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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霧藹藹,草木郁郁。
懸峰上,英氣少年,聽著石臺上的瘸腿道人講故事。
突然,他一臉詫異。
“這樣就沒了?”
“自然是沒了,這后面的事,你不是都知道了嗎?”瘸腿道人斜靠在石臺上,
抱著拐杖,一只腿耷拉下來,笑嘻嘻的道:“小師叔既入了那神藏門戶,狂風一吹,便讓吾等到了三年之后,誰還有膽子待在原地?”
“可這都是十二年前的事了!你們離開之后,門中不是前后派了許多人去洛陽打探么?也沒有結果?”
“有結果,自然是有結果。”瘸腿道人揪了揪胡子,“都被那李唐請為座上賓,
要人給人,要錢給錢,別說探查個前朝國公的府邸,就算要去那皇帝行宮中巡查,也是行了。有這等條件,又怎么會查不到一點東西?”
“那你說后面沒有了?”
邋遢道人就道:“他們固然是找到了許多蛛絲馬跡,但都和咱們那位小師叔沒甚關系,倒是因此引出了好些個傳奇軼事,但你大概是對這些故事,沒甚興趣的。”
“確實沒興趣。”少年聽到這里,眉頭一皺,“但這十二年來,前前后后這么多人過去探查,聽說連大師伯都曾前往,
卻沒有發現半點蹤跡,是不是太過奇怪了?”
“貧道哪里知道?”邋遢道人說的理直氣壯,
“又不是貧道去的?”
少年一時語噻,但旋即話鋒一轉:“那會不會是李唐刻意隱瞞,或者有心引導?畢竟,自從廢太子之后,咱們太華山與李唐朝廷的聯系,近乎中斷,自那之后,李唐雖然表面上對咱們還算恭敬,但不僅不再有太華祭,更是扶持了終南山與樓觀道用以制衡。若是小師叔被召回來了,太華必然大興,由此觀之,李唐很有可能從中作梗。”
“小師叔如果要回來,沒有人能攔得住,他若是不想現身,誰去尋都無用,”邋遢道人說著,輕笑一聲,從石臺上站起身來,“張果,安心修行,
你既入了太華門戶,
拜入了垂云師叔門下,日后必然有著機緣,一時的挫敗,又算得了什么?”
那少年卻不服氣,道:“師兄你有一番奇遇,入道不過十幾年,已是長生有望,那是飽漢子不知餓漢饑,如我這般修行,何日才能得仙?何況,掌教師伯當年與十三宗議定的斗仙法會,眼看著又要舉行,不得找幾個鎮得住局面的人物?”
“伱無非是被之前來訪的終南山道友損了面皮,有些下不來臺,并非真心想要尋得小師叔,還是不要再動妄念了。”邋遢道人搖搖頭,從石臺上站了起來,“行了,就不與你多說了,掌教師伯正召我過去。”
少年張果卻一躍而起,嘟囔道:“還想蒙我?你在這里與我講了三日小師叔的生平事跡,我怎么沒見著張教師伯的召喚?”
“你年齡太小、修為太低,還是好生靜修吧,出風頭、逞威風的事,根本也不適合你去做。”說話間,邋遢道人抬起手,手指輕輕一彈,正作勢要撲過來的張果,就被無形之風籠罩,轉眼騰空而起,一路嚎叫著,被生生送去了隔壁懸峰。
“這一身好資質,不埋首修行,整日里纏著這個,找著那個聽故事,著實不妥,等會見了垂云子師叔,得給他說說,讓張果這小子閉關幾年。當年小師叔入門之后,得了書洞傳承后,二話不說就閉關三四年,一出山,就技驚天下,這才是太華修士該有的風華!”
這般低語著,這道人跛著腳,一瘸一拐的凌空行走,腳下生風,一息之后,就到了一座竹屋跟前。
竹屋門前,已經站著兩人,一人白衣瀟灑,一人黑衣如淵。
“淳風,還是你來得快。”邋遢道人沖著白衣男子招呼一聲,又看向另外一人,“李靖道友,許久不見了。”說著,還是行了一禮。
那身著黑衣之人,正是李靖,他一身黑衣,虎背熊腰,凜然有勢,更散發出淡淡的威壓,明顯身懷異術。
他見著邋遢道人進來,笑道:“確實是好久不見了,上次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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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在三年前。”
“什么事能將你這位李唐勛貴引來?我不是記得你坐鎮靈州嗎?”道人這時已經來到了兩人身邊,笑著詢問:“難道是李家想在斗仙法會上摻和一手?那可真算得一句不知死活了。”
“若說李家,咱們三人都是姓李,不過各有所出罷了。”李靖搖搖頭,“我如今已經被調離靈州總管,回京之后另等他用。”
道人還待再說。
“李唐自是想他們的人間富貴,修行上的事,不會過多參與。”李淳風微微一笑,氣度淡然,“不過,既是富有四海,統領中土,這大地上有個什么風吹草動,難免會被當地官府察覺,派人過來問詢一二,也是理所當然的。”
“派人來,總不至于派這等人物來吧。”邋遢道人指了指李靖,“如此說來,此非小事。”
“當然不是小事,而且此事就發生于靈州!”李淳風說著,話鋒一轉,“詳細的事情,你不妨問問當事人。”
道人復看向李靖。
“就是為了此物。”李靖倒也不啰嗦,從懷中取出一物,展于道人面前。
邋遢道人定睛一看,神色微變。
“太華白玉?”
入目的,赫然是一塊白玉,潔白通透。
眾所周知,太華山的弟子入門時,都會得一枚太華白玉,其上雕刻著道號,內里蘊含真血,仔細一看,就能發現細密血絲。
但眼前這一塊,乍一看很像是太華白玉,但其上晶瑩剔透,并無字畫雕刻,里面也無纖細血絲,卻又一絲絲如同發絲般信息的黑線,纏繞其中,有淡淡寒氣散發出來。
“不是山門之玉,這是什么東西?”
道人抬起頭,臉上的笑容消失不見,眼中只剩下凝重。
李靖就道:“此物乃是十殿冥主之一、楚江王之物,特地送出來,讓我等交給小師叔的。”
“這可怪了,你怎的知道的這般清楚?莫非其中還有緣故?”
邋遢道人正說著,卻見李靖微微一笑,指著玉佩道:“先不說當時就有鬼差顯身,與我交托一番,便說這塊玉佩,你只需要碰觸一下,自然知曉。”
“這等事物,豈能隨意觸碰?焉知沒有禁制?”道人口中說著,卻已經伸出了手指,一指頭點在那塊玉佩上!
頓時,一股冰涼刺骨的寒意,順著指頭,蔓延到了他的身上,與此同時,他的意識一陣恍惚,眼前景象驟然一變,已不再是竹屋,而是一座幽深殿堂,有一尊巍峨身影,坐于宮殿深處,居高臨下的看著自己!
肅穆!偉大!神秘!
“嗯?玉佩再次被觸動了?又是一尊轉世仙人?太華山怎么這么多轉世仙?自從玉佩送到李靖手上,這都第四次了!”
陰風呼嘯中,庭衣身化流光,穿行于星空!
在她的身后,卻有一團灰霧緊緊相隨,那灰霧深處,有一雙淡漠的眼眸,無窮幽冥景象在這雙眼睛深處流轉變化,但其目光卻始終鎖定在庭衣身上。
“唔!”
突然,庭衣悶哼一聲。
四周景象忽然天旋地轉,待得她定睛看去,眼前景象豁然開朗,卻是一座連綿高山,云霧繚繞,仙鶴凌空,碧葉連天。
突然,云開霧裂,露出一條蜿蜒曲折的登山路來,白玉為階,黃金鑄邊,在山路的盡頭,乃是連綿樓閣,立十二樓閣,分作五城。
那十二座樓中皆有景象顯現,各不相同。
而那五城更是異光閃爍,變幻不休,仿佛將諸多變化盡數圍攏其中。
一座城中巨影重重;
一座城中五氣流轉;
一座城中明黃閃爍;
一座城中四相紛亂。
最中間的那座彌漫著仙氣氤氳,一人坐于云霧深處,著霞衣,負長劍,一手捧山,身前一柄兇劍沉浮,身后一座大鐘沉寂。
庭衣眼顯驚懼,而后渾身一顫,就要化光離去,但念頭一動,四方時空已然凝固,卻哪里還逃得了?
“楚江王,若想擺脫生死道主之念,還請上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