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初、君華正式進軍影視業,君華影視集團消息一經放出,整個c市乃至整個行業都顫了顫。
顧江年其人,最善平地起雷,不鳴則已,一鳴驚人,用實際行動去謀人謀事。
不管是事業還是人。
顧江年此事,是如何辦的?
他先是召集君華一眾老總日以繼夜的開會,而后,從高層中選拔良才至影視業,同步注冊公司。
在然后、由影視行業老總牽頭開始收購并購c市大大小小幾十家影視公司,或老企業,或將起新秀,一個都不放過。
今日這雷炸出來,是因有人進君華集團官網,發現了才注冊的影視公司。
霎時、一石激起千層浪。
c市媒體、各金融學者,以及各企業家,無一不驚訝,詫異、甚至是難以置信。
顧江年的勢頭何其猛?
2008年9月,入駐軍工業。
2009年1月,入駐影視業。
08年的金融危機似是對這人沒有半分影響,相反的,好似成了一股風浪,推動著顧江年向前。
這個人人都不看好的影視行業,此時、卻成了君華的新寵。
顧江年為它花大手筆。
有人觀望此行業良久,但始終局促不前,而顧江年的這一舉動無疑是讓他們停住了腳步,在糾結與掙扎之間直接喪失了機會。
姜慕晚隱隱覺得顧江年有大動作,元旦節假日,君華老總似是未曾離開顧公館,而顧江年其人,從書房輾轉至茶室,又或者從茶室輾轉至書房。
她坐在二樓臥室陽臺,屢屢見徐放與羅畢下去接人,
更甚是屢屢見蘭英端著茶水也餐室往茶室而去。
這人、蓄謀已久。
顧江年的野心遠不只c市首富這個位置,他要的,何止是這些?
有經濟學者道出,顧江年其人,不可估量。
他就如那隱藏在海上的龍卷風似的,你看不見摸不著,但知曉他的威力所在。
君華總部頂層內,顧江年坐在辦公室沙發前,身前,女秘書挽著身子泡茶,一身職業裝被穿出了風塵之感,領口大開,一雙山峰呼之欲出,滿身的刺鼻香水味蓋過了茶香。
顧江年低眸,低低沉沉的掃了眼,轉而,視線落在徐放身上,帶著不悅與警告。
后者微微俯身,從女秘書手中接過泡茶的活兒,動作連貫而熟稔,好似已是老手。
顧江年雙腿交疊靠在沙發上,整個人姿態慵懶,可即便如此,也難掩周身清貴之氣。
他本出身豪門。
只是臨近成年時經歷了旁人不會輕易經歷的磨難罷了。
貴族即便是落魄了,那也是落魄貴族。
年幼時家族的熏陶,成年后周身閱歷的增長,才有了現如今的顧江年。
提著刀走過火海的人,怎又會是個一般人?
顧江年對面,曹巖手腳比齊而坐,不似往日那般是隨意,更多的是像小學生見了老師,緊張而又裝扮出不一樣的乖巧。
“徐放近些時日時常替你美言,”男人俯身端起茶杯,淡淡柔柔的說了這么一句話,將今日的功勛全都拋到了徐放身上,自己分毫不要。
而俯身泡茶的徐放聽聞此言,指尖一抖,本是進茶杯的茶水灑了點點出來。
他伸手,拿起一旁的毛巾蓋住了灑出來的茶水,看似漫不經心,實則隱著心驚膽戰。
曹巖沒接話,不知如何接。
只聽顧江年在道:“曹副總是
個能人,初見你我便感覺到了。”
徐放倒的第二杯茶,遞給了曹巖。
這茶,遞的有技巧。
顧江年的那杯茶,他是提起茶壺倒在他跟前的杯子上的,沒有過多的舉動,很平常。
而曹巖的這杯茶,他是遞給他的。
只為緩解交談氣氛的尷尬。
但自古中國講究茶桌文化,遞茶也有講究,若他今日雙手將茶遞給曹巖,無疑是在踩自家老板,可若是這茶一如給顧董那般直接倒在他茶杯上,曹巖必定不會端起。
是以、他佯裝隨意的,隨意的一手提著茶壺,一手拿著杯子遞給曹巖。
只為緩解他的尷尬。
而顧江年呢
將徐放的小動作看在眼里,微微低眸,隱去了眼眸之間的淺淡笑意。
曹巖彎身伸手接過徐放遞過來的茶,話語謙卑:“是顧董賞識曹某,”
顧江年淺淺啄了口茶,沉穩的嗓音一如既往:“眾人之唯唯。不如一士之諤諤,古有李斯《諫逐客書》又有《鄒忌諷齊王納諫》,孔老圣人也曾告知我們;木受繩則直,人受諫則圣,我不是秦王,亦不是齊王,更無須將孔老圣人的名言警句掛在眼前時刻警醒自己,一個企業的成與敗素來不是一個人的事,君華能發展至如今少不了曹副總等人的功勞,顧某心中皆有數。”
顧江年其人,本就是個談判專家,在政場混了幾十年的老油條都不見得是他的對手。
他善用人,善用人也必善謀心。
目光再度落在曹巖身上,在道:“我顧江年是個糙人,歷經千帆磨難一路流血行至如今地位,那些惡言惡語、流言蜚語不能傷我分毫,但我太太不是,她還小,受不得如此委屈,曹副總若想規勸我,顧某接受,但若詆毀我太太用惡語中傷她,我不依。”
此時、曹巖的心是顫的,那種顫栗,從心底深處發出來。
有害怕,也有敬畏。
顧公館一事之后,他隱隱知曉顧董對于這段婚姻的看重,也反省過自己話語太過激烈,惡意太濃,字里行間都在數落姜慕晚的不是。
可當他反應過來,為時已晚。
旁人的老婆再不好,那也是旁人的老婆。
曹巖低頭,沉沉開腔:“我很抱歉。”
顧江年默默注視他,時間過了一分又一分,久到徐放手中的第二壺茶都燒開了。
顧江年才道:“《禮記·大學》有言:古之欲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國;欲治其國者,先齊其家;欲齊其家者,先修其身;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我若連我愛人都護不住,如何帶領你們去橫掃千軍?恩?”
啪嗒、徐放將手中茶壺落在陶爐上時,歪了一寸。
這一寸,是被顧江年嚇出來的。
似是未曾想到他會將姜慕晚納入他的宏圖中去。
讓她成為他人生中必然存在的一部分。
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他的家,是姜慕晚。
是那個心狠手辣反殺回來要弄死親生父親的人。
一個男人,青年創業,中年守心,晚年養老,若他想百年之后被載入史冊,那么另一半絕對不能是一個心狠手辣有污點的女子。
這是曹巖疾言厲色規勸顧江年的初衷,徐放知曉,一眾老總也知曉。
這君華員工上上萬,唯有曹巖是想看著顧江年百年之后有個好名聲的。
其余人呢?
雖有想法,但無曹巖那么濃烈。
可不知的是,當事人不在乎名聲好壞,他只要姜慕晚。
,”曹巖抿了抿唇,似是想在言語一番,只是這番言語是正兒八經的納諫,而不是詆毀姜慕晚。
他下定決心想開口,一旁的徐放只覺掌心出了一層薄薄的濕汗。
正想開口打斷,便見顧江年抬了抬手,止了他的言語,再道:“生當作人杰,死亦為鬼雄?這種宏偉的夢想我沒有,人生短短數十載,能活一載是一載,對酒當歌,人生幾何。”
顧江年在遇見姜慕晚之前,曾有豪言壯志:了卻顧家事,贏得身前身后名。
遇見姜慕晚之后:對酒當歌,人生幾何。
兩種截然不同的狀態,在一夕之間轉變。
曹巖抿了抿唇,端著杯子的手顫了顫。
顧江年這話無疑是在這直白的告知他,他對那些不感興趣,百年之后誰知曉他是入了哪個輪回?
留的身前身后名又有何用?
名聲與小潑婦,他要小潑婦。
名垂千史與小潑婦,他要小潑婦。
萬古長青與小潑婦,他也只要小潑婦。
顧江年伸手將手中茶盞個在茶托上,默默注視著曹巖,那淡淡的眸光,瞧的曹巖心頭顫栗,良久,只聽這人似詢問開腔:“君華影視業交給曹副總,可行?”
最后二字,是淡淡的詢問,若是不可行,君華不缺人才。
他今日將人喊過來,無非是不想舍棄曹巖這個人才。
顧江年于曹巖,有知遇之恩。
那是恩情。
且這恩情給了他嶄新的人生。
曹巖感激不盡。
他惡語中傷他太太,令他勃然大怒,若此時將他踹出君華,他亦沒有怨言,可這人,給了他第二次機會。
曹巖激動不已,更甚是紅了眼眶,望著顧江年一個勁兒的道謝。
就差跪地磕頭了。
看、這就是顧江年。
將你踩進地獄時又拉你一把,讓你對他感恩戴德,恨不得以頭搶地當著他的面痛哭流涕。
徐放再一次被顧江年收服人心的手段給折服。
顧江年在君華一眾老總跟前動了怒,且用曹巖樹威,無形中給姜慕晚撐住了臺面。
此后、機長一段時間,君華一眾老總在外見了姜慕晚,都是客客氣氣的喊聲姜副總,且輕喚時,還畢恭畢敬的頷了頷身。
姜慕晚不解,但也未問。
直至后來,她與顧江年關系公之于眾,君華一眾老總與高管在外見了她都及其客客氣氣的喚一聲太太。
且喚的及其日常,就好似他們不是第一次開口。
顧江年與姜慕晚關系爆出來那日,整個c市動蕩了,唯一平靜的是,君華高層。
這日,姜司南新聞被爆出來,姜慕晚心情大好,且晚間接受了季言庭的邀約。
二人折了處火鍋店用餐。
甫一進去,俊男美女精英裝扮,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季言庭伸手脫下身上外套搭在椅背上,姜慕晚亦是如此。
這世間,就是如此,若想嘗得人間至味,難免落俗。
這日,姜慕晚與季言庭成了大廳里被眾人觀賞的對象。
若是旁人早已紅了臉,可偏偏這二人一個比一個臉皮厚。
律政界精英與商界女強人的緋聞,誰不愛看?
更何況還是世家聯姻。
餐桌上,點完餐的二人抬眸,視線在空中相撞,會心一笑。
這一笑中,夾著社勝利后的得意。
可旁人瞧起來,就是眉目傳情。
“姜小姐能吃辣?”季言庭提起桌面上的茶壺給人倒了杯茶,淺淺聊著家常。
“沒有c市人能吃,”她伸手端起杯子淺酌了口。
靠著椅背端的是清高的姿態,如那高傲的鳳凰似的。
這日的火鍋,季言庭未吃兩口,全程都在給姜慕晚布菜,外人瞧起來,就差送到她嘴上去了。
不知曉的人,當真以為這二人有多恩愛。
姜慕晚擼起袖子吃的歡暢,一輪停歇,抬眸望向季言庭,輕聲笑問:“季先生對別的女生也這般體貼入微嗎?”
后者伸手將鍋里的肉撈起來放在姜慕晚的餐碟中,淺笑回應:“我可以把姜小姐的這聲詢問理解成查崗嗎?”
姜慕晚聞言,聳了聳肩;“你要這樣想我也沒辦法。”
見此,季言庭笑了,漫不經心的將話接過去:“這是男人的經典語錄。”
“借用一回,”她今日,心情極佳,季言庭都感受到了。
如何感受到的?
今日的姜慕晚比往日活潑些,話語要多些,吃的也舒心寫。
“姜小姐今日心情極佳,”季言庭淺淺笑道。
“季先生的功勞,”她淡笑開腔。
跨大那日,她聽了顧江年的話語,聯系季言庭,占領了主動權。
是以才會有今日的火鍋之餐。
世人都在贊嘆季亥大公無私時,她與季言庭此時若是在出個緋聞,那無疑是間接性的推著季亥上高位了。
雙向互惠的事情,為何不干?
“各取所需罷了,還得感謝姜小姐能給我們機會,”季言庭客氣開腔。
后者淺笑沛然。
09年開年,顧江年事務繁忙,元旦收假之后的第一日未曾按時歸家,但這人在帶領一眾下屬橫掃c市時,心里還是惦念著小潑婦的。
顧公館每日用餐時間是七點,顧江年六點五十五分撥了通電話給蘭英,告知自己今夜不歸家用餐,讓太太自己吃。
話語落地,蘭英拿著手機稍微沉吟了片刻,才道:“太太也說不回來,先生。”
這夫妻二人,一前一后電話都往她這方而來,就是不聯系對方。
“去哪兒了?”顧江年聞言,本是溫和的話語有了那么幾分冷意。
“太太沒說,”主人家不說,她也不敢問。
顧江年想,姜慕晚這人就跟剛抓回家的小奶狗似的,得拴著,找人看著。
不然指不定哪天就跑了。
這夜,顧江年站在君華頂層走廊,望了眼會議室里一眾高層,想回家,但脫不開身。
于是,咬著牙給姜慕晚去了通電話。
那側,許久接起。
將接起,男人冷冷嗓音開腔:“在哪兒?”
“外面,”火鍋店內,姜慕晚一邊拿著筷子涮肉一邊拿著手機回應,話語言簡意賅,讓季言庭聽不出是誰。
“干什么?”男人在問,話語依舊是冷冷涼涼。
姜慕晚倒也是誠實,可就是這誠實,險些沒將顧江年氣的砸了手機,她說:“涮火鍋。”
顧江年聞言,先是靜默了一陣,似是在隱忍。
片刻,姜慕晚只聽人家硬邦邦的吐出兩個字:“跟誰?”
姜慕晚抬眸睨了眼對面的季言庭,這一眼恰好被季言庭捕捉到,二人視線相對,她大大方方開口:“季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