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上句號，唐黎按了發送鍵。
宋柏彥收到短信的時候，正站在臥室的陽臺上抽煙，露重霜濃，卻沒讓他感受到多少寒意。
他的耳邊，仿佛還有唐黎上樓前說的那些話。
女孩堅定又羞澀的眼神，也深深刻進了他的大腦。
一個19歲的女孩。
他們初識之際，她不過才11歲。
那時的他，已經是個23歲的成年男人。
那個麥色皮膚笑容燦爛的小女孩，在他腦海里，漸漸和今晚中長發披肩、穿著浴袍身姿窈窕的唐黎重合。
即便過去多年，那雙清澈堅定的小鹿眼依舊沒什么變化。
一如她當年雙手托著下巴坐在門檻上的情形。
“我又沒不讓你把匕首藏起來，反正我肯定能找到，到時候我就真不會還你了，我們村有個不成文的規定，誰撿到算誰的。”
有些小無賴，卻同樣執著，
喜歡什么就會卯足了勁去得到。
想到自己活了快三十二年，如今被個小丫頭追著不放，心里覺得好笑，又夾帶了幾分無可奈何。
待他回到臥室，發現手機上有新的短信。
唐黎一直沒收到回復，以為宋柏彥又當她是小孩子的沖動之舉。
這樣想著，心里難免生出挫敗來。
結果她剛躺到床上，手機就傳來震動。
——是宋柏彥的短信。
乖乖睡覺，不要再玩手機。
唐黎望著“乖乖”兩個字，唇角情不自禁地上揚，很尋常的一句叮囑，她卻品出不同的味道，似乎無奈居多，卻也有著縱容。
她雙手握著手機打字，回得更快：“你也是。”
這次，宋柏彥沒再回過來。
唐黎卻倍感踏實，放下手機安心睡覺。
然而后半夜，她又經歷那個自己和韓繼風爭吵的夢。
夢境里玻璃杯和其它瓷器碎了一地，她看見自己把遙控器砸向電視機，液晶屏幕發出碎裂的響聲，保姆躲得遠遠的不敢靠近，韓繼風扯著她的手把她甩到沙發上，不顧她哭紅的眼圈和凌亂的發絲，徑直打開別墅的門出去。
韓繼風離開前，說的狠話縈繞在她耳畔揮之不去。
“唐黎，別再像個瘋婆子，管好你自己，我心里想什么要做什么，是我的事，輪不到你干涉！”
唐黎醒過來，外面的天已經大亮。
站在洗手間鏡子前，唐黎看著自己紅紅的眼角，略微失神。
其實連她自己都厭棄夢里那樣的自己。
失去自我，也失去了理智。
她很怕這輩子的自己會再變成那副模樣。
屋外，傳來狗的狂吠聲。
唐黎循聲過去，打開客房的窗戶，剛好瞧見鐵包金的藏獒高高跳起，張嘴銜住朝它扔來的橄欖球，然后甩著毛發蓬松的大尾巴，在大片的草坪上來回奔跑，最后又把球送還回去。
稍稍側身，她就看見蹲在樹下的宋柏彥。
藏獒圍著他歡快地打轉，宋柏彥摸了摸它的腦袋，可能是玩累了，藏獒犬吐著舌頭，慢慢在宋柏彥身邊趴下。
等宋柏彥起身，藏獒立刻跟上去，生怕慢一拍就被主人拋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