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曦打開視頻之際，高秋鋒已經切進最新冒出來的熱搜，同時投放到大幕布上。
寧偉邊看邊用各異的目光盯著黃怡，除過已經認識金丙的南曦，旁人哪怕不認識他，但一下識別出視頻里的男人是黃怡老公，朝著黃怡喊老婆呢。
高秋鋒臉色愈發難看。
黃怡顧不上羞愧和解釋，腦子亂成漿糊，一句話不受控的溜出嘴邊：“不對啊，我明明刪了他的記錄啊。”
高秋鋒徹底爆發，用遙控器敲下桌面拉回黃怡注意力，黑著臉喝問：“你意思你早知道他在錄像嗎？”
黃怡忙搖頭：“不，我可以確定他沒功夫錄像，我刪除的是錄音。”
高秋鋒還想繼續訓，無意觸碰到張亦辰的目光，只能忍住下面的話。南曦和黃怡兩個人，一個作精一個麻煩精，看著真讓人惱火。
“剛剛安老來過電話，明確表示出安悠然要兩個條件，一南曦道歉，二需要少主過去面談。”高秋鋒一想到每次南曦惹了禍，張亦辰跟著善后，心中火氣大漲，不禁攥緊拳頭：“我建議先道歉吧，人家既然沒要求過分的點，咱們配合些吧。”人總要承擔自己種的因果，他不想也不愿這次又要少主費心去弄，弄完南曦還不一定領情。
南曦抬起頭，淡淡望著高秋鋒，說：“我不道歉，我沒做錯。”
高秋鋒帶著煩躁回望南曦，這要是他妹或者他身邊人，他早幾個大嘴巴抽上去了。讓她也嘗嘗被打的滋味，看到時她如何死不認錯。少主就是太慣著南曦了，慣出一身毛病。
一旁的黃怡快急哭了，匆匆面向張亦辰，幫南曦求饒：“張總啊，你不要誤會曦曦啊。她真的沒做錯，視頻里的情況是，”話說到一半卡在嗓子眼。
曾經每個挨打的場景濃縮成PPT快速在腦子閃過，一起擊垮要公布于世的勇氣。
接下大家急切的目光，低聲對遠處的南曦道出句：“對不起。”
改說另件事：“我問過盼盼中午的具體情況，當時安悠然咄咄相逼，甚至出言侮辱，曦曦一直在忍耐沒回應。后面安悠然承認是她跑到張家老別墅，給老祖宗說了很多話。盼盼也是在來的路上才知道，原來那次她說完后老祖宗心臟病發，差點人沒了。曦曦打她是因為這個，真的不是無故亂傷人。”
高秋鋒聽完心里的火大稍稍好點，但事情得從理智角度分析：“出言侮辱沒有動手嚴重。”做事不考慮后果嗎？以前沒覺得南曦如此莽撞啊。
“夠了。”張亦辰冷聲喝停高秋鋒的
陰陽怪氣。
瑞鳳眼看向南曦，她除了眼底有著對心中所想不屈的堅定，臉上沒多余神色，依舊是風平浪靜的淡然。宛若事情不足讓她牽動情緒，只有在擔心《飛霜流光劍》時露出過害怕和著急。
“沒必要按照安老的安排來，事情沒到只剩服從的地步。”
高秋鋒煩躁感重生，還沒到，難不成要全民口誅筆伐南曦才到嗎？
調整下情緒，耐下性子問：“少主，那現在怎么辦？”為了雙精，他和張亦辰今天光在機場來回折返了。
張亦辰手指有序地在桌面敲過兩邊，面無表情道：“一件件處理吧，別撤熱搜了，事情雖不好，也等于在幫《飛霜流光劍》宣傳。”
大家認同，網民們不到萬不得已不會遷怒于其他。尤其《風霜流光劍》的讀者基數大，一開始已經把所有風向推向只罵南曦。
“去把視頻源頭找出來，必須拿到完整版公布。”
張亦辰打開自己普通的筆記本，點進熱搜切到代碼源復制出來，重新編輯查看了翻。
骨節分明的手快速輸入，思緒不亂，問南曦：“你助理家在福陽小區六號樓幾層？”
南曦不應，張亦辰自負又犯了，不愛和看不上的人聊天。
她朝黃怡看眼，黃怡立刻答道：“張總，我家在福陽小區六號樓十七層。”答完心里冒出好奇，張亦辰怎么會知道她家具體地址，轉念想想，可能是南曦告訴他的。
三分鐘快速的鍵盤敲擊結束，張亦辰合上電腦，剛準備和南曦說話，南曦漠然把頭轉向一邊。
用無聲的態度表示，她不樂意當傳話筒，有事自己和對方說。
張亦辰目光移向高秋鋒：“從她家樓層查起吧，注意拍攝角度。”
黃怡茫然四顧地望望其他人，別人沒法問，只得用嘴型問身邊的寧偉：‘張總什么意思啊？’
寧偉沒搭理，只感覺自己特別倒霉，光背罵名。不干活以前最少拿點錢，背就背了。現在錢見不到，照樣還得背罵名，好苦悶。
“是。”高秋鋒一樣沒懂，不過他懂得他的少主不會說廢話，之后細想想吧。實在不行就邊查邊摸索，絕不會跑空。
“曦兒，你隨我來。”不給南曦拒絕的機會，他箍住她手腕，拉著她離開會議室。
眾目睽睽之下，拉著她上了電梯，詫異的議論聲接連不斷。
“天吶，什么情況啊？中午的瓜沒吃完，又來新的啊。”
“我快不行了，我
本來就站他兩CP啊，這份新年禮物太幸福了。”
“小聲點，你忘記公司規定了？切記不要到處亂說啊，不然讓抓到，會被立刻開除。”
往往人群中總會存在那么一兩個紀律委員，他們不怕白眼，他們不為名聲，只為伸張心中的規矩，渴望有朝一日領導能發現他們的用心良苦。有了他們，討論聲立刻平息，大家純粹當看娛樂新聞了，看過且罷。
南曦讓張亦辰拉進他的辦公室，給她按在沙發上坐下，獨自走回辦公桌前。
南曦靜靜坐在沙發上，杏眸淡淡直視前方。
“后悔嗎？”
不知過了多久，可能十分鐘或者二十分鐘？南曦腦子放空了似乎很久，她聽到張亦辰的問題。
聽不出里面是否包含嘲弄之意，平靜回答：“我不后悔。”是的，哪怕再給她次選擇的機會，只要安悠然做過傷害張奶奶的事情，她同樣會甩過去巴掌。
“你知道這件事你最大的錯誤在哪嗎？”
南曦不接話，對方很清楚她的性格，沒留接話的時間。
“你肯為奶奶出頭我很欣慰，但你錯在不該自己動手，有很多機會可以滴水不漏的懲罰她。”
南曦何嘗不知有很多機會可以懲罰安悠然，可她怕下次機會之前，對方又去作妖。原本三巴掌不會引起太大問題，怪她沒收住力度。
不過是不是更應該怪給安悠然整容的醫生啊？技術太差了，選的什么材料啊！不能用自體軟骨啊，最少錯位的傷害小點。
后面南曦想過，可能安悠然追求比較至極的鼻骨挺翹吧，所以選用的材料偏硬。
哎，最近她好背啊。
申請鈴響了兩聲，張亦辰批準開門，梁庭瑞倒好的茶放在南曦面前桌子上。
聞著岐山紅茶的淡淡清香，南曦端起抿口，方回桌子，剛要開口。
梁庭瑞放好張亦辰的茶杯，站在他身邊遲遲不走，偷偷瞄眼她。附在張亦辰耳邊說著什么，邊說邊用可憐的目光看她。
又做賊又擔心的樣子證明準沒好事。
“你大聲說吧。”南曦沒手機，看不了最新新聞，心里倒是異常冷靜，自認為沒什么不能接受的事情了。
梁庭瑞為難地向張亦辰申請：“張總，說嗎？”
張亦辰凝視著南曦，猶豫一閃而過，應：“說。”
“那個，”梁庭瑞一臉便秘的表情，可瞅瞅兩位大佬，各個風輕云淡，便心一橫緩緩道出：“你的身份讓曝光了
“我的身份？”南曦迷惑，她能有啥身份？不早曝光了。猛地心中閃現出不妙之感，難道指她在南家的身份嗎！
看到她神色的變化，張亦辰將她手機遞還，輕聲總結道：“沒錯，你父親的事情讓捅出來了。”
南曦呆若木雞地拿過手機，翻開微博最新熱搜#有其父必有其女#。
其中清晰記錄了，南家榮祥房產被查經過，已經南父最終判決結果。記錄的文字之后貼著五年前震驚一時的報紙，沒錯，那會網絡還不發達，大事尤其大新聞多數留在報紙上。
下面的評論充滿惡意，句句直戳南曦心臟，更有幾個曾經晨曦的老粉帶著稱號表態。
我的天吶，我知道這事，沒想到南曦真的是南澗之后啊。當時我家買了她家的房子，價格縮水好多，沒地方訴苦。我竟然粉了個這樣的人，脫粉了，EXSL！
集美，你算不錯了，你家只是縮水，我家當時直接爛尾樓，起訴都沒地方起訴呢。
南曦心隱隱絞痛起來，造謠真的不用成本啊。
除過家里被查的那段時間，已經開工的工程的確有停工現象，房價有縮水。可她拿到張家的款項后，立刻補齊欠的稅款，審批通過后，銀行取消凍結的賬戶啊，立刻開工了。她家經手的一二線城市房價在五年內增長最少3倍以上，三到五線房價同樣翻了最少一倍。
這些人在胡說八道什么啊！
可當看清那些抹黑人的ID，她不再糾結了，它們何其熟悉啊。每次只要有能罵她的事情，怎會少了他們。
你們注意了沒，南某她爸判刑的罪名，漏稅罪加侵害他人商業機密罪，難怪判十年呢。
我們納稅人的錢光給這些惡心的資本用了！今天開始，誰再粉NX請自動滾出我好友行列。
應該讓南曦滾出娛樂圈，罪犯的女兒能當明星嗎？哪位懂法的人給我科普下。
按理來說能當，不屬于她直接犯罪。
所以說啊，人的本性難移，裝得夠久的，沒憋住犯罪了吧。早點進去陪你爸去吧，#失格藝人滾出娛樂圈#，滾出大家視線。
南曦不滾，《飛霜流光劍》的預購票我退訂了，不光我退，我還要拉著身邊親朋一起推！
對，MeToo！#失格藝人滾出娛樂圈#
一條#失格藝人滾出娛樂圈#的熱搜從出現到登頂熱搜榜，只用了二十分鐘。
南曦默默鎖上手機屏
幕，靠入沙發背，深深呼口氣，長長嘆出去。
精致杏目透著一股沒有情緒的木然，腦子獨留一種感覺，疲憊。
好累啊，百口莫辯。她不會糾結人們為什么不去了解事實便開口亂說，早習慣了娛樂圈里的非黑即白。
“我來想辦法處理，你回家休息吧。”
張亦辰手本想撫下南曦的黑發，手伸到半空收回了。眼前的人兒如同用顆顆水晶堆積起的雕像，外在依舊美麗鮮活，內心早潰爛不堪。
他很怕一碰，南曦徹底垮掉。
南曦抿抿雙唇，抬起眸子，露出招牌的淺笑：“謝謝啊。”
看著淺笑聽著感激，張亦辰的劍眉隨之微微蹙起。
保姆車內，小李小心透過后視鏡望著坐在后面第一排的南曦，放輕聲音問道：“姐，我送您回家啊。張總讓我繞路走回云尚，怕有記者堵在您公寓，您看行嗎？”
南曦望著車窗外的停車場，輕聲應：“送我去提籃橋監獄吧。”
小李大驚，慌亂勸道：“別啊姐，事情沒定性啊，您別沖動啊。您要相信張總，他一定可以幫您化險為夷呢。”
轉念一想不對，自首應該去派出所或者公安局啊。懊惱握緊方向盤，急忙改口：“對不起姐，我不是那個意思。”
“沒關系，我去看看我爸。”因為藝人的身份，好久好久沒去看過南父了，她可真是個不孝女啊。
“嗯嗯好的姐。”小李抹把虛汗，啟動車子。
傍晚，三愛堂住院部。安悠然早已進行完假體取出和面部裂口縫合手術。
麻醉期一過，她做床上躺不住，拿起鏡子看著里面臉上綁滿繃帶的人。
沒有感到陌生或恐懼，之前幾年里，幾乎每年她需要做一次面部整體調整。若是不堅持調整，臉上精雕出的的五官隨時可能崩壞。為了變美，為了能吸引到張亦辰的注意，她受過的罪常人無法想象。
南曦憑什么和她爭？南曦沒有資本，亦沒有用心！
“然然，你快看看誰來看你了？”
三五第一_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