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江年的怒火,實在是無法壓制,深夜的臥室里,男人不管是面色還是語調都令人膽寒,而姜慕晚深知,自己有錯在先,即便是往日里再能說會道今日也該忍一忍。
她也深知,顧江年今日動了肝火,一時消散不去。
有柔就有剛,有軟就有硬。
雖說早就知曉姜慕晚能屈能伸的性子,可這人今日這個乖乖巧巧的低頭挨罵也是顧江年頭一次見,她一軟,顧江年就在反思自己的語氣跟行為是否太過激了。
霎時,臥室靜默了。
二人都往后退了一步,退到最后沒了聲響。
良久、顧江年穩住情緒,沉聲開腔:“以身涉嫌的事情干一次兩次就夠了,多了、會傷了身旁人的心。”
“姜臨固然該死,但為了那種人去觸犯法律,走上跟姜老爺子一樣的道路,你難道不會覺得不甘嗎?”
“蠻蠻,在顧公館你無法無天上天下地我都依著你,但出了顧公館,你要記住,世道險惡人心叵測,多的是妖魔鬼怪來要你命,更何況你身后還有一個達斯,還有邵從她們那些人,我無意教你做人,但你該清楚,領頭者決定的是大家的性命。”
“小孩都知道,只有在家長跟前哭鬧才能達到目的。”
這么簡單的道理,姜慕晚卻不懂。
顧江年進浴室,嘩啦啦的水從頭頂淋下來,這人站在淋浴頭下,下頜緊繃,周身的陰涼情緒沒有因為熱水的沖擊而消散半分。
對于姜慕晚,他可謂是費盡心思。
說輕了,怕人沒記性。
說重了,又怕人記仇。
姜慕晚的愧疚與自責在這深夜又起了半分,起因是夜間余瑟發起了高燒,何池下來敲響臥室門時,她剛洗完澡從浴室出來。
躺在床上的人猛的掀開被子,連鞋都來不及穿,就朝著三樓客房奔去。
這夜、是個不眠之夜。
十一月一日,c市陰天,無暖陽,有寒風過境。
顧江年著一身蒼藍色純棉睡衣坐在余瑟放假的單人沙發上閉目養神,渾身散發著一股子疲倦之意,姜慕晚昨夜上去瞧了眼,被何池規勸著下樓休息。
晨間推開余瑟臥室門時便見如此景象,余瑟手背上仍舊吊著水,
從昨夜至今晨。
余瑟因著早年間被顧源送進精神病院,在里頭受盡了屈辱,各種藥品常年不間斷的服用,身體抗體早已被破壞,一般的藥物對她起不了半分效果。
病一場,怕是要去半條命。
姜慕晚見余瑟面色寡白躺在床上,心中歉意攀升因著過意不去,眼眶微紅。
她站在門口,望著顧江年,動了動嘴唇,想說什么,卻半晌沒言語出來。
早八點,顧江年從余瑟臥室出來,換了身家居服,早餐未用,曹巖帶著翟婷來了,三人進了書房,不多時,邵從帶著達斯公關部的人進來了,一行人,在書房呆了良久。
再出來,各個面色沉重,似是接了一個難以實現的任務。
這日晨間,曹巖進了姜臨病房,要求他出面澄清此次的新聞與流言蜚語,若是往常姜臨是不愿意的,可昨日,顧江年那番簡短的話語在告知他,不答應,他只有死路一條。
且還是帶著全家去死。
中午時分,來自姜臨的獨家專訪出來,澄清了昨日之事。
曹巖與邵從二人站在姜臨的病房里盯著這人的一舉一動,只因顧江年說了一句,要破局,還得看姜臨愿不愿意配合。
在顧公館書房時,曹巖對此事抱有懷疑態度,但此時,聽聞姜臨在媒體跟前的說辭,他才明白,老板說的那句:他怕死,是什么意思。
原來,姜臨真的怕死。
“姜總好好養傷,”采訪結束,曹巖跟邵從對視一眼,準備離開,且各自去開記者會。
不料想,剛轉身,病房門便被人哐當一下推開,霎時間,三個面色兇狠的女人沖進來,將起居室里坐在翟婷跟前的楊珊直接從沙發上撈起來,帶頭的中年女子著一身灰色連衣裙,外面套著一件看起來便價值不菲的大衣,抓著楊珊的頭發,揚手就是一巴掌下去,響徹整個病房,也驚呆了眾人。
“給你臉了是不是?”俞瀅兇狠的面色怒望著楊珊,給人多的感覺像極了是地主家的惡婆婆,抓著楊珊頭發的手背青筋直爆,可見力氣之4大。
俞瀅早就想弄楊珊了,忍了又忍,欺負完她妹妹又來欺負她外甥女?
她們宋家的女人就這么好欺負的?
被一個小三踩在地上踐踏。
霎時間,病房里亂作一團,打架的,拉架的,驚恐的。
混作一團。
“女士,有什么話好好說,您這樣也解決不了問題啊!”翟婷離得近,伸手欲要扒拉開俞瀅的掌心,后者呢?
伸出另一只手撥開翟婷的掌心,且怒恨道:“我跟一個婊子有什么好說的?”
“那您也不能在公共場合動人啊!”
“欺負我女兒我還不能打了?”翟婷說一句,俞瀅懟一句。
且一邊懟,一邊動手伺候楊珊,那動作,一下比一下狠。
“老虎不發威你當我們是病貓?覺得我們宋家姑娘好欺負是不是?忍你一次是給你臉,忍你第二次就是我們傻了,當初我們能收拾的了姜臨,今兒還收拾不了你了?”
“你給我松開,”楊珊極力抗爭,卻被宋思知捏住手筋不能動彈。
病房內,一片混亂。
“邵從,”邵從見眼前情況不對,欲要上前去制止。人群中一聲壓著溫怒的輕喚響起,讓邵從的動作止住了,側眸望著人,只見宋蓉寒著臉面望著他,眼神且頗為嚇人。
“宋老師,”俞瀅他沒見過,但早年間是賈安國宋蓉的,且宋蓉身上有著令人過目不能忘的氣質,渾身散發著一股子典雅高貴的氣息。
“是誰?”曹巖頗有些好奇,只覺眼前女子雍容華貴的令人移不開眼,且周身的氣度實在是不凡。
曹巖聽過宋蓉的名諱,可未曾見過宋蓉人。
邵從側眸告知:“顧董丈母娘。”
邵從這刻意壓低嗓音的一句話讓曹巖半晌都沒回過神來,直到病房里的叫嚷聲將他思緒拉回,他望著眼前景象問道:“打人的這二位呢?”
邵從見過宋思知,大致猜了猜,也不難猜出來:“姜董的舅媽和表姐。”
這戰斗力!!!!!!
顧董以后的日子怕是不好過啊!
“你們先出去?”宋蓉話語依舊溫和,溫和的像是與宋思知和俞瀅不是一家人似的。
盡管眉目冷淡,但這溫溫和和的話語道出來時,卻帶著幾分威懾力,足夠令人誠服。
“那宋老師
—,”可別把人打死了。
后面這話,邵從沒說出口。
宋蓉似是懂,點了點頭:“安心。”
邵從看了眼翟婷與曹巖二人,帶著人出了病房,將一帶上門,屋子里的慘叫聲再度傳來了。
這日,臨近中午時分,宋蓉跟俞瀅、宋思知來c市沖進病房打人的消息傳到了顧江年跟姜慕晚的耳里。
說不震驚是假的。
病房內,姜臨剛接受完采訪,整個人極其虛弱的躺在病床上,宋蓉邁步過去,站在病床邊緣,望著人,未有只言片語,可那神態,卻足以說明一切。
這日,一行三人離開病房時,俞瀅狠狠的警告楊珊:“再敢猖狂,見你一次打你一次。”
這是個混亂的上午,昨夜顧江年給老爺子打電話時,宋家人便按捺不住了,險些沒被楊珊跟姜臨二人氣的七竅生煙,俞瀅被氣的破口大罵,坐了早班機飛過來收拾楊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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