漪,傳播出去。
很快,就有一名粉嫩童子走來,拱拱手,道:“不知老爺因何事傳喚弟子?弟子已然知道錯了,甘愿受罰。”
長發男子就笑道:“也好,那便去凡塵走一遭吧。”
那小童一愣,跟著面露不舍之色,但最后還是拱手拜別。
隨后,長發男子一揮手,那童子的身影就消失不見了。
送走了小童,長發男子卻一回頭,看向了那塊碧玉榜單,重新睜開了眼睛。
“既然扶搖子開了個好頭,吾亦無需客氣了……”
說完,他一招手,就有一副畫卷從石亭中飛出,當空打開,畫卷上卻是一片空白,但慢慢的,就有墨跡浮現,勾勒線條,涂下色彩,化作一座山峰。
一根巨指插在山峰上,表面已然凝結了一層薄冰,那冰層中更有陣陣霧氣飄散,似乎要從其中滲透出來。
“既已入甕,那就不要再掙扎了!”
長發男子說著,手中不知何時竟多了一支筆,筆尖直接點在山峰上,猛地一劃!
滋啦!
破碎聲中,山頂連同那根巨指皆炸開一道裂痕,汩汩霧氣從中瘋狂涌出,伴隨著的,還有一股混亂的意志!
透過這幅畫卷,長發男子甚至能看到,那濃郁霧氣中,隱藏著一張扭曲的面孔,正咆哮著、狂笑著要從里面沖出!
但長發男子卻是不慌不忙,筆尖一轉,在畫卷上畫了一個圈,直接將那滂沱霧氣給圈在里面,瞬間將之封禁,然后用筆尾一敲,砸到了山體之中,不見了蹤影。
“這山河社稷圖,還是能鎮住這道邪念一陣子的,但那人是第一個蹦出來的,這就將局勢攪渾了,以后登臺之人肯定是越來越多,所以只能拖延一時,無法一勞永逸,終究還是要速速行動,早日一統道門才行,不然這阻礙會越來越多。”
“唔!”
虛實間隙中,那道被層層霧氣纏繞著的身影,忽然悶哼一聲,跟著整個身軀驟然崩碎,霧氣呼嘯如浪頭,一張張面孔在其中閃現。
“陳方慶,竟敢驅了本座的分識!”
虛實扭曲,霧氣聚集,重新勾勒出一個輪廓,赫然是個壯碩的男子,臉色猙獰。
“還有藏在昆侖中茍延殘喘的喪家犬,竟敢趁機偷襲!”
這人暴跳如雷,但身形剛剛凝聚,忽然就有一團偌大因果落下,強烈的沖擊,直接就將這身軀再次撕裂!
“莫怒。”
忽的,一個清朗聲音響起,伴隨著這煙霧重新凝聚,卻勾勒出一道纖細身影,透露出儒雅氣息。
“越是這般時候,越是要沉住氣,此番本就是投石問路……”
但話還未說完,那身影中居然再次冒出了一個頭來,赫然是方才的猙獰面孔,這顆頭顱怒吼起來:“你說的好聽!本座如何能咽下這口氣!”
忽的,又有一個蒼老的聲音,從這具身軀之內傳出:“年輕人,見識的太少了,也對,這里面的水太深,你們啊,把持不住。”
話音落下,虛實交匯之處,忽有輕響傳來。
那蒼老之聲就道:“來了!”
“什么來了?”猙獰面孔問著,旋即就見得一根根漆黑鎖鏈,從四面八方聚集過來!
這鎖鏈穿越了虛實,既是真實存在,又是念中虛像,更有無數細小的、有如螞蟻一般的符文纏繞其上,破開層層霧氣,就往那人身上纏繞過去!
“好膽!”猙獰面孔冷笑一聲,正要出手,卻忽的慘叫一聲,跌落下來——這顆頭顱,竟是被自己的雙手生生撕扯下來,然后便丟了出去!
“爾等瘋了不成!”他咆哮著,從虛實縫隙,朝著真實跌落過去。
跟著就聽那蒼老之聲道:“那黑衣道人道行高深,言出法隨,吾既破了這規矩,難免要受懲戒,延時積累之下,有段時間難以聯絡凡塵,總要留點后手,便讓混世魔王去世上走一遭吧……”
說話間,這身軀已然被一根根漆黑鎖鏈纏住了全身,直接封鎮!
“嗯?”
楚爭道重新睜開了眼睛,旋即就慘叫起來,竟是感到頭疼欲裂,仿佛有無數頭駿馬在腦袋里踏過了一般!
更要命的是,這記憶中存著一片空白,以至于他連自己為何在此,方才發生了什么,都記得有些模糊。
于是,楚爭道捂住腦袋,努力收攏心念,好不容易將散亂心緒重新穩固下來,然后就看到了眼前的徐彥名。
“師尊,方才到底是怎么回事?”
微微定下心來,楚爭道更是感四肢沉重,像是掛著鉛一樣!
“你莫要多言,”徐彥名苦笑一聲,指了指前方,“為師已經答應了君侯,要去他府上坐坐。”
“君侯?陳方慶?”記憶如潮水般涌來,楚爭道總算是回想起之前的景象,“師尊你……”
楚爭道一句話還沒說完,隨著目光一轉,接下來的就卡在了嗓子眼。
在他視線的盡頭,一白一金兩道身影凌空而立。
“怎的有兩個陳方慶?”
驚訝過后,楚爭道徹底無奈了,方才那一個就已是難以抵擋,現在居然又多了一個,那自是什么念想都沒了。
“師尊,你還不如就讓我被那聶崢嶸封著,至少姓聶的,比這姓陳的,要好相與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