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一陣清風吹起,將玄黃道人的衣衫吹得獵獵作響,他順勢回身,入目的卻是老乞丐撕開玄黃色光輝,并且一口將之吞入的一幕!
就見一點玄黃色的光芒,順著其脖頸一路游走,到了那胸腹之間,
一連九轉,最終消弭無形。
“嗝……”
打了個飽嗝,老乞丐一張口,就有一口玄黃煙氣噴出,但煙氣迎風便散,轉眼無蹤,旋即他對那道人說道:“你這老小子,當真是處處算計,忒不爽利!但聽你剛才的話,是要對中原動手不成?如今那中土李唐,正是混一天下、氣運正盛的當頭,怕是再過些年,就要進入烈火烹油、花團錦簇的盛世,便有輪轉之劫,又如何能讓你鎮了天元?”
“大國往往不滅于敵,而亂于內。”玄黃道人意味深長的道:“王朝興衰,陰陽輪轉,生死變幻,往往以出人意料的方式產生。”說罷,他收回目光,轉身欲再次離去!
但緊接著一道神光自老乞丐額間迸射而出!
那神光呈紫金之色,甫一顯現,
便撕裂空間,
散發出純粹的毀滅氣息,
眼看著就要落到玄黃道人身上,
但那道人將玄黃衣袍一晃,
便有玄黃小旗自虛無中顯現,
擋住了紫金神光。
“道友這是何意?”
“好家伙,你這老小子的面皮當真是越來越厚了,分明是你動手在先,現在居然還來問我?不過,既然出手了,那就與我在這里戰上幾千個回合吧!”老乞丐說著說著,周身金光閃爍,大方光明,直接將四周景象盡數淹沒!
“我知道,你在百年前,曾與一人有約,事后其實一直在為其奔走,現在找個借口與貧道動手,也無非是想要拖延時間,給那陳氏爭取一點空間罷了。”玄黃道人搖搖頭,語氣淡漠,“你莫非以為貧道不知,
那陳氏當年能夠崛起,實是你推動。”
說話間,淡淡的玄黃霧氣在四周漸漸顯現,
這道人的身影則慢慢消失,仿佛化入霧中。
“我若說陳家小子能走上修行路,實是意外,當年連我都看走了眼,你怕是也不會信。”老乞丐化說完話,猛地胸腹凸起,跟著一口氣噴出!
呼呼呼……
紫金色的洪流浩浩蕩蕩的奔涌而出,所過之處,空間布滿了細密的漆黑裂縫!
對面,玄黃霧氣被洪流一沖,就有了要散開的跡象,但緊跟著一道意志在霧氣中掃過,便有山川瀚海無中生有,化地千里!那浩瀚洪流原本洶涌澎湃,充斥四面八方,但落到這片世界中,卻仿佛只是一方江河,不顯得如何了。
同時那霧氣中,傳來了玄黃道人的聲音——
“就算你我真的在這里大戰幾十年,陳氏也不會如你所愿那般掌握時代浪潮,扭轉輪轉大劫!因為他的著手點本就錯了!千秋輪轉的關鍵,不在西邊,而在天元!看不透這一點,便是西行之事如何精巧,終究只是一時浪頭,其得勢不會超過三百年。更何況,眼下他還有個難關要過……”
“這般自視甚高,又如此低看他人。”老乞丐嘿嘿一笑,“要不要打個賭?”
“賭什么?”玄黃霧氣中,隱隱顯出那道人身影。
“你不是想要鎮壓天元嗎?”老乞丐大步流星的在云霧中穿行,“就賭此番千年之劫,誰人能脫穎而出,執掌天元!”
“哦?你就這么看好陳氏?”
“非是看好,而是非他不行!”老乞丐一拳打出,那拳頭竟將一片空間破碎,而后被他一口吞下,“倒是你,若被我在這里牽制住,又如何去鎮壓天元?”
空間破碎,霧氣消弭,露出了玄黃道人的身影。
道人笑道:“這等小事,自然有人代勞。”他一邊說著,一邊伸出手,朝虛空按去!
霎時間,一道玄黃色的煙氣當空盤旋,收攏了四方玄黃之氣,漸漸圓滿,而后破開時空,落到了長安城內,融入一名熟睡的女童體內。
“若我點化,便是腐朽,亦可神奇。”做完這些,玄黃道人看著老乞丐,意味深長的道:“你雖認定了天命之人,卻無法塑造天命!而我,自是比你懂一些的,所以貧道不定天命之人,而是因緣際會,點化凡俗,予庸者以天命!”
“大言不慚!”
嗤笑聲中,紫金神光呼嘯而出!
“輪轉大劫,并非是第一次出現。”火焰靈山中,白發仙人坐于云團,面色凝重的與陳錯說著,“在過去的歷史中,曾經不止一次的發生過……”
此刻,淡淡的光暈籠罩了整個火焰靈山,宛如光罩,將山內秘境與山外隔絕,那罩子上更是不時能見得一道道龍影。但隨著白發仙人的話聲落下,天上瞬間烏云密布,而后有火光、風聲、雷霆若隱若現!四周,更增許多低語,無孔不入,直入心扉!
這般動靜,令那秘境中的人都不得安穩,正在說話的白發仙人,一下子停下話來,面露驚恐之色。
邊上,貌如老者的仙人,更是直言道:“開陽真君,清微教的九龍神火之陣,也無法真正阻隔了此處話語!還是慎言吧!”
白發仙人開陽真君聽得此言,微微猶豫,旋即朝著對面的陳錯苦笑道:“這還真是出乎意料的變化,本以為清微教自歷史虛無中歸來,有一段時間和人世間格格不入,再借陣法之助,可以透露一二大劫內涵,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那就只能改日……”
“這可不成。”
他話未說完,就被陳錯打斷。
陳錯神色如常,說著:“讓紅鳶將我引來,再用輪轉大劫的消息來讓我聆聽,用以換取收留,現在卻又借天象變化住口不言。你等不會以為,這樣就能白嫖吧?說到底,我對你們口中的所謂威脅,都并不感同身受。”
此言一出,對面的七名仙人表情各異,其中幾人露出惱怒之色。
但開陽真君卻止住同伴的怨念,跟著用誠懇的語氣道:“非不愿,實不能也!若非沒有選擇,我等何必隱瞞?須知,那轉輪之劫與人間息息相關,更波及世外,若無靠山與根基,便是真仙也要化作飛灰!正因如此,我等才誠心過來投靠道君。”
“是啊!”孩童模樣的仙人用稚嫩的聲音道:“未來天地變遷,大劫來臨,內外相交,無分仙凡,不知有多少豪杰要尋求庇護,道君若有器量,到時自能收攏一批人物,在大劫中崛起,成為下一個時代的泰山北斗!”
他話音落下,四面八方忽有淡淡低語傳來,空中隱隱有無形身影閃過。那孩童仙人當即閉口不言,面露擔憂。
老者仙人趁機道:“清微教回歸歷史后,許多話是不能隨便講了,稍有不慎,牽扯太多!”
“你等這班謎語人,當真是令人不快。”陳錯輕笑一聲,旋即手捏印訣,“不過,既然爾等知道這么多,偏偏說不出來,想來也是憋得難受,不如陳某祝爾等一臂之力。”話落,他印訣成型!
淡淡的共鳴,在陳錯與秘境之間產生,緊接著一個“絕”字自其頭上一躍而出,化作燙金字符破空而去,轉眼間就懸于靈山之上,釋放陣陣光輝!
“內外相隔,謂之絕!”
霎時間,光輝覆蓋火焰靈山,仿佛給這座山披上了一層霞衣。
與此同時,在那山上與秘境之內的清微教弟子,一個個神色劇變,察覺到周遭本就稀薄的靈氣,仿佛突然之間成為了無根之木、無源之水。
外界,充斥了天空的烏云,竟有了要消散的跡象。
“不愧是師兄,這一手神通,幾乎徹底將內外隔絕,就算是天地之力,也幾乎無從滲透!”紅鳶抬頭朝天上看去,嘖嘖稱贊,跟著看向七名仙人,“幾位仙君,如此局面,或許先前的話,可以繼續說下去了。”
開陽真君等人在陳錯施展神通的時候,就神色有異,此刻也察覺到了周遭的氣息變化,于是對視一眼,一個個驚疑不定。在聽得紅鳶之言后,開陽真君猶豫了一下,道:“道君神通高絕,我等自是佩服,只是這事終究還是要謹慎,我等先前以為虛無歷史的殘存氣息可以隔絕,卻不曾想到……”
“越說,底子露的越多。”陳錯站起身來,“如果爾等真心來投,我固然不想招攬什么人手,但若能交換情報,倒也可以幫襯一二,但現在看來,爾等根本就無誠意,所謂投靠怕是要來臥底。既然如此,我也不與爾等為難,將爾等所知之事盡數道來,我等日后進水不犯河水!”話落,他身上升起洶涌氣勢,如排山倒海一般朝七名仙人落下!
轟隆!
宛如天地之威降臨!
先前還是一副賓主盡歡、各自歡暢的局面,仙人降臨,有清微教諸修士作陪,結果突然風云變幻,威壓如海嘯,將這歡宴之景徹底破碎!
一眾清微教修士不免色變,卻被紅鳶出言安撫。
另一邊,孩童仙人卻已經忍不住了,直言道:“陳道君,我等知道你厲害,此番過來,也是真心要與你交善,日后大劫來臨,也好照應!但你話里話外,卻著實剛愎自用,渾然沒有將世外仙人放在眼里!是,我知道你立下西行之法,能規避輪轉大劫,過去還曾力拼世外,送世外僧飛升!但等你真正面對一位下凡了的洞天之君,便會知道那等人物,不可力敵!”
“你怎知我不能匹敵?”
那孩童仙人還待再言,陳錯一步邁出,已經到了幾人跟前,抬手一壓,灰霧涌動,化作幾座山峰直接落下,朝著七人封鎮過去!
“道君!還望住手,吾等不愿與你為敵!”
開陽真君等人各自施展神通,想要抵擋墜落之山,但那山上灰霧涌動,任憑什么神通術法、法器招數,碰著就散,擦著就滅!
幾息之后,幾人只能苦苦支撐,連遁術都難以施展,不得逃脫!
“把知道的都說出來吧。”陳錯居高臨下,俯視幾人。
紅鳶踩著風火輪靠過來,也道:“我師兄與幾個番僧一戰,已是觸摸了一點真實,希望幾位能說出一二,他也好相互印證,諸君何必撐著不言?先前,諸位托莪帶話時,可答應的好好的,我因此還在師兄面前出言承諾。此時幾位若不履行,豈不是陷我于不義?”其人手中火尖槍上火光漸濃,給周遭又平添了幾分燥熱之意!
但面對如此情景,開陽真君等人只是苦苦支撐,相視苦笑,無人開口。
“這等局面都不說,先前那真是要誆騙我了。”陳錯見狀嘆了口氣,手上興衰之劍的劍胚眼看就要凝聚。
但就在此時。
一陣劇烈的晃動中,整個清微秘境搖搖欲墜,緊跟著那秘境的天空上張開了一道漆黑裂痕,陰冷刺骨的氣息從中散溢出來,緊跟著一名身材嬌小的少女,從裂縫中走出。
“庭衣?”陳錯一見來人,面露詫異。
來者卻神色木然,雙目冷漠,掃過在場諸人后,目光鎖定在陳錯身上,淡淡說道:“他們幾人守口如瓶,是因這次輪轉大劫的主持之人,想要蕩滌人間,破滅千萬生靈,不留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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