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神不死,是謂玄牝!
看著那顆玄牝珠直奔自己而來,毒尊的臉上亦顯露出意外之色,但緊跟著便盡數化作喜意,道:“若讓本座入了那玄牝之門,不見得比那人皇差多少!”
“奢比尸,你到底藏了什么!到了這等時候,世內世外皆面露浩劫,你竟還在藏私!”
玄牝珠中傳出玄女之聲,內蘊惱怒與憤怒!
“嘿!你們世內世外的浩劫,與本座何干?”毒尊冷冷一笑,伸出手一抓,“若不是遇到這呂尚作亂,你等世外之人,哪個不是高高在上的,對吾等古神更處處打壓、驅逐,說實話,要不是這第八道牽扯太廣,本座最樂意做的事,就是看你們狗咬狗!”
話出口,手生風,竟是直接纏繞著那顆珠子,落到了毒尊的身前!
“身在此處的,雖只是本座的一具化身,但這具化身能夠煉化成型,也是有緣故的,今日再得了你這玄牝珠,或許就能功成!讓本座重鑄洞天!”
話音落下,那玄牝珠中的玄女之聲徹底消散!
其余之人見著這一幕,多是表情各異。
可但凡知曉玄女手段的,都是滿心的疑問,就連庭衣也不例外。
“玄女以玄牝種圣法行因果之律令,怎的會落到這奢比尸的手中?”
這時候,玄女所化之珠,竟已綻放光輝,將毒尊那受到重創的軀體包裹起來,化作一具碩大的光繭!
轟隆!
光繭落下,震動地脈!
那光繭之內,竟有一輪殘月顯化!
霎時間,月光如刀,朝著四方蔓延!
一座已然崩塌大半的宮殿,殘垣斷壁,半毀廢墟,在光繭周遭若隱若現,宛如水中波紋。
“這個是……”
庭衣遠遠看著,眼中閃過精芒,但跟著臉色一變,察覺到不對的地方,于是一揮手,就有森森寒氣涌出,化作護罩,將她與陳錯籠罩起來。
與此同時,周遭更有道道光輝升起,乃是諸多神通、術法與法寶的光輝,將不少修士護住。
呼呼呼——
月光如風,所過之處,石墻暗淡,草木衰敗,甚至連大地都多了幾分蕭瑟之意。
“哦?”
呂尚微微瞇眼,任憑月光臨身,不閃不躲,沖著那顆光繭伸出了手。
嘎吱!嘎吱!嘎吱!
那宮殿虛影與光繭殘月,仿佛都被一只手握住,緩緩收縮。
但碰撞與擠壓之間,更有一道道鋒利的光芒,纏繞著一縷縷月光,先是將呂尚與毒尊周遭的空間,都攪動得一片混沌,難見景象,跟著又朝著四面八方激射出去!
叮叮當當!
寒氣護罩抵擋著外界精芒月光,每一下都會在上面增添一點細微裂痕。
渾身已被灰霧籠罩的陳錯,此時連雙目都蒙了一層灰霧,遮蓋雙眸,透露出一股神秘莫測的氣質。
不僅如此,這灰霧宛如水上霜霧一般,能倒映外景。
只不過,現在這雙眼睛上倒映著的,并不是當下情景,而是幾息之前的景象——正是黑衣帝君與呂尚斗法的景象。
但隨著殘月光涌,那護罩之外已是一片狼藉,而月光不絕,尚在肆虐。
陳錯心念震顫,眼中霧的倒影慢慢消散。
庭衣的聲音,頓時從邊上傳來——
“別急著離去,呂氏籌謀許久,如今既然試圖立道,自是要波及八方,走到哪里都不安寧,倒不如在此處看看局勢。”
陳錯點點頭,心中一動,意有所指的道:“方才那狙擊呂氏之的一男一女,我曾經見過,但他們本無這般能耐,顯是被其他人當做媒介,占據了身體,你可知曉內情?”
雖然只是驚鴻一瞥,而且當時那男女身軀都已近乎破碎、融化,但以陳錯如今的道行,只要一眼看過去,便能溯源尋根,當然認出來,這一男一女的肉身,正是當年曾和自己歷經河境的劍宗師兄妹二人。
那兩人事后雖然被認定為冒名頂替,但細細想來,其實有許多蹊蹺之處。
“降神之法,沒什么大不了的,真正厲害的,是降臨的人!”另一邊,庭衣看了陳錯一眼,“你既然見過這兩人,那應該早就發現,這兩人本不是世間之人,而是世外之種,所以才會被人選中,作為降臨的媒介。”
“世外之種?”
陳錯對庭衣的前半句,并未放在心上。
他為了要套取情報,從來都是順著庭衣的話說,只要細細追究,就能發現不少破綻,但妙就妙在,隨著他境界和道行的提升,許多所謂的破綻,會被人自行腦補解釋,久而久之,也就懶得多言了。
庭衣也自然而然的解釋道:“世外之種,就是在世外之地出生,在世外某處成長之人,與之相對的,就是世間之種,即是在人世間出生,踏足世外之人。”
“世外出生,世外成長,人世出生,踏足世外……”陳錯咀嚼著這句話。
庭衣又道:“降靈的兩人來歷都不小,一個是玄武黑帝,誕生于漢初之時,為天生神靈,按說前途無量,但不知被誰暗算,將他的傳說和高陽氏帝君聯系在一起,使得兩者名號交纏,被敘述的多了,更使得人間混淆,平白限制了其人的潛力,說實話,祂這次會降靈而來,我是半點都不意外的。”
“另外一個呢?”
庭衣就道:“另外一個是玄牝氏,她的種圣之法,是借他人而修行的法門,成就他人,也成就自身,更是內蘊命數之引,能切中時代脈搏!傳聞中,黃帝便曾被她成就,留下一道傳說,甚至演化成好幾個成語,世人多有引用。”
說到這里,她忽然壓低了聲音,一臉神秘的道:“傳聞中,她與青丘一脈關系密切,甚至有神而明之的種胎之法!”
陳錯聽得此言,沒來由的心頭微微一動,有幾分心血來潮之感,只是此刻天地混亂,這感應自是一閃而逝。
隨即,又聽庭衣說道:“按理說,以她的情況,在世外的地位該是最為穩妥的,不知為何也要在此時降臨。”
說到后來,庭衣面露思索之色。
陳錯則品味著這些話來,很快就抓住了其中的重點。
“留下傳說,演化成語……”
正好這時,庭衣笑了笑,忽然問道:“陳小子,你這記憶斷斷續續的,但總歸記得有什么和自己相關的成語吧?”
“和自己相關的成語?”陳錯搖頭失笑。
自己乃是穿越而來的,前主雖也歷史留名,卻不是什么大名,哪有什么成語會和自己相關?
只是對方的這句話,明顯意有所指,背后肯定隱藏著什么關鍵信息。
可不等他詳細詢問,外界忽然一陣爆裂聲響,跟著一股滂沱大力自四面八方而來。
咔咔咔!
頓時,庭衣布下的寒冰護罩塊塊龜裂,眼看著就要崩潰。
“局面要清晰了,”庭衣收斂心念,雙手伸展,寒光如潮,朝著周圍涌動,“正好看看,這玄女的法門,為何會落到了奢比尸的身上!”
說罷,她兩手一分!
護罩屏障被一分為二,露出了外面的情景。
首先映入眼簾的,乃是呂尚的身影。
他并不高大,更未顯化法相天地之類的神通,只是凌空懸立,長發飛舞之間,卻好像充斥了整個天地!
在他的對面,已然沒了光繭,更沒了毒尊,卻余下一輪殘月與……
一具身軀。
此身居于殘月之中,凌空盤坐,五心朝元,肌膚如玉般晶瑩,渾身上下的筋肉勻稱到了極點,增一分則多,少一分則缺,更有七彩琉璃之光,在四肢百骸中流轉,而小腹處鑲嵌著的一顆玄牝珠,亦霍霍生光。
長發飛舞之間,隱隱與虛影重疊,淡淡的光暈,不斷地從這具身體上不斷散出。
只是,其面容卻是一片空白,被一層云霧遮蓋。
“仙蛻!?”
四面八方,忽然傳出了一聲聲驚呼從各處傳來,隨之而來的,是濃烈到了極點的情緒波動、念頭香火——
貪婪欲望!
在看到這具身軀的瞬間,在場之人無論道行高低,多多少少都生出了要將此身據為己有的念頭!
“無法無念,無塵無垢,無前無后,無來無去,好一具無面仙蛻!”
便是庭衣,都是眼中一亮,贊嘆之際,更是低語道:“這是有人將隕落之仙的仙道本源、神通根本徹底煉化,去除了雜質,凝聚出來的道體法身!一旦得之,立刻就能登臨五步!這還只是起步,未來不可限量!”
只是話音落下后,她卻又疑惑起來。
“玄牝珠竟在此身之上,玄女的種圣法肯定在里面也有摻和,卻不知那毒尊何在?陳小子,嗯?你怎么了?”
說著說著,庭衣終于注意到陳錯的異樣!
此刻,陳錯的身軀隱隱顫抖,雙目之中灰霧翻涌,身上幾處皆有駐神紋路顯化,那額頭上的豎目已然張開,透射出一股漠然之光!
轟隆!
在目光觸及這具仙蛻的瞬間,他的腦海中就忽然浮現出一句話來——
“先全五行,再尋仙蛻,遇黑莫信,逢道獨行!”
這就是仙蛻?
念頭落下,卻聽呂尚一聲嘆息。
“原來如此,奢比尸這般囂張,是因祂得了一具洞天仙蛻,卻無法煉化,于是引了一點仙蛻本源,化作這具化身來此,其實是為了皆吾之首,將這本源擊破,好方便他煉化,卻不曾想,在陰差陽錯之下,竟被玄女的種圣之法,直接將那本源牽引出來,成就此無面仙蛻!”
其言如風,席卷八方,漸漸侵蝕了天地間的某種法度規則。
隨后,呂尚三分元神匯聚一體,招收之間,八色霞光化作大氅,披在身上!
“如此寶軀,既在此時顯化,正好為吾立道祭品,玄女,你的這番謀劃,終究還是落了下乘,玄牝種圣法雖是你的立身根本,但此法冥冥,暗合天數,玄牝之法,玄關一竅,眾妙之門!你在此時施展玄法,卻要成就吾道,自此阻礙盡去,可見吾今日之所為,天命所歸!”
話落,他甩動長鞭。
呼嘯之間,蒼穹斷裂,像是三十六天墜落,漆黑裂縫連綿,狂暴雷霆不絕,盡數落在那具身軀上,瞬間將之擊得粉碎!
鮮血泛金,如山洪迸發,逆勢而起,遮天蔽日!
“元始為引,造化為憑,香火為鏡,王朝為根,姜子牙在此敬告天地,將立一道,名曰……”
“神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