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更想送新鮮水果,可路途遙遠,等回到大淵估計要壞一大半,便打消了念頭。
“不過你發現了沒?這里的水果罐頭都是裝在陶罐里,太笨重了,等咱們穩定下來,倒是可以把玻璃瓶引進來。”
這樣玻璃廠的業務又能開疆拓土,從大淵和東黎發展到南夏了。
要不說人都聰明著呢,南夏的商人在大淵見到水果罐頭,苦于不好運輸,便把制作罐頭的方法學了來,改用陶土燒制的罐子來做。
反正他們有的是水果。
不過這時節,各色水果都已經逐漸上市,罐頭的銷量并不算好,畢竟一般人還是喜歡吃新鮮的。
購買罐頭的主要人群,要么是給家里牙口不好的老人孩子,或者脾胃不好,生吃水果容易腸胃不適之人,像蘇小酒這樣,成幾十罐子買的還是頭一次見,可把攤主喜壞了。
蕭景并不知玻璃廠已經歸她所有,聞言道:“進入南夏地段以后多山路,玻璃器易碎,想要做好足夠的措施,勢必要增加不少成本,即便能運過些許,也不會有人舍得拿它們裝罐頭。”
蘇小酒暗道自己糊涂,古代交通不便,尤其從大淵到南夏,只有陸路,中間隨便隔了幾座山,就很難運輸貨物。
再看看滿大街的水果蔬菜,怪不得大淵到現在的果蔬還很貴,因為運輸成本高啊!
南夏少平原,多山水,雖為魚米之鄉,但相對閉塞,因此在國力上反而不如大淵。
“要想富,先修路,古人誠不欺我。”
蘇小酒眼睛一亮,看向蕭景道:“等有時間,我琢磨點東西,咱們將通往大淵跟東黎的道路好好休整一番,在貿易上互通有無,能大大刺激經濟,讓百姓們都富庶起來!”
去年冬大淵之所以物資匱乏,一來是東黎跟南夏也多少受了凍害,大量減產,再就是因為過往道路被大雪封住,運輸車隊根本就過不去。
只要解決這個麻煩,今后便是哪個國家再有災害發生,其他兩國也能及時救援。
蕭景知道她說話從來不是憑空亂想,這么快就想幫著南夏發展,說明她打心里愿意留下,心情也跟著愉悅起來。
聽她眉飛色舞,不時提出幾個致富的策略,一副小財迷的樣子,只覺對她的愛意更甚。
他何其有幸,能得小酒傾心以待。
蘇小酒自說自話半天,不見他反應,有些訕訕的住了嘴,糟糕,一提到賺錢就剎不住,肯定讓蕭景覺得自己是個貪財之人,便試圖不動聲色的轉移話題,蕭景卻忽然道:“怎么不說了?對了,你方才說的開山修路確實不錯,只是南夏與大淵邊境的幾重山都格外險峻,若想重新開辟道路,只怕難如登天。”
見他并未看輕自己,反而主動探討方案,蘇小酒這才展顏一笑,接著說道:“其實說難也難,說簡單呢,也很簡單。”
她轉身從雜貨攤上買了些大小粗細不一的炮竹,對蕭景道:“跟我來。”
蕭景不明所以,跟著她轉過街角,走到一處人少的胡同口。
蘇小酒又從隨行的人手中挑了個小罐頭,對那人道:“麻煩一下,把里面的罐頭吃干凈好嗎?”
服侍人許久,那內侍還從未見哪個主子這么賞人吃食的,而且這是罐頭,不是整個的水果,可讓他怎么下嘴呀?
但對方是郡主,自己不吃便是抗命,只好為難的接過去,想了想,從袖子里取了只備用的檀木簪子,伸進罐子里,將水果串在一起,糖葫蘆一樣啃了起來,罐頭都是新鮮水果做的,內侍吸溜吸溜吃的狼吞虎咽,倒是把其他人饞的直流口水。
水果串吃完,又抱著罐頭一仰頭,將里面的甜水喝個干凈,頗有些意猶未盡。
蘇小酒拿著空罐子一通比劃,找了個高度差不多的炮竹,點燃,塞進去,扣好蓋子,便拉著蕭景站到了遠處。
只聽砰的一聲悶響,罐子應聲而破,被炮竹炸成幾塊陶瓷片。
蕭景驚訝的轉頭看她,蘇小酒笑道:“有什么啟發?”
他快速朝著碎片走過去,撿起一塊仔細看看,剛才那支炮竹不過只有他拇指粗,威力竟這么大?
“這東西做小了叫炮竹,做大了就叫炸彈了,只要有足夠的火藥,便是再高的山,都能給它炸平!”
蘇小酒說完,又用同樣的辦法,炸了一個更大的陶罐,這下蕭景徹底信了。
不得不說他反應很快,立刻就想到了更大的用處,俯身靠近小酒耳邊道:“這東西威力如此巨大,一旦被有心人利用,只怕要生靈涂炭,暫時還是保密的好。”
蘇小酒笑道:“你放心吧,如今董玉在東黎做皇夫,大淵又是我的娘家,三國之間起碼還能穩定許多年呢,而且論起這些東西,十個我也比不上他厲害,咱們這都是些毛毛雨啦!”
她頂多能搞點炸藥包,沒什么技術含量,十七可是真槍實彈的造,沒法比。
蕭景嗯了一聲,對她跟十七之間的莫名熟絡有些說不上的感覺,這個問題已經壓在他心里許久,卻一直沒法問出來,于是轉移話題道:“那就聽你的,有什么需要,我安排便是。”
修路于百姓乃利好之事,相信紹帝也會支持。
明日還要舉行冊立東宮的儀式,接下來就是兩人的婚禮,紹帝擔心自己時日無多,因此將事情安排的十分緊湊,兩人逛了一會兒,該買的也都差不多了,便打道回宮。
中午吃了一肚子水果,蘇小酒晚飯不想再將就,便又挽了袖子準備親自下廚,還十分自然的指揮蕭景幫她摘菜洗菜,將一干廚娘嚇得夠嗆。
這準太子妃也太刁蠻跋扈了些,太子謫仙般的人物,他日指點江山的貴手,竟然被她用來剝大蒜?!
蘇小酒一心沉浸在即將出鍋的酸辣肥牛中無法自拔,手里口水雞的調料也弄好了,坐等雞肉出鍋。
糖醋里脊已經澆好汁,海鮮疙瘩湯也只差撒上把香蔥。
見蕭景剝好蒜,又道:“再去將黃瓜洗了拍好,我煎個雞蛋皮拌上,馬上就開飯了。”
讓她驚喜的是,廚房里竟有果醋,拌涼菜要比別的醋多了清甜,吃起來更加爽口。
蕭景看著她小陀螺一樣在廚房轉來轉去,旁邊的鍋灶早已飄出飯菜的香氣,腦海中忽然冒出四個字——人間煙火。
多日來,心中積郁的煩悶與冗雜,一瞬間消失個無影無蹤。
不管身居廟堂,還是江湖之遠,只要有她陪在身側,日子便是圓滿的。
“開飯嘍!快去洗手!”
蘇小酒親自端了托盤,腳步輕快的往前殿走,若非怕廚娘們不自在,她倒是更想跟蕭景一起在廚房的桌上吃,那才有家的感覺。
蕭景快步上前,將托盤從她手中接過,蘇小酒素手捻了一塊口水雞送到他嘴邊,邀功似的說:“快嘗嘗我手藝,這道菜可是我獨家秘方,其他地方吃不到哦!”
得到認可,眼睛立馬瞇成一條縫,笑道:“是吧?”
蕭景卻沉浸在那玉指在唇上輕輕擦過的觸感,看著她點點頭:“有點燙。”
“燙?這明明是道涼菜啊!”
她又拈起一塊放在自己口中,不解的看他,她確定已經把雞肉冰好了。
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么,蕭景面上騰的一熱,好在天近黃昏,在夕陽下皮膚本就看起來微微發紅,支吾道:“我說的是,有點麻。”
蘇小酒又笑了:“麻就對了,因為這里面放了許多麻椒,咸鮮麻辣,吃起來別具風味。”
唇角的笑不自覺又帶了些落寞,曾經有個胖姑娘,也很喜歡這道菜呢!
目光落在酸辣肥牛上,不過她若是看到這道,估計更走不動了吧……
她甩甩頭,催促蕭景道:“走快點走快點,我已經迫不及待開飯啦!”
兩人像尋常夫妻一樣面對面坐著,不時往對方碗里夾上幾箸菜,房間里除了滿滿的飯菜香,只能聽到偶爾筷子碰到碗沿的聲響,端的一個歲月靜好。
蕭景本吃不慣麻辣,又不愿辜負她的手藝,也硬著頭皮從滿滿的辣椒里夾了塊肥牛慢慢品嘗。
見對面小姑娘埋頭吃的歡實,不由覺得滿嘴忽而涼颼颼,忽而火辣辣的感覺也不錯,最后還多添了半碗飯。
只是這寧靜卻沒維持多少時間,院中忽然傳來一陣嘈雜,時有兵器相撞的聲音傳來,明顯有人打斗。
蕭景蹙眉起身,對蘇小酒道:“你待在屋里別動,我去看看。”
“我跟你一起去!”
同時心中疑惑,莫非大白天也會有刺客?
立太子的旨意剛剛頒下,紹崇顯就如此迫不及待了么?
蘇小酒握著槍跟他一起出去,就見外院里有五名不知身份的人正纏斗在一起。
紹帝為保護兩人,專程派了四名龍隱衛跟隨,此時他們正呈包圍之勢,圍攻一個身穿灰色勁裝的蒙面男子。
蘇小酒不知道龍隱衛的存在,但看統一的服飾,也能看出是某種組織的。
見狀往蕭景身后躲了躲:“他們是誰?怎么跑這打架來了?”
而且那灰衣男子明顯身手不俗,在四人圍攻下竟也勉強打個平手,誰也奈何不得誰。
蕭景面色凝重,他已經見識過龍隱衛的厲害,換做是他,別說四個,即便只有兩個,可能也過不去一百招。
這灰衣人以一敵四,卻不見頹勢,顯然是高手中的高手。
“到底誰是刺客?”
“灰衣人。”
“好,我看能不能打中他。”
蘇小酒舉起手槍瞄準,奈何那幾人你來我往招式太快,她瞄了半天也沒敢開。
“再等等,他體力很快便耗盡了,而且招招避讓,不像是為了刺殺而來。”
蕭景看著半空中那灰衣人,雖然出手如電,但基本以守為主,并不像一般刺客那樣任務敗露后窮兇極惡,不禁對來人的身份有些懷疑。
而那灰衣人在疾風驟雨的劍鋒中,竟抽空往蘇小酒的方向看了一眼,那目光不僅沒有半點殺意,甚至莫名熟悉,旋即就要飛身離開。
龍隱衛個個身懷絕技,單打獨斗向來難逢敵手,此時四人對一人竟久攻不破,本就十分夠郁悶,此時見他要逃,也太不把他們放在眼中,哪里肯放松?
當下陣勢發生變化,攻勢比剛才更為密集,蘇小酒見狀喊道:“留活口!”
不止是為了審問,而是那雙眼睛十分眼熟,她一定在哪里見過!
最終雙拳難敵四手,何況對面有四個人,灰衣人被他們用車輪戰術耗盡了體力,終于一個不察,被人一擊而中,從半空中摔落下來。
蕭景緊緊護在蘇小酒身邊,一起走到他跟前,灰衣人艱難的捂著胸口,徹底放棄了反抗,隨著蘇小酒走進,躲閃著別過頭去。
這下她懷疑更甚,一把將他的面巾扯落,然后愣在了當場。
“蒼聯?!怎么是你?!”
蒼聯不語,不敢直視她的目光,只盯著地面不說話。
蕭景也第一時間便認出,有一次他跟小酒去冷宮晚歸,也是這家伙在榮華宮的門口等著她。
雖然心里不舒服,但還是看向四名龍隱衛,吩咐道:“這里沒你們的事了,退下吧。”
龍隱衛的職責就是保護太子安危,這刺客武功高強,他們不敢掉以輕心,直到蕭景板起面孔,才小心翼翼的重新隱回各個角落。
蘇小酒欲將蒼聯扶起,卻被蕭景一把拉住,她拍拍他的手道:“你放心,他不會傷害我的。”
想起他剛才確實只為自保,并沒動手傷人,蕭景遲疑片刻,還是跟蘇小酒一起將蒼聯從地上拉起來。
“你怎么跑到這里來了?可是大淵出了什么事?”
蒼聯悶聲道:“宮里一切安好。”
“那你怎么回事?為什么要來南夏?”
不僅來了,還出現在南夏皇宮,幸好她看著眼熟,否則后果不堪設想。
蒼聯捂著胸口咳幾聲,不說話了。
蘇小酒只當他傷的厲害,看向蕭景道:“能不能找個太醫來給他看看?我怕他傷的不輕。”
“不用,我自己有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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