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蜿蜒,司馬蘭臺一行人拾級而上。
晨風撲面,羽禽啁啾,日影剛剛升起來,一只小壁虎慌慌張張爬上了樹,藏在一叢樹葉后面,小小黑圓的眼睛咕嚕嚕亂轉,下頜翕動。
轉過山彎,墨童一眼就看見坐在山門下的紅衣人影,笑道:“蘇公子的耳報神還真快!知道咱們今早回來。”
蘇好意隨即也看到了他們,歡歡喜喜地叫了聲公子,就從山門飛撲下來。
她身姿輕盈似乳燕,紅衣蹁躚,青絲飄蕩。
那一瞬間,眾人恍惚看到了赤尋花精,如此鮮亮靈動的人兒,讓天光云影、綠樹繁花都成了她的陪襯。
蘇好意雖然來的急切,可到了近前卻又收住了,含笑向各位請了安。
就算是在欣喜,也不能太失禮,尤其是還有青云夫子這樣德高望重的前輩在。
蘇好意來仙源山的第二天,司馬蘭臺就領著她拜見過青云夫子了,所以夫子是認得她的。
青云夫子身材高大,須發花白,古銅色面龐上一雙丹鳳眼,看氣質更像是一位行走江湖的飄逸劍客。
“呵呵,小八郎這陣子想家了沒有?”青云夫子很喜歡蘇好意,大約是愛屋及烏。
“多謝夫子記掛,我都還好。夫子和師兄們都辛苦了,這次一定又救下不少人吧?”蘇好意問。
“這次多虧了蘭臺,要不是他細心,我們差一點兒就犯了大錯。”青云夫子毫不避諱自己的弟子青出于藍,反倒欣欣然有得色:“一會兒可讓他給你好好講一講。”
蘇好意的眼睛其實一直沒離開過司馬蘭臺,雖然并沒有正式跟司馬蘭臺說話,可她眼中的光彩,唇邊的笑意,無一不是因他綻開。
“可有好好吃飯?好好讀書?”其實司馬蘭臺的視線也一直鎖定在蘇好意的身上,他的心并不像面上那么平靜,從剛剛看到蘇好意的第一眼,他也是用了極大的定力才穩住自己沒有失態。
“飯吃的很好,”蘇好意吐了吐舌頭:“讀書么,比吃飯難多了。”
司馬蘭臺早就留心看她瘦了沒有,發現蘇好意氣色不錯,以為她這陣子過的還好。
其實蘇好意挨打挨罰一樣沒有落下,并且還挨了餓,不過也因為偷吃了不少的魚和松雞,所以也一點也沒瘦。
青鸞夫子他們剛剛回山,先要去吃早飯,而蘇好意也到了該上課的時候,所以急急忙忙往不已堂跑去。
蘇好意馬不停蹄的跑,感覺自己已經快要遲到了。
果然,等她氣喘吁吁地進了學堂,花顏夫子已經在里頭了。
“夫子見諒,弟子有事情耽擱了。”蘇好意顧不得擦額頭上的汗,連忙向花顏夫子道歉。
她是存有僥幸的,因為花顏夫子一向和藹,況且這次自己也并沒有遲到太久。
誰想花顏夫子劈面就問:“蘇八郎,你可有看見孫康?”
“孫師兄?弟子沒見過他。”蘇好意愣了,看向孫康的座位,的確是空著的。
“好了,你回座位吧。”花顏夫子沒再多問,但神色間隱隱然含著擔憂。
蘇好意驚疑不定的坐下,花芽這個快嘴早已經竹筒倒豆子一般把事情跟她講了一遍:
原來,孫康不知為什么不見了。今天早上,眾人進了學堂,發現孫康沒有像以往那樣早早坐在桌前用功。
起初也沒人在意,以為他是有什么別的事情耽擱了。
可等的花顏夫子來了依舊不見他的蹤影,當然,這時蘇好意也不在,眾人便以為他們兩個在一起。
花芽還有些擔心,生怕他們兩個再起什么沖突。
“孫師兄什么時候不見的?昨夜他沒回去住嗎?”蘇好意覺得這事有些匪夷所思,昨天孫康給她留了信后,并沒有赴約。
難道他一大早又去找自己而撲了個空嗎?
他該不會以為自己是有意躲著他吧?天地良心!昨天要不是遇見花顏夫子,自己還會在后山多等一會兒的。
今早卻是為了迎接司馬蘭臺才早早起來去山門等候,她壓根兒就把孫康找自己的事兒給忘到了腦后。
“你聽我說呀。因為孫康沒來,所以夫子便問和他同住的師念北,念北師兄說,昨夜他回去的也較晚。剛進屋舍監來檢查,但只在外頭問人齊不齊。他看孫康的床帳已經放了下來,想著他應該已經睡了,便應了一聲人都在。
早晨他起來看了一眼孫康的床,帳子還放著,所以就自己去吃了早飯,直接來學堂了。”
念北是師寄的字,他和孫康同住。這陣子孫康變得更加沉默寡言,師寄和他說話他也不搭茬,慢慢的兩個人就各行其事了。
“后來花顏夫子見他沒來便問了念北師兄,師兄只好回住處去叫他,誰想掀開床帳里頭根本沒人,于是連忙回來稟報。”花芽道:“你說這孫師兄該不會是偷跑下山了吧?”
“孫師兄下山?他下山干什么?我也沒到,夫子就沒派人去找我嗎?”蘇好意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這我就不知道為什么了。”花芽搖頭:“話說你干什么去了,怎么才來?”
“蘭臺師兄他們回來了,我到山門口去迎一迎。”蘇好意如實說。
她雖然沒有當面改口叫司馬蘭臺為師兄,可是在跟別人說的時候是以師兄相稱的。
“那你還來干什么?”花芽忽然壞笑:“反正給你撐腰的人回來了。”
“你可別胡鬧了,”蘇好意苦笑:“他要是知道我不上進,不用別人罰我,直接自己動手了。”
“你們趕緊出去找找,這堂課先不上了。”花顏夫子對眾人說。
這么多年仙源山的弟子可沒有半夜失蹤的,如果孫康真的是偷跑下山,那他的錯可就大了。
搞不好就會被逐出師門。
眾人紛紛起身出去了。了,蘇好意坐在那里沒動。
想了又想,決定還是跟花顏夫子把昨天的事情說了,不管怎樣,多少是個線索吧。
“夫子,弟子昨天放學后沒有再見過孫師兄了,可我回到住處,桌上有他給我留的一封信。”那封信蘇好意并沒有帶在身上,而是隨手撂在了書架上。