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柏彥已經回過身。
還未走近,黎文彥就豪爽一笑:“老夏的秘書說在這碰見宋財長,我和老夏打賭,特意過來瞧一瞧,沒想到真是宋老弟你!”
宋柏彥回握黎文彥伸來的手:“剛巧周末,過來舒展一下筋骨。”
黎文彥還想說什么,余光卻注意到一旁的女孩。
待他看清是唐黎,整張臉都黑下來,強忍著訓斥的欲望,轉而向宋柏彥致歉:“阿黎不懂事,她阿姨正到處找她,誰知道她竟跑來這里。”
說完,他悄悄沖唐黎使眼色,讓她趕緊出去!
唐黎覺得諷刺。
黎文彥就是這樣虛偽涼薄的人。
在他眼里,自己這個女兒就是他此生的污點,是見不得光的存在,所以他排斥唐黎跟任何與他有關的人交流,生怕人家知道他是靠利用一個女人的感情換來的前程。
當年,黎家已經顯露出敗落之勢。
如果沒破獲那樁緝毒大案,黎文彥不會平步青云,失去那么好的契機,恐怕終其一生都很難成為國會議員。
她正打算回懟黎文彥,先聽到宋柏彥開口,低沉的聲線不失溫和:“是我看見黎議員的女兒,特地讓季銘請她進來說幾句話。”
聽宋柏彥這樣說,黎文彥神色稍微一僵。
不過隨即,他又露出客套的笑容:“阿黎從小長在外面,性子難免有些野,如果有冒犯的地方,宋老弟別跟她計較。”
“無礙。”宋柏彥微微一笑:“女孩子在這個年紀最該天真爛漫,過于約束反倒不是好事。”
說著,他又看了眼唐黎。
那樣的目光,溫潤中透著儒雅,另有幾分寬容之意。
這一眼,也讓唐黎翻涌的心緒莫名平復下來。
夏正國笑著接腔:“女兒就是小棉襖,咱們黎議員把女兒當兒子來養,又是板臉又是訓話,小心女兒將來和你不親。”
被打圓場,黎文彥的臉色好看了些:“她少給我惹出點事,我就要謝天謝地,不指望她還能多貼心。”
這番話聽在旁人耳里,是黎文彥身為父親的無奈和寵溺。
唐黎卻知道黎文彥不是在說笑。
他確實不指望她這個女兒能膝下盡孝。
她在黎家的價值,就是她的婚姻能幫他多拉攏一位政壇上的盟友。
唐黎先一步離開健身房。
走到門口,雖然隔了些距離,她還是能聽清夏正國說的話:“……等到新的醫改法落實下來,宋財長的工作量也會增加,到時候恐怕很難再在這里碰上。”
黎文彥跟著開口:“眾議院有幾百議員席位,大部分投的贊同票,但潛在的問題仍然需要多方考慮。
一旦啟動新的方案,醫保覆蓋的范圍雖然擴大,可是醫療保健系統會陷入混亂,再過幾年,財政方面的負擔只會越來越大。
夏總檢察長雖然管著司法部,卻不像宋老弟那樣常見閣下,有些話說了也‘難達圣聽’,所以也想再聽聽宋老弟你的看法。”
宋柏彥已經坐回高拉背訓練器的軟墊,重新拿起水杯,卻沒有搭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