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城。
一行人到云城的時候已經是下午未時末。
走在云城街道,蘇然沒有再坐在馬車上,而是與林世海幾人一起,牽著馬。給牛駿峰的爺爺,馬正宏的爹一路介紹。
當然,牽馬,介紹輪不到蘇然,她家大黑哪里需要牽,與赤菟并排著走。
你打一個響鼻,我打一個響鼻,偶爾晃晃頭,一驢一馬聊的可好了。
老爺子與蕭墨瀾都待在馬車里,蕭雷趕著馬車慢悠悠的在后面。
“祖父,前面也有家君越樓,君越樓對面有家墨香茶樓……”牛駿峰喋喋不休的介紹著。
牛永鴻樂呵呵道:“我知道我知道,你祖父我也常來云城,這主街上的店鋪還是知道的。”
老臉笑瞇瞇的看著兩旁的店鋪,和街上的人群,他問:“你們平時放假,也和同窗來茶樓探討學問?”
蘇然抿嘴笑了笑,心里回了一句:不是到茶樓探討學問,是一群好友相約酒樓,大吃大喝。
就在此時,君越樓三樓靠主街的一個房間,萬公良手里端著一盤花生米走到窗邊。
他有一個習慣,喜歡吃著瓜果看著街上的人流。
這不,剛丟了一米花生米進嘴里,就見到蘇然幾人在街道上,他喊:“華夏。”
坐在椅子上的花抱月倏地站了起來,“在哪呢!”
眼見蘇然沒有抬頭,萬公良再喊:“華夏,”這回聲音很大聲,相信整條街二十米長遠的人都聽到了。
街上噪雜的聲音有那么一瞬,靜謐了一秒。
這還不算,因為萬公良眼看蘇然幾人就要從君越樓走過,一激動,忘記了手里的盤子裝著花生米。
揮著兩只手,花生米直接嘩啦啦的往下掉。
有些花生米掉在蘇然的頭上,又彈跳了出去,林世海四人,包括兩位家長或多或少都被花生米砸到了。
“我靠,萬兄,你干嘛呀!花生米不要錢啊!”牛駿峰看到樓上的人,無語的翻了幾個白眼,拍了拍頭上,他感覺頭發上有鹽。
此時的萬公良也有些懵逼,愣愣的看了看手里的盤子,又看了看下面,對上蘇然的視線,他咽了咽口水。
蘇然無聲的開口:“你又拿花生米扔我,你死定了。”
萬公良看懂了蘇然的口型,他心里想說:我沒扔,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和你打招呼……
這事,從萬公良喊蘇然,到現在,時長也不過才十來秒的時間。
這時,墨香茶樓的二樓一個包間的窗戶,也探出了幾個頭。
“那就是華夏?”以為四十多歲的文人,帶著不敢置信的看向慕生,“教你學畫的華夏?琴桑雪手里那幅仙女圖就是這少年畫的?”
其他三位書院先生也一臉,你在說笑吧的表情。
慕生沒好氣道:“事實就是,這事能亂說的嗎?”
“那,那是……院長吧!”其中一位先生瞪大眼的,看著下面馬車窗里探出頭的老者。
“誒喲,好像是,走走走。”
慕生五人沒了平時的矜持,腳步很快的跑出房門。
要知道,院長神龍見首不見尾,尤其是這幾年,他們一年有時候就見到過那么一次。
趙連鴻在問有沒有受傷。
蘇然邊拍了拍頭頂邊走回到車窗邊,開口:“沒事,就遇到一熟人,他有一個壞習慣,跟人打招呼,喜歡把手上的東西扔出去。”
“這習慣可不好,既然沒事,咱們就走吧!”
蘇然點了點頭,剛想說好,身后傳來腳步聲,她下意識轉過身,還沒看清楚來人。
很整齊的聲音響起,“見過院長,見過連鴻先生。”
“院長?”
“連鴻先生?”
聽到林世海,牛駿峰幾人震驚,不敢置信的聲音。
蘇然默默的轉過身,想要繞過馬車的另一邊,不看林世海幾個,她想要上馬車。
她想捂額,竟然就這樣掉馬了。
趙連鴻笑瞇瞇的點了點頭,“來喝下午茶?”
“是,是的先生。”
“是的,院子。”
幾位先生很是恭敬,拱著手,回一次話就躬一次身,臉上的神情挺激動的。
活像是見到了偶像。
這讓剛才想要爬上馬車的蘇然,頓住了腳步,她現在是遠離馬車箱,直接走到不知什么時候下了馬車的蕭墨瀾身邊。
她拉了拉他的衣袖,小聲道:“趁著他們沒回過神來,我們先走,讓蕭雷送老爺子回家。”
“好,”蕭墨瀾言語含笑。
兩人走的毫無聲響,林世海幾人的視線都在車窗前的幾位先生,和車窗內的老爺子身上,愣是沒發現蘇然跑了。
知道兩人離開的,除了蕭雷就只有樓上的花抱月,萬公良兩人。
萬公良欲哭無淚,“我好像壞了什么事,華夏會不會揍我啊!”
華夏打人可疼了,想哭……
好在主街的街道可以過三輛馬車那么寬,馬車停在街道也不擋人,趙連鴻對慕生幾人說了幾句話,才準備放下窗簾,回家。
他老人家累了。
在放下車簾前,他在找蘇然的身影,“人呢?”他問。
蕭雷一直立在車轅邊上,聽到他的詢問,恭敬道:“回老爺子,公子和我家主子先走了。”
“嗯,那就走吧!”他放下車簾,低聲道:“臭小子,招呼也不打一聲,就跑了。”
馬車走后,幾位先生也走后。
“靠,”牛駿峰終于喉嚨能發出聲音了。
“大孫子,你怎么不早說那是連鴻先生,”牛永鴻掐著自家大孫子的手臂,太氣人了,竟然不告訴他。
他都沒與老人家說過多少話呢!
那可是連鴻先生啊!他教出的弟子,連續五次春闈,連續五次的科舉狀元都被他的弟子承包了。
還是帝師……
“嘶”牛駿峰呲牙,“祖父放手放手,我也是才知道的,我之前也不知道啊!”
這到底是什么祖父,他的手臂肯定發青了。
林世海輕咳一聲,開口道:“牛爺爺,馬伯父,咱們先離開這里再說吧!”
幾人這一次可沒有興致再逛云城了。
朱明禮走了好一段路,似才回過神來,他湊到林世海身旁,“林兄,那是咱們書院的院長?也是連鴻先生?那個連續五屆科舉狀元,都被他教出的弟子承包了的連鴻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