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姚向東說早點兒去等著，宋玉清臉上的淺笑差點兒沒繃住——零下的溫度，站在外面等著，是人干的事兒嗎？
走兩步，姚向東才留意到宋玉清的衣著實在是有些清涼，便沖她擺擺手：“小宋，你先去穿件厚點兒的衣服再出去吧。”
“好的姚總，我很快到。”宋玉清牽強的笑笑，回了自己的化妝間，關上門的剎那，臉上的笑容立時消散的干干凈凈。
猶豫一下，楊陽硬著頭皮建議：“小姐，天氣實在是太冷了，您要不要先把禮服裙換了？”就外面那零下五的溫度，外面罩個羊絨大衣或者中款的貂都沒啥用吧.......
國內和宋玉清得同樣獎項的鋼琴家屹今為止也就五名，其中三名都已經過了四十歲，跟宋玉清不是一個年齡段兒的。
還有一名叫朱衡，二十五歲，但是男性。
所以在國內來說，宋玉清是年紀最小的得過國際獎項的女鋼琴家，為了博得觀眾好感，出席活動的時候，她向來都是身著旗袍的——既能展示身材，又顯得有歸屬感。
哪怕只是排練，她也是妝化的一絲不茍，身著旗袍——以防被偷拍。
瞄瞄自己身上淺藍帶暗紋的長款旗袍，宋玉清眉頭皺的又緊了幾分，她的人設就是古典名媛才女，她容不得流出去的照片有半點兒的違和，她視線移向楊陽，帶著幾分不善：“你覺得你的主意合適嗎？”
楊陽就暗自嘆了一聲。
她就知道會是這樣的后果。
可如果她不提醒，對方肯定又要罵她不會心疼人，只知道自己舒服。
“對不起。”心里再無奈，道歉認錯都是必須的。
“對不起管什么用？”翻個白眼兒，宋玉清道，“去借一條光腿神器，給你五分鐘的時間。”
楊陽一臉的愕然，這根本就是難為人嘛，五分鐘，她去哪里借？又不是室外排練，誰會準備光腿神器？而別人穿過的，這位大小姐絕對能直接扔她臉上......
“你那是什么表情？這種小問題都解決不了，你還好意思拿那么高的工資？”宋玉清眉頭又皺緊了幾分，“你當閑飯是那么好吃的？”
咬咬牙，楊陽再次硬著頭皮說對方不愛聽的：“小姐，對不起，排練廳的溫度很舒服，大家都不穿光腿神器的，出去買亦或者是讓人送，都要半個小時以上......”
宋玉清視線就移向一直縮在一邊努力降低存在感的分妝師麗麗身上：“你那兒沒有？”
麗麗趕緊搖頭：“沒有。”
宋玉清沉著臉：“你負責化妝和服裝搭配，這種常識性的附件，你竟然都不知道準備？”
麗麗都要急哭了：“小姐，對不起，我覺得這里面的溫度這么暖和，您肯定不會穿那種累贅的東西，就沒有帶過來。”
“我最討厭找理由的人，錯了就是錯了，找那么多理由干什么？”冷哼一聲，宋玉清視線再次移回到楊陽身上，“你自己不負責任，找的人也不負責任，這次的演出結束后，你就結算工資吧。”
微一愣，楊陽應了下來：“是。“
這下子，輪到宋玉清愣住了，認真的打量對方幾眼：“楊陽，知道結算工資是什么意思吧？”
“知道。”楊陽嘆口氣，“您現在給我結算工資，也可以。”
“你.......”宋玉清氣得直喘粗氣說不出話，麗麗則是一臉敬佩的看著楊陽——竟然敢對宋玉清說出這樣的話，真是她的偶像！
“小姐，無論我怎么做，都很難讓您滿意，那就說明，我的能力，不足以勝任這份工作，那么，我總不能厚著臉皮拿閑錢。”楊陽認真的看著宋玉清，“您讓我現在離職，我也毫無怨言。”
“爛泥扶不上墻的玩意兒......”宋玉清擰眉看著她，“要么，按我說的做，要么，現在就給我滾！”
“好，我走。”楊陽就拿了自己的包往外走，能跟在對方身邊兩年，她是最長情的，但，她真的堅持不下去了，那就到此為止吧。
“呵.......”冷笑一聲，宋玉清視線移向另一名存在感極強的助理苗雅，“怎么，你的作用就是站那兒做背景板的？”
“小姐.......”苗雅小心翼翼的上前，“您.......您吩咐。”
“你是我的助理，做什么還要我吩咐著才能做？”看一眼時間，她指指掛著的羊絨大衣，“給我拿過來！”在美和暖和之間，她最終還是選擇了美。
一出門口，宋玉清就打了個寒顫，身上不自覺的泛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待站到姚向東身旁五分鐘后，她就覺得，長這么大，從來沒有遇到過這么冷的冬天！
“小宋.......”扭頭看一眼宋玉清凍的有點兒發青的臉，姚向東無奈的道，“不如，你就回去吧，埃娜還不知道什么時候到呢，你這凍病了，還怎么演出？”
“不用.......”宋玉清牙齒打著哆嗦拒絕，“這點兒苦都受不了哪能行。”
身著厚厚羽絨服，就差把自己裹成個球的姚向東便不再勸。
十分鐘后，宋玉清真的堅持不住了，她就覺得，全身都僵了，腳也不是自己的，話都說不利索了，她懷疑，再在外面待下去，她沒準真能凍死了。
“姚.......姚總，我.......先非去了.......”上牙打著下牙說完這句話，還不等姚向東回答，宋玉清便在苗雅的攙扶下，蹣跚著回去了。
待對方身影消失，姚向東的助手壓低了聲音：“姚總，您故意的是吧？”明明接到電話說一個小時以后才到，這位非得出來站著等，要說沒點兒小心思，他不信。
斜睨一眼助手，姚向東輕哧：“怎么，想要扮次英雄？”
“不不不.......”助手連連擺手，“就埃娜大師那級別，臺長肯定是要來迎接的，您早早的在這兒候著，情況肯定不太對呀，也就.......”微一頓，他聲音又小了幾分，“也就那位，信了您的話，巴巴的上趕著把自己送上門來。”
姚向東就挑眉：“所以，我肯定要在這兒站下去，對吧？”
“對對對.......”助手趕緊沖他豎個大拇指，“您英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