麟兒的事陸澄早有耳聞,只是他一個大男人,不好進嫂子的內院,是以之前只聽說姐姐留了一位擅長養娃的宮人在家,卻一直未能得見。
沒想到竟是個柔柔弱弱的小姑娘。
見她噴嚏不停,陸澄深感內疚:“你住哪個院子,我先將你送回去吧?”
蘇小酒趕緊搖頭:“不用不用,我自己回去便好,還沒謝謝上午壯三少爺的救命之恩,今后若有用的上的地方,三少爺盡管開口,我蘇小酒必定赴湯蹈火,在所不……阿嚏!”
“不行,我得趕緊回去換身衣裳,就恕不奉陪了哈!”
她說完便抱著胳膊往回跑,陸澄站在原地,看著她一身紗衣濕濕的貼在身上,整個背影的曲線一覽無遺,面上一紅,趕緊轉開視線,輕咳幾聲離開了。
回到院子里,丫頭見她落湯雞一樣的跑回來,一頓慌亂,趕緊張羅著給她備洗澡水和干凈的換洗衣服。
蘇小酒擰著衣服上的水走進浴房,路過銅鏡時無意間往里一瞟,瞬間整個人都僵住了。
她今日的衣衫太過輕薄,方才被水打濕,緊緊貼在身上,跟透明的差不了多少!幸好她剛才太冷,一直把胳膊抱在前胸,否則——
想到自己剛才還跟陸澄說了半天話,她簡直羞憤欲死,懊惱的一頭扎進了浴桶里。
天哪!沒臉見人了!
做了一番思想斗爭,算了,事已至此,大不了以后就繞著他走唄!
還好知道他平時基本不在府里,而她很快也要回宮,以后估計再見不到面,自然就不用尷尬。
一邊自我安慰一邊擦著頭發出來,魏娟已經坐在房里等她了。
見她凍成青紫的唇色還沒恢復,忙焦急起身,過來將她一把摁進了椅子里:“你這丫頭真是,怎么就掉進了水里?那個池子看著不大,下面可是極深,底下又有青苔,萬一滑到深處,你爬都爬不上來!”
蘇小酒不好意思的撓撓鼻尖:“一時貪涼,在池邊玩水來著,就沒站穩……不過沒關系,我會游泳的,就算掉到深處也淹不死,頂多嚇一跳而已。”
魏娟接過她手中帕子,為她細細擦著頭發,道:“平日照顧麟兒時多細心的姑娘,自己做事反而就毛躁了。”
她哪敢讓魏娟伺候,想把帕子拿回來,卻被魏娟嗔了一眼。
“嘿嘿,無妨,權當沖個涼水澡,去去火氣。”
魏娟點她額頭:“還貧嘴!便是會洑水,女兒家的,乍壞身子將來也是麻煩,我命丫頭熬了姜湯,一會熱熱的喝上兩碗,再好好睡上一覺,明日便好了。”
蘇小酒擦著頭發噴嚏不停,再開口已經有了鼻音:“只是這兩天怕不能照顧麟兒了,省的傳染他感冒。”
“麟兒身邊不缺丫鬟婆子,你先顧好自己再說,不然我們怎么跟二妹交代?”
魏娟口中的二妹,自然是指榮妃。
其實也不僅僅怕無法跟榮妃交待,相處這大半月,魏娟心里早就也把蘇小酒當成親妹子一般。
方才聽蘭苑的丫頭見蘇小酒滿身是水的回來,本想去請大夫過來,蘇小酒卻大手一揮道:“不用,我皮糙肉厚的,泡泡水算什么,洗完澡再睡一覺就好了。”
她雖那么說,丫頭們卻不敢輕視,都知道蘇姑娘是榮貴妃娘娘身邊的紅人,若真個病了,她們可擔當不起。
又不稟告訴陸夫人,怕她怪自己伺候不周,思來想去,只好去了清竹苑稟報給了魏娟。
誰想她火急火燎的趕來,正主倒跟個沒事人似的。
“不瞞你說,我獨身一人在侯府,丈夫公務繁忙,顧不上我們娘倆,婆母又強勢專橫,平日連個說體己話的都沒有,自打你來了以后,我就打心眼里喜歡,恰你年紀又與我娘家妹妹相仿,我這心里早就把你當做親妹妹一樣了,若你真有個三長兩短的……”
拭了拭眼角,笑道:“總之無事變好,方才聽丫頭來報,說你落水了,可把我給嚇壞了。”
魏娟的爹在內閣,官居二品,雖也說的過去,但到底比不上勇毅侯府的勛爵之家。
且她爹不過從地方來京短短幾年,又一身文人傲骨,不喜鉆營,是以在京中不大與人走動,當初她這門親事,還是她的姨母,太傅夫人范氏促成的。
當年陸錚為元和帝的伴讀,太傅見他聰穎好學,正氣凜然,家世好,模樣也不俗,對他便格外關照,范氏常聽自己老爺提起這個得意門生,便暗中留意,還將他叫到家里吃過幾次飯,恨不得招成自家女婿。
只可惜她家女兒年紀實在太小,便為魏娟牽了紅線,也算是肥水不流外人田。
蘇小酒心下感動,安慰道:“少奶奶放心吧,奴婢命硬著呢,哪有這么容易出事?今日出門,便兩次承貴人相助,都化險為夷。”
“什么?兩次?”
魏娟大驚失色,莫非除了落水,還有別的?
“其實也沒啥,就是今日在街上險些被一匹馬撞到。”
魏娟捂著胸口:“竟如此驚險?那是被何人所救?咱可得好好去置謝人家!”
“要不說今日太夠湊巧呢,也是被三少爺救下的!”
魏娟抓住了重點:“三少爺?你說的可是陸澄?”
“對啊,就是他,不過奴婢那時還不知道他的身份……”
“那你的意思,剛才落水也是三弟救了你?”
還不等蘇小酒說完,魏娟為她擦頭發的手停了下來,面色也有些古怪的打斷了她的話。
她不明所以:“對啊,只是我著急回來換衣服,沒來得及好好謝謝他呢!”
魏娟忽然壓低了聲音,一副很緊張的樣子:“那他救你時,可曾被旁人撞見?”
仔細回想一下:“沒有吧,當時池邊就我自己,就連三少爺是什么時候走近的都不知道。”
對魏娟的表現有些奇怪,忍不住問道:“可是有何不妥?”
魏娟撫了撫胸口:“沒被人撞見便好,此事有關你的清譽,對外萬萬不可說是被澄兒從水中救起,記住了嗎?”
這又跟清譽有什么關系?
蘇小酒一頭黑人問號,剛要開口,忽然想起剛才自銅鏡中看到的一幕,臉上又是一陣滾燙。
麻蛋,她雖然捂住了前面,可是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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